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兩頭騎獸神駿乖巧,滅劫師徒都極是喜歡,只是此獸生長於北地,來到河北山東一帶,又值春和日暖,已然流露出不適之態,若是再往南去,怕不免生病夭折,故此忍痛託了朋友,將它送回。
滅劫親筆寫了書信,託愚秋子一併帶去,卻是寫給孫老爺子及正氣盟五俠,一是謝過先前相助之義,告知自己師徒北上報仇成功;
二是向眾人致歉,因師徒二人議定,要殺入皇宮、皇寺,報此前攔阻之仇,兼取祖師家中遺物,因此為求兵貴神速,便不曾去長白山同眾人相聚;
三是告知如今事成,要趕回蜀中準備反元大業,請諸俠將來於合適時,予以相助。
愚秋子得滅劫師徒託付大事,大感面上有光,當即取了兩匹馬贈給滅劫師徒,自己當夜便親自騎著犴達罕北上去了。
滅劫師徒亦不久留,一路飛奔向南,直到過了淮水,這才放緩速度。
本來葉孤鴻有意去神鷹教尋仇,滅劫卻不知怎麼想的,思忖了一晚,對葉孤鴻道:自張真人那年過壽,離峨眉已有四年,家裡的弟子也不知是何情形,且先回家,再作計較。
葉孤鴻見師父歸心似箭,也沒在意,於是一路前往揚州,賃艘大船,坐著逆流而上。
沿途,滅劫將自党項屍魔處奪來的秘笈一一翻看,其中大半都是真正意義上的邪門功夫,或陰損毒辣,或大傷天合,滅劫以為留之不祥,若被歹人得知,平生禍端,故此盡數焚燬,所留下來的,卻是小無相功、先天功等高明功法,可惜多是殘卷。
不過滅劫卻看得開,對葉孤鴻道:“為師如今這身本領,已是天下罕有,這些秘笈雖不完整,讓我瞻仰前人道路,開闊眼界,卻是足矣。”
自此日日手不擇卷,果然生出無數奇思妙想,對自身的功夫,亦有了全新見解,只待迴歸本派,料理了雜事,便好專注修行。
葉孤鴻本來還有些遺憾,得師父一番開解,也自豁達起來,心道師父說得不錯,我如今且不說峨眉原有功夫,便是降龍掌、劍魔玉書、白虹掌力、太極拳理、九陽玄功,哪一樣練到高深處,都足以橫行天下,又何必一味貪多?
他本來還想去桃花島取倚天屠龍寶藏,此刻念頭一轉,卻生出新的想法來。
大江之上,日升月落,這一日船兒到了漢陽,金鞭門的弟子上船搜尋,見到滅劫師徒行蹤,大喜過望,飛奔回去,不多時,季大寶帶了女兒女婿,及張翠山一家三口,匆匆來尋。
故人相見,各自歡喜,滅劫訝然道:“你們怎麼知道貧尼要來?”
殷六笑道:“好讓掌門師太得知,卻是我師父數日前出關,道:峨眉神尼,不日功成而返,你們去迎一迎,讓翠山一家把話說開,再者去病拜師多年,也該去峨眉拜見祖師了。”
滅劫驚道:“神而明之,可以前知,張真人的修為已然到了這般境界。”
殷六聞言收起笑容,神情有些難過、又有些興奮,喃喃道:“師父的境界,我們這些弟子已是完全看不透了,師父說,他要再等一等,看這九州大地恢復衣冠,才好安心踏出此方世界。”
滅劫神色駭然,倒吸一口涼氣:“世間莫非真有功成飛昇之事?”
季筱蓉介面道:“張真人讓徒兒轉告師父,這十年間,若有不解,可去武當一同參詳,張真人說武林中當代菁華人物,怕也只有師父和師弟,有望走出此方。”
滅劫忍不住回頭,和葉孤鴻對望一眼,師徒兩人眼中,都是一派震撼,又有一絲難以潛藏的嚮往。
這時張去病走上前,磕頭拜了葉孤鴻,立起身來,身後去摸葉孤鴻背後裹著屠龍刀的黑熊皮,流淚道:“師父,我、我義父,你可曾埋葬他入土麼?”
