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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兇手 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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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方的人衝過來,手起刀落解決了程子昭那個角色,鮮血濺了半個螢幕。

程家大敞四開的門被悄悄掩上,從外面上了鎖。

葉輕舟談笑間把程奶奶拾掇得乾乾淨淨,給她換好衣服蓋好了被子。因為程奶奶是平躺著,這個角度看葉輕舟更加高挑,她便忍不住笑道:“小舟啊,看你這高高的個子,真是漂亮,我那兩個孫子怎麼就不長個呢?”

葉輕舟也笑著回答:“男孩長個子晚,阿昭和阿昀都還小呢,還能長,不像我已經到頭啦。”

程奶奶故意撇撇嘴:“還小?阿昭都 19 了,明明跟黎溯一樣大,卻比人家矮兩個頭。”

葉輕舟正想著編套什麼話哄奶奶開心,可一聽到黎溯的名字,心裡卻突然有點慌慌的不舒服——黎溯去買個菜,怎麼買了這麼久?

這時,葉輕舟聞到空氣中好像有點異樣的焦糊味,四下一看,突然嚇得汗毛倒豎——

著火了!

從窗簾縫隙看出去,外面已是火光沖天,濃煙已經源源不斷地從門縫鑽進來了!

沒注意到的時候什麼都不覺得,這會兒所有感官都被集結了起來,被煙霧扭曲的視線,木頭燃燒嗶啵的聲音,嗆鼻的氣味,漸漸燥熱的溫度……葉輕舟心中大驚,但立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邊抓過擦臉的溼毛巾給程奶奶讓她捂住口鼻,一邊放聲大喊:“阿昭!程子昭!”

外面沒有任何迴應。葉輕舟潛意識裡已經感覺到事情到了極其糟糕的地步,但她強迫自己忽略心底蠢蠢欲動的恐慌,麻利地端起水盆舉過頭頂將自己潑成了落湯雞,緊接著將房門拉開一條縫,貓著腰屏住呼吸迅速閃身出去,立刻又將門關緊,以最大限度地減少濃煙向屋內蔓延。外屋已是重災區,木質的傢俱全都在烈烈燃燒,程子昭閉眼栽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手機掉在矮腳凳旁邊,螢幕閃爍著血紅的熒光。

葉輕舟立即跑過去蹲下,猛拍程子昭,然而程子昭雙眼緊閉,毫無反應,顯然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

葉輕舟抬頭望去,一瞬間冷汗如注。

她剛才進裡屋的時候,外面的大門明明是敞開的,可是現在兩葉門扇緊緊閉合,葉輕舟飛撲過去狠狠一推,不出意外從門縫裡看見了拴在門外的鐵鏈。

這不是意外事故,是有人故意縱火要燒死他們!

葉輕舟拼命搖動門扇,可是鐵鏈鎖得結結實實,根本打不開。火勢瞬息萬變,家裡的小窗都無法容人透過,而奶奶和程子昭現在動彈不得,如果再不抓緊破門,他們就都要沒命了!

葉輕舟後退幾步,猛地助跑飛跳一腳踢在門上,可門只是晃了兩晃,完全沒有要開的意思。葉輕舟又連踹幾腳,正要退後再助跑,突然一股火舌“嗖”地竄出,差點直接吞了葉輕舟!

葉輕舟感到背後滾燙,可她顧不上檢視情況,退路被封死了,她沒有時間猶豫,繃緊了右肩,快衝兩步“咚”的一聲狠狠撞上去,門似乎有些鬆動,她咬著牙,把自己當成鐵打的一下接一下拼命地撞,在感覺自己快要被撞碎了的時候,終於“轟”的一聲,斑駁的大門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葉輕舟一刻也不敢耽誤,返身衝回火場拉開裡屋的房門,直奔程奶奶床前,將她連人帶被褥一把橫抱了起來,轉身就往外跑。外面新鮮的空氣呼呼地灌入她的肺腑,嗆得她忍不住咳嗽,兩腿一軟就要跌倒,但她雙手緊緊地抱著程奶奶,就這樣跪倒在院門邊,將她穩穩地放在了地上。

出租屋在大火的吞噬下發出關節斷裂一般咯咯的響聲,像是壓抑著的求救。葉輕舟撐著地掙扎起來,再次向火場裡衝去。

屋裡已是濃煙滾滾,葉輕舟既看不清路又不能呼吸,只能憑記憶在地上搜尋程子昭的位置。所幸她很快就摸到了程子昭的手,緊接著抓住他的胳膊將他上半身從地上扯起來,隨即跪下彎腰用肩膀抵住他的腹部,兩手扣緊他的腰奮力將他扛在了肩上,一刻不停地朝門口奔去。

就在葉輕舟距離門口一步之遙時,一小片飛舞的炭灰突然被吹進她的眼睛,她在劇烈的刺痛中本能地閉上了眼,下一秒就被門框結結實實地絆了一跤。

在身體失去平衡的一剎那,葉輕舟下意識地將雙手迅速移到程子昭的胯骨兩側,藉著摔倒的勢頭將他怒丟擲了一米多遠。在程子昭落地的同時,葉輕舟也重重摔倒在房門前,門頂一根橫樑被燒斷了榫卯,眼看著就要朝葉輕舟砸下來!

