範夜霖蹙眉道:“你什麼意思?”
“是你先放棄了卿卿。所以,不會再有人因為你們的婚姻關係而讓步了。”
葉傾珏嫣紅的唇微微勾起,笑容愉悅至極:“從今晚開始,大家就各憑本事,公平競爭吧。”
說完,他整理了一下散亂的領口,無視了範夜霖陡然變得難看至極的臉色,邁著優雅的步伐離開。
*
畢景卿留在鏡子屋裡等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推開門。
他四下張望,確認沒有人後,鬆了口氣,正想離開,一道黑影就突兀的竄到他面前。
畢景卿險些喊出聲來,定睛一看,才發現是熟人:“是你啊,周老師……嚇死我了。”
他之前還在想怎麼沒看到周冶,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了。
周冶垂眸打量著他,忽然扒開他的領子,盯著那恢復了不少的掐痕看了一會兒,又重新幫他整理好衣服。
“沒事的,已經不疼了。”
周冶摸摸他的腦袋,低聲道:“我送你回去。”
畢景卿沒拒絕,他的確已經不記得回去的路了。
周冶也對迷宮似的走廊很熟悉,時而左拐時而右拐,沒有絲毫猶豫。畢景卿跟著他走了一會兒,忍不住問:“剛才那個房間……葉導經常去嗎?”
“嗯。”周冶頓了頓,補充道,“都是自己去。”
“自己去?”畢景卿很驚訝,“他自己在裡面做什麼?”
那個房間看起來那麼的……不正經,他還以為葉傾珏經常帶人過去玩那些變態遊戲呢。
周冶沉默了好一陣子,才答道:“少爺……小時候過得很辛苦。”
畢景卿愣了愣:“啊?”
怎麼忽然扯到小時候去了?
周冶卻什麼都不肯再說了。他一向如此,一旦提及葉傾珏的事情,就越發寡言,彷彿鋸了嘴的葫蘆,沉默又固執。
畢景卿問不出來,只得作罷。兩人來到走廊的出口,眼前就是燈光絢麗人群湧動的歡場,畢景卿扭頭問周冶:“你要一起來嗎?”
周冶搖搖頭,言簡意賅的說:“還有工作。”
他所謂的工作,無非就是執行葉傾珏的命令。畢景卿覺得姓葉的絕對違反了勞動法,偏偏周冶甘之如飴,半點抗爭的意思都沒有,微微頷首後,便又消失在走廊昏暗的燈光裡。
娛樂圈的夜場party總是縱情聲色的,白天時人模狗樣的俊男美女們在夜色掩映下褪去矜持,各自選擇喜歡的方式發洩壓力,或是在舞臺上肆意扭動,或是在舞臺下摟在一起擁吻。
畢景卿一路走過去,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裡看。
雖然他也不怎麼純潔吧,但這種在公共場合裡“深入交流”的行為,還是有點超出他的道德底線。
他甚至看到三四個人抱成了一團,彷彿下一秒就要開始某種大型多人運動,急忙移開視線。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清靜些的角落,剛想坐下來歇會,卻發現這裡之所以清淨,是因為有範夜霖坐鎮。
他往那一坐,就自成結界,誰都不敢打擾。也許是因為神色冷如冰霜,圍在他周圍的人都不敢勸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把琥珀色的酒液一杯一杯灌下肚。
畢景卿看得皺眉——這樣的喝法,不出半小時肯定就醉了。
範夜霖這樣身份的人,要是在外面醉酒,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麼亂子。
柳妙人呢?怎麼也不管管他?
畢景卿張望了一下,竟然沒找到柳妙,不由疑惑。
一臉苦相坐在範夜霖旁邊的劉導看到他,眼睛一亮,急忙招手示意畢景卿過去。
“小畢啊,範影帝就這麼喝下去不行,柳妙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要不……你去勸勸?”
畢景卿苦笑:“我?我以什麼身份勸他?”
劉導也知道這是為難他,但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你試試唄?你們演過情人,說不定有戲。”
畢景卿心裡冷嘲:我們何止演過情人,結婚證還在家裡放著呢!
他懶得管範夜霖,但又不忍心讓劉導失望,最後還是坐了過去。
“霖哥。”他抽走範夜霖手裡的酒杯,語氣不鹹不淡,“少喝點吧,這裡人多,喝醉了不合適。”
範夜霖的目光追隨著少年白皙纖長的手指,停留在那張精緻漂亮的小臉上。
他俊美的面容染了幾分薄紅,狹長眼尾帶著醉意,漆黑的眸子專注而深情,忽然沉沉的喊了一聲“卿卿”。
畢景卿沒理他,只塞過去一瓶礦泉水:“喝點水。”
他已經不敢相信範夜霖了,這男人演技太好,酒後也未必有真言。
範夜霖擰開瓶蓋,胡亂灌了幾口,水順著下頜淌下,洇溼了雪白的襯衣領口,喉結滾動,閃著水色的肌膚性感至極。
看他肯聽勸,畢景卿就準備離開,男人卻抓著他的手腕不放,啞著嗓子說:“我要回家。”
“我找劉導送你。”
“不。”範夜霖死死攥著他的手,固執的說,“你送我。”
他把車鑰匙塞進畢景卿掌心,強調道:“必須是你。”
劉導見狀,連忙給畢景卿使了個眼色:“行行行,就讓小畢送你,小畢是信得過的——小畢啊,那就麻煩你了,快送他回去吧。”
這麼個定時炸彈留在這裡,誰都沒法放開了玩,還是早點送走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