話一出口,張翠山、野清清夫妻,同時紅了眼眶。
葉孤鴻摸摸他頭,嘆口氣道:“你的義父,的確是極為了得的奇男子。我和你師祖這一趟去,也吃了他好大的虧。他為了掩護你外公和龍王,使出獅子吼攔阻我們追擊,力盡而亡,他雖是我師祖仇家,我們也極為敬重他,何況有你這層關係,自然好好掩埋他入土。”
滅劫看他一眼,又看向張翠山道:“張五俠,你義兄無緣無故殺我兄長,此乃血海深仇,貧尼不得不報,如今恩仇已了,你若要替他報仇,我峨眉接著便是。”
張翠山搖頭道:“師太,張五不是不分皂白的人,我義兄當年所行,雖有苦衷,畢竟不對,自種惡因,難免惡果,倒是要多謝你們將他埋葬,異日我要去祭拜,好歹有個燒紙的所在。”
滅劫暗自鬆一口氣,笑道:“張五俠能這般想,實在善莫大焉。貧尼和孤鴻這一趟去,也探出了陸地如何行走,雖然繞些遠路,卻比海里更加安全,回頭我讓孤鴻細細畫成地圖給你。”
張翠山大喜,拭去淚花,連連感謝。
野清清走上一步,低聲道:“師太,我爹……”
滅劫沉默片刻,嘆道:“本派和神鷹教,其實本無深仇大恨,只是這次北行,我受那紫袍龍王襲擊,險死環生,本來該往江南報了此仇,但是貧尼思前想後,你和張五俠畢竟是夫妻,武當和峨眉,多年來同氣連枝,難道貧尼為此小仇,便要壞了朋友義氣?因此我同孤鴻說,只顧歸返峨眉。”
見野清清露出喜色,滅劫又道:“這非是貧尼大度。只是實話實說,你爹這一次去冰火島,卻也沒落著好,他中了我一顆暗器,鷹爪功夫,以後不必說了。聽聞他如今做了明教教主,明教卻有不少血債,掛在本派身上,他無論為公為私,都有尋仇之理,屆時沙場照面,貧尼卻也不會看在武當面上讓他。”
野清清連忙道:“那是自然。”
滅劫又看了張去病一眼,補充道:“你亦不必擔心貧尼薄待了你兒子。他是孤鴻長徒,將來要替峨眉撐門立戶,只要他自己不行差踏錯,貧尼絕不會因他外祖或義父緣故,有半點偏見。”
野清清聞言大喜,連連點頭:“師太心胸光風霽月,晚輩佩服之至。”
說開謝謙之事,大家均是鬆一口氣,當夜便住在金鞭門,席間說起此趟北行,眾人都聽得津津有味。
酒至三巡,滅劫令葉孤鴻取出軟蝟甲,細細看了一回,喚張去病道:“孩子,你當初拜師,我這做師祖的,不曾有東西賜你,如今補上。這件軟蝟甲,乃是當年桃花島鎮島之寶,黃女俠年少時穿著它行走江湖,數次避過死劫……”
張翠山、野清清聞言又驚又喜,對視一眼,齊齊起身道:“掌門師太,這般重寶,豈能輕賜此子……”
滅劫此刻喝了幾杯酒,面色微紅,睥睨間豪氣無限,擺手道:“你們聽我說完。你們這孩子,爹是武當大俠,娘是明教妖……那個,貴女,義父金髮狂獅,可見他之出生,乃是稟得正邪二氣,偏偏又宅心仁厚、天資聰穎,我想他將來命運,絕不會平凡!所謂自古英雄多磨難,你們不見他前幾年時受那玄冥神掌之苦?這件寶物,自孤鴻奪回,我便想了多日,本來要給孤鴻,只是他的武藝,直追我這做師父的,神兵寶甲,已是可有可無,想來想去,倒是給去病才最好。將來他若因此甲護身避難,也是他師徒之間一番善因善果。”
滅劫如今功力通神,說起來話來,隱隱約約便有幾分張三丰先見前知的氣質,一番話說罷,野清清母子關心,已是信了十成,哪裡還肯拒絕?連忙道:“去病,還不謝過你師祖厚賜。”
