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機給我。”女孩又打了個哈欠,然後朝他伸出了手,“後蓋沒開過吧?”
“沒有。”方嘉鳴搖頭,把膠片相機遞給了她。
“坐一會兒,四十分鐘後出來。”女孩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到前臺旁邊的沙發。
方嘉鳴點了點頭,看著對方拿著相機進了過道盡頭的房間。
前臺空間狹小,那張沙發也有了年頭,一頭的扶手都塌陷了一半。方嘉鳴坐了兩分鐘就坐不住了,開始在店裡左右閒逛。
老沖洗店的牆上掛著很多老照片,有些看起來像是店家的得意之作,特地裱了相框,而有些照片沒有塑封,已經開始掉色。他百無聊賴地來來回回轉了半個小時,視線卻忽然被其中一張照片吸引。
照片掛在很低矮的角落,方嘉鳴不得不蹲下了身子。
看起來只是一張尋常的全家福。照片上是一家四口,人高馬大的爸爸,捲髮漂亮的媽媽,少年模樣身材修長的哥哥,旁邊還有個小男孩騎著一隻小木馬,額頭還用口紅點了個紅點。
照片上面釘著一顆圖釘,他剛想把照片摘下來仔細看,過道盡頭的門簾就被頂開了。
“洗好了。”女孩一手拿著一個白色信封走了出來。
方嘉鳴還蹲在地上,轉頭問女孩:“你好,這是什麼時候的照片?”
女孩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蹙了蹙眉:“這個啊,我也不知道,很早以前的了,是我師傅留下來的。”
他剛想說些什麼,女孩卻指了指前臺桌面上的立牌。
“三十塊,微信支付寶都行。有幾張過曝了,不是沒洗出來啊,你自己檢查下。”
然後便是一個碩大的二維碼懟在方嘉鳴眼前。
方嘉鳴只得開啟微信掃碼付完了款,然後拿著那個白色的信封走人。
沖洗店裡太過昏暗,以至於方嘉鳴一走出門被陽光晃了下眼。
他走到樓道拐角處,拿出了手機,打開了微信給林樹發了條訊息:“我二十分鐘後到。”
很快,對話視窗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就這麼持續了半分鐘後,對面只回過來兩個字:“好的。”
方嘉鳴轟著油門到了教職工宿舍所在的山腳下。臺階步道車上不去,他只能把車停在一旁的樹蔭下,再一階階步行上去。
末伏的蟬鳴依舊聒噪,他熟門熟路地找到了林樹家所在的單元。墨綠色的鐵門虛掩著,方嘉鳴拉開門把手便往三樓走去。
咚咚咚——
方嘉鳴敲了三下門。
大約過了半分鐘,裡面才傳來了腳步聲。
吱嘎一聲響,木門被拉開。林樹站在門裡:“進來吧。”
林樹穿著一整套的長袖睡衣睡褲,難得戴著一副框架眼鏡。
“林教練不在家?”方嘉鳴探頭往裡看了看,似乎沒有其他人在家。
“嗯,他休息日有自己的安排。”林樹沒有多說,“我還以為你得找一會兒。”
“上次我剛來過。”方嘉鳴換上了林樹遞給他的拖鞋。
“上次?”林樹微蹙眉頭。
“火鍋店聚餐那次。”方嘉鳴走進了屋子,“你喝多了。”
“你送我回來的?”林樹似乎完全缺失了這段記憶。
“嗯。”方嘉鳴點頭,“我給你送進的臥室,你還......”
“我怎麼了?我說什麼話了嗎?”林樹竟然有些緊張,說話都打了個磕巴。
方嘉鳴見他的樣子,故意點頭:“你說了。”
“我說什麼?”林樹緊盯著他的眼睛。
方嘉鳴悶悶地笑了兩聲,回看向他:“騙你的。你睡得死沉。”
林樹舒了一口氣,打開了臥室的門:“進來嗎?”
方嘉鳴抬了下眉毛,跟著就進了房間,順手把揹包放在了一側的椅子上。這次壁櫥的門被關得很嚴實。
然而,床上的被子還沒疊,亂糟糟地堆放在床邊,顯然面前這個人剛剛起床。
“我還以為你是那種休息日也會早早起床的績優生。”
林樹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彎腰把床腳的板栗抱了起來。
板栗原本還懶懶散散地躺在床腳假寐,一抬眼見到方嘉鳴來了,立刻來了精神,一個飛撲就從林樹懷裡蹦了出來,正正好好扎進了方嘉鳴的胸膛裡。
“我靠。”方嘉鳴連忙把貓抱緊,“回來胃口好了?”
他抬眼問林樹。
“醫生給開了點藥,比昨天是好一些了。”
方嘉鳴抱著貓,掃了一眼窗邊的書桌,書桌還是一如既往得乾淨整潔。玻璃窗半開著,白色紗簾被窗外的暖風吹動。
他再仔細一看,桌上放著一本很眼熟的書。是圖書館的那本數獨集錦。
風翻動著書頁,方嘉鳴的視線在書頁上流連。很快,f留下的那張便籤露出了邊角。
“照片呢?”林樹問。
方嘉鳴這才回過神來,把貓放到了地上:“在我包裡。”
他轉身拿過自己的揹包,取出了方才沖洗出來的照片:“我還沒來得及看呢,店員說有幾張過曝了。”
白色的信封被拆開,方嘉鳴把照片抽出了出來,放到了林樹的書桌上。林樹將那本數獨集錦堆放到了一側的書架上。
27張膠片,前幾張都是方嘉鳴隨手亂試的,黑漆漆的,沒拍到什麼實質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