第十六章 大火為誰而放

黎溯覺得今天事情不太對勁。

他本來好好地推著購物車,斜刺裡突然衝出一個人來和他撞在了一起,還不依不饒地抓著他,非說自己被黎溯撞傷了,要和他好好理論理論。黎溯和他好說歹說,那人就是不聽,最後雙方動了手,黎溯把他打服了,才總算從超市裡跑了出來。

這事情實在是太奇怪了,那個人明顯是故意要訛他,卻又半天不肯明說,只對著黎溯拉拉扯扯,就好像……在特意拖延時間一樣。

黎溯心裡有點不好的預感,出了超市就急急往程子昭家裡趕,才跑到半路,一抬頭,竟然發現程子昭家的方向冒起了滾滾黑煙!

他心下大亂,三步並做兩步地往回衝,剛跑到院門口,只聽得一聲悶響,程子昭和葉輕舟一前一後摔倒在地,而一節燃燒的橫樑正在葉輕舟的身體上方搖搖欲墜!

黎溯嚇得魂飛魄散,飛步向葉輕舟衝過去,俯身探手摸到她腋下縱身向後一撈,幾乎將葉輕舟整個人提到了半空。葉輕舟睜不開眼睛,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被人猛地拎起,隨即撞進一個懷抱中,而那人抱著她在懸空狀態下翻了半個圈,一手托住她的後腦,一手裹住她的背,將她牢牢護在身下,兩個人就這樣齊齊摔到了地上。

燃燒的橫樑猝然掉落,砸在了離兩人不到半米的地方。

黎溯撐起上半身回頭看了一眼,又驚魂未定地問懷裡的人:“喂,你沒事吧!”

葉輕舟聽到黎溯的聲音,顧不上自己,連忙抓著他的胳膊大喊:“黎溯,快打 120,程子昭很有可能已經一氧化碳中毒了!”

黎溯不敢耽擱,立即撥打了急救和火警電話,又去查看了兩人的情況。奶奶一直待在情況不太嚴重的裡屋,又用溼毛巾捂著口鼻,此刻神志尚且清醒,只是受了不小的驚嚇。而程子昭卻一直昏迷不醒,情況未明。

“程子昭可能被人下了麻醉藥,”葉輕舟猜測,“否 則火起的時候他不可能一點聲響都沒有。”

黎溯見葉輕舟一直在揉眼睛,眼淚嘩嘩地往下流,就走過去蹲在她面前,兩指輕輕撐開她的眼皮,嘴唇湊過去,“呼”地吹了一下。

葉輕舟被他吹得一激靈,隨即那種讓人睜不開眼刺痛感消失,她看見了黎溯近在咫尺的臉龐。

啊,上一次這樣近距離看他的臉,還是……

那些旖旎的畫面剛顯個影,葉輕舟立刻反應過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趕忙若無其事地跟著忙活去了。到了醫院,奶奶和程子昭都被推進了搶救室,黎溯讓葉輕舟也去檢查一下,葉輕舟卻執意說自己沒事,在搶救室門外筋疲力盡地坐了下來。

“那你在這歇一會,我去一趟洗手間。”

黎溯離開葉輕舟,繞到護士站要了幾塊紗布,然後鑽進洗手間的隔間裡鎖了門,從兜裡掏出葉輕舟給他的止血藥,解開自己的黑色牛仔褲,兩手哆嗦著將藥粉往正在流血的腿上灑下去。

程奶奶的情況還算樂觀,但一把年紀遭受如此驚嚇折騰,身體還是有些難以承受,需要住院觀察兩天。而程子昭就沒那麼幸運了,案發時他正在大門敞開的外屋裡打遊戲,罪犯為不暴露,縱火前先用乙醚將他麻醉放倒在了屋裡,導致他在昏迷狀態中吸入了大量有毒氣體,足足搶救了兩個小時才撿回一條小命。