張去病起身,卻是看向葉孤鴻,葉孤鴻心中甚慰,笑呵呵道:“謝過師祖,讓你母親替你穿上,為師正好還有一件大事,要派你去做。你穿了此甲,為師的也自放心幾分。”
張去病聽說,眼神一亮,連忙答應,上前拜謝滅劫,恭恭敬敬接過軟蝟甲來。
第275章 彝苗攔江,二女仙姿
葉孤鴻要讓張去病辦何事,一時並未明說。
及次日,別了張翠山、殷利亨兩對夫婦,滅劫領著徒弟、徒孫,依舊坐船,溯江而上。
沿途無事,滅劫每日拿著先天功或是小無相功參悟,有時又望著沿途山水,少言寡語。
張去病本有些怕她,如今見她神情終日淡淡的,越發不敢近前。
好在葉孤鴻待他極好,每天拉著他在甲板上,細細點撥武藝,又同他說些江湖故事,指點他為人處世,師徒兩個,感情倒是與日俱增。
如此行得一月有餘,到了重慶路一帶,忽見水面停泊著無數江船,把偌大一條長江堵得水洩不通。
船老大大奇,停下船來,自劃一條小舟,去尋熟人打聽。
去了良久,回來報稱,乃是彝苗兩家大戰,一家羅施鬼國,一家飛山蠻,打得不可開交。
本來他兩家征戰都在貴州山地之中,但是打得久了,兩家不免彈盡糧絕,於是齊齊打起長江航道主意,山蠻堵住逆流船隻,羅施鬼國堵住順流船隻,皆要課以重稅才得過。
若只如此,許多船隻捏著鼻子忍氣吞聲,也自罷了,偏偏兩家都蠻不講理,譬如順流而下的船,到了苗人地頭,一聽給彝人交了稅,苗人便大怒起來,非要再多收一倍不可,而彝人也是一般操作。
如此一來,哪個船家受得了?索性停在江面不肯前行,遂成擁堵之勢。
彝苗兩家這一把火,歸根溯源,還是葉孤鴻當年點起,他如今倒似沒事人一般,一臉好奇道:“他兩家交戰經年,我們當初出蜀便在打了,怎地迄今還未分勝負麼?”
船老大卻是個利索性子,打聽的清清楚楚,當下苦笑道:“好讓客官得知,原來數年之前,羅施鬼國的國主,又做得順元八番等處宣慰使的,叫做靄翠,卻是吃苗人高手毒殺,連同家人兒孫都死逑了,於是一個剛過門的新娘子,因孃家勢力不凡,被推舉繼任了宣慰使,喚作奢香夫人,這卻是個奇女子,要替夫君報仇,遂和苗人起了戰事。”
說著臉上浮現出興奮色澤,眉飛色舞道:“這個奢香夫人嫁給靄翠時,年方十四歲,生得美豔無比,那靄翠無福,洞房都不曾入便死逑了,留下奢香夫人這個貌美風流的小寡婦,如今漸漸長大,顏色更是無雙,號稱彝族第一美女,元廷有一位威順王聽說,特意去順元城宣見,一見之下驚為天人,當即提出要娶她過門做個平妻,客官你說這威順王精明麼?他若得手,得個大美人不說,羅施鬼國千年基業,也要平白被他佔取。”
張去病聽到這裡,皺眉道:“這個甚麼王,用心不良!”
船老大大拇指一翹,讚道:“可不是麼?這位小公子也看了出來,那奢香夫人自然更看得明白,當即嚴詞拒絕。可這一拒絕,壞了事啦!那威順王手上卻是有權柄的!你道他如何來順元城?便是奢香夫人要繼承元廷的宣慰使,考察之權,正在這威順王手上。”
張去病驚呼道:“那豈不是糟糕?”
船老大有人捧哏,越發來勁,點頭道:“可不是麼!這威順王得不到美人,怒從心起,恨由膽生,當即回報朝廷,道是彝人有不臣之心!”
“這一下,苗人可得意了!飛山蠻的頭領楊正衡,當即尋門路求見威順王,獻上數萬兩黃金求官,威順王便對朝廷道,彝人兇惡善戰,且貴州山川重重,不好用兵,當用以苗制彝之策,朝廷同意下來,遂把這楊正衡封為潭州路同知,又授了榮祿大夫,令他引本部苗軍征討彝族。”
這船老大言辭便給,說起這些來由,便似說書一般,漸漸連滅劫都聽得起勁,不由道:“朝廷怎地這般聽此人的話?他說甚麼便是甚麼了?”
船老大道:“師太有所不知,這個威順王,大名孛兒只斤·寬徹普化,乃是堂堂元世祖忽必烈之孫,鎮南王脫歡之子,輩分極高,算起來還是今上的曾太爺,鎮守武昌多年,貴州、湖南事務,多由此人做主,權勢著實非同小可。”
葉孤鴻笑道:“楊正衡此人,素來是個有野心的,如今一朝權在手,必把令來行,可是這麼幾年下來不曾奈何了奢香一個女流,可見本事也有限。”
船老大道:“是啊是啊,可這廝雖奈何不得彝人,卻能夠奈何我們,你瞧我們堵在這裡,上又上不去,豈不是倒了大黴。”
葉孤鴻大笑道:“你這老兒,不必拿話點我,我們結了船資,你順江而下便是,如今上流船下不來,客人們不知堵住了多少,你正好乘機賺個高價,哪裡是倒黴,分明是佔了便宜。”
船老大大喜道:“這份便宜小人能佔,還要客官高抬貴手。”
葉孤鴻便對滅劫道:“師父,在這裡還不知要堵到甚麼時候,我們索性也別讓船家為難,上岸走陸路回山便是。”
滅劫自無不可,當下任葉孤鴻結了船資,牽馬上岸,滅劫獨乘一匹,葉孤鴻、張去病合騎一匹,自陸路直奔峨眉。
如此曉行夜宿,走了二十餘日,這一日,來到榮德縣境——即後世榮縣也。
此時天光半暮,三人進了縣城,下馬牽行,走到一家客棧門口,正要喚店小二牽馬,便聽店裡有個嬌嬌嗲嗲的女聲道:“妖女,我勸你還是好好放了我,不然我師父、師兄回來,一定打上你們山門,狠狠把伱揍一頓。”
隨即有個女子笑嘻嘻道:“我正怕你師兄不來!要不誰費勁巴拉,捉你這臭丫頭。嘿嘿,你也不許叫我妖女,以後要乖乖叫我嫂子,知道麼?”
先前那女聲道:“羞羞臉!憑你還想當我嫂子,師姐們都說,我師兄乃是武林年輕一代中,登峰造極的人物,你這妖女除了生得好看,還有甚麼了不起?”
滅劫聽了眉毛一皺,心道反了天了,這天下除了我徒兒孤鴻,哪個不要臉的敢誇說年輕一代中登峰造極?
卻又隱隱覺得說話聲音耳熟,當即伸手攔了攔葉孤鴻、張去病,葉孤鴻會意,連忙放緩腳步,把馬兒給張去病牽了,自己悄悄走到門前,往裡張去。
這酒店今日生意不佳,五六張座頭,只有一張坐了兩人,卻是一大一小兩個女子,小的女子,十一二歲模樣,穿著峨眉派服色,相貌清秀絕倫,年紀雖小,卻看得出乃是絕色的美人胚子。
葉孤鴻眨了眨眼,心道這是我小師妹周茳蘺啊,他媽的誰敢上我峨眉捉人?
一時間氣往上衝,眼神一轉,只見周茳蘺對面,坐著個二十出頭的白衣女子,巴掌大一張面孔,五官生得精緻無比,若說茳蘺是絕色的美人胚子,那這白衣女子,便是無可置疑的絕色美人。
葉孤鴻乃是看慣了美人的,且不說前世,便是今生,峨眉一眾師姐,大都生得俏麗,再有朱武連環莊兩個蠢妞兒,相貌也自不凡,還有五仙教一