醫院體貼地將程子昭和奶奶安排在了同一間病房,葉輕舟和黎溯簡單吃了點東西敷衍了肚子,便靜靜坐在病房裡守著他們。

彼時是晚上九點多,醫院裡還不太寧靜。走廊裡吵嚷奔波的聲音被一道門隔著,變成了含混不清的一團。

警察已經找他們問過話,但葉輕舟總覺得這起縱火案的調查不會太順利。案發時是傍晚五六點鐘,平房區的住戶們大多還沒下工,家家都是大門緊鎖。即便有人提前回了家,可那一片區域人口流動極大,天天出現陌生人都不奇怪,住戶們習以為常,是不會對往來之人特別留心的。而離平房區最近的監控在幾米開外的大馬路上,沒有覆蓋到進入平房區的路口。也就是說,程子昭所住的這片平房區其實是一塊裸露在市政保護之外的瘡疤,棲身其中的人們生命安全幾乎沒有任何有力的保障。他們當中大部分人或許並沒有那麼強烈的安全意識,即使有,以他們的條件,也只能守著那份膽戰心驚,一日又一日地繼續住下去。

葉輕舟正沉浸在深思中,突然聽到身邊黎溯輕輕說了句:“謝謝你。”

葉輕舟轉過頭去,只見黎溯面容沉靜溫和,精緻的五官在橙黃色的壁燈下泛起一點朦朧的光暈。

“今天多虧了你,”他說,“不然後果不堪設想。謝謝你救了他們。”

葉輕舟卻沒搭他這一腔,反而問道:“你去買菜的時候出什麼事了?”

黎溯默默看她一眼,又將目光轉向前方。

“超市裡有個傻逼碰瓷,死活拉著我不讓我走,後來我把他揍了才跑出來。”

和葉輕舟猜測的差不多。迷暈程子昭,絆住黎溯,選住戶都不在家的時間動手,這個縱火者顯然不是臨時起意,而是做了萬全的謀劃,也就是說——他們已經被人盯上很久了。

黎溯突然伸手在葉輕舟右肩上捏了一把,葉輕舟沒什麼反應,但黎溯摸到衣料下的肌膚已經腫得不像樣子。

黎溯猜到葉輕舟撞門的時候應該是傷著肩膀了,就去護士站要了一點藥油,回到病房對葉輕舟說:“衣服拉下來一點,我給你揉揉。”

葉輕舟依言將自己鬆鬆的領口連同內衣的肩帶一起從肩頭拉下,露出了大片青紫淤痕。

可能是因為從小跳舞的關係,葉輕舟長著修長的天鵝頸、平直的一字肩,斜斜垂下的衣領下面,身體的線條格外清晰優美。

那片青紫看著都覺得瘮人,黎溯有些不敢下手,怕一指頭按下去這女的會飈出海豚音來。他小心地揉著,葉輕舟乖乖地給他擺弄,一聲也沒出。

“不疼嗎?”見她這麼消停,黎溯反而有點沉不住氣。

葉輕舟好像在想別的事情,隨口答了一句:“我又不知道什麼是疼。”答完足足過了一分鐘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於是又補了一句:“我有病的。”

黎溯:“……”我早就發現你有病。

葉輕舟接著說下去:“我有先天性無痛症,感覺不到疼痛,所以我打架從來沒輸過,憑這本事我還幫我爸抓過一個逃犯呢。”這事還真不是吹牛,只不過她沒告訴黎溯她撞見這個逃犯和他扭打起來的時候被對方刺了一刀,她仗著自己不知道疼接著和那人打,打到最後贏是贏了,可她傷口撕扯得差點從下巴頦裂到肚臍眼,她爸再晚點到就成失獨老人了。

黎溯揉著她腫脹的肩膀一直沒吱聲,揉完洗手的時候才背對著她說了句:“別跟人打架了,不然傷著哪了自己都不知道。”

他聲音不大,但也確信葉輕舟是聽得到的,可是直到他洗完手人家也沒回應,轉頭一看,葉輕舟正半躺在椅子上,把身體舒展到最遠,對著牆上的時鐘發呆。

黎溯在她旁邊坐下來,也陷入了自己的心事。

“這火放得不太正常。”葉輕舟突然說。

黎溯不以為意:“都已經是人為放火了,還能正常到哪去?”

葉輕舟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黎溯,你覺得這個縱火者的目的是什麼?”

黎溯似乎不太願意在這個話題上與她糾纏,有些不耐煩地敷衍她:“你問放火的人去。”

葉輕舟不顧他的態度,繼續說下去:“通常來講,放火的目的應該是殺人。他想殺的人是誰?奶奶我們先不提,如果是想殺我,那他在路上有大把機會下手,何必要把行兇地選在程子昭家?如果他想殺阿昭,那麼他既然有本事潛進屋裡迷暈阿昭,何不直接一刀殺了他,非要大費周章地放火燒房子呢?雖然這個縱火者迷暈了阿昭,又鎖死了大門,但我們終歸是有逃出來的可能性。再加上起火的時候你在市場被人絆住,所以我猜,這個人可能是故意給我們留下了一線生機,故意讓你差點趕不回來,讓你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也就是說,他的根本目的很可能不是殺人,而是你——他們是要給你一個警告。”

黎溯一動不動地盯著面前的牆壁,神色清冷。

“看來,你早就已經想到這一點了。”葉輕舟品著黎溯的反應說。

黎溯微微別過頭去,不願回答。

幸而葉輕舟向來不喜歡逼問別人,見黎溯無意回答,她便笑吟吟地說:“我的孩子還是蠻聰明的嘛!現在不在學校唸書也一樣可以參加高考,要不要我做你的私人家教,不收錢哦!”

黎溯聞言突然回頭面向葉輕舟問:“你真的很喜歡冒險嗎?”

葉輕舟被他問得一頭霧水:“什麼意思?”

“你說你會打架所以不去打架就虧了,你真的這樣想嗎?冒險就意味著不斷遇險,搞不好哪天玩脫了就真成烈士了。比如說今天,如果最後你真的沒跑出來,你不後悔嗎?”

這個問題對葉輕舟來說並不難回答,她完全可以在黎溯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就一口氣說出答案,但是她沒有。

她在琢磨黎溯為什麼要問她這樣一個問題。

半晌,她才回答:“人最後總是要死的。我希望,我的死被刻錄下來能夠是一場悲劇。”

黎溯不解地看著她。

“從前我以為小雅那樣的遭遇就是悲劇,後來我才知道,在飛來橫禍中不幸死去,只能叫做‘慘劇’,而‘悲劇’最核心的意義,在於‘抗爭’,只有奮力抗爭,在竭盡全力之後被打倒,才能被稱作‘悲劇’。但生命真的很脆弱,我見過太多人前一秒還好好的活著,下一秒就被突如其來的厄運砸中。我怕死,但我更怕死得荒謬可笑,毫無意義。如果可以,我當然願意平平安安長命百歲,可如果不行,我希望我能有機會轟轟烈烈地和死神打一架,耗盡我所有的力氣之後再倒下,死成一場堂堂正正的悲劇。”

黎溯默默許久,突然頗為無奈地“呵”了一聲:“我承認,你這個想法的確是挺熱血的。”

“但是呢?”葉輕舟聽出黎溯話裡有話。

黎溯笑容苦澀:“但是我覺得,人其實就是得不到什麼就想要什麼。你覺得你的生活單調乏味,所以就想追求刺激,可對於有些人來說,能過上平靜的,甚至庸俗的生活,都很奢侈。”

葉輕舟知道他想起了什麼,但不願意他一味消沉,故意岔開了話題:“你這是嫌棄我太吵讓你不安生了唄?”

黎溯倒也沒過多糾結,隨意踢了葉輕舟一腳:“知道你就安靜一會兒。”

葉輕舟果 然就不再說話,過了一會兒,黎溯突然覺得肩頭一重,轉頭髮現葉輕舟竟然靠在他肩膀上睡著了。

這個女人的睡眠真是讓豬都感到絕望。

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抬起胳膊摟住她的肩,將她妥帖地抱在了懷裡。

觸控到了熟悉的身形,卻沒有熟悉的茉莉花清香,而是從火場逃出後殘留的焦炭味和從衣領下面飄散出來的藥油味。

黎溯的神色一分一分冷了下去。

他努力回憶著下午的情形,那個男人的長相,和他撞在一起的經過,胡攪蠻纏的話語,拉拉扯扯的動作。在這一切發生時,他心中已經充滿疑慮,而當葉輕舟說出和他如出一轍的猜測時,他的疑慮變成了深深的憂懼。

這真的是給我的警告嗎?

他想起跑到半路時看見的沖天黑霧,想到那時被困在屋裡孤立無援的人,想到自己跑到院門口時看到的慘烈的景象,想到那根在燃燒中即將墜落的橫樑……

黎溯情不自禁地動了動手臂,將葉輕舟抱得更緊了些。

這時,病房的門突然被人扭開,程子昀滿臉淚痕地衝進來,看看病床上熟睡的奶奶和哥哥,又轉頭看向黎溯,害怕地喊道:“黎溯哥哥……”

黎溯向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示意他又拉了把椅子過來,三個椅子並排放好,然後黎溯扶著葉輕舟在椅子上躺下,將自己的外套脫了蓋在她身上,推著程子昀到了病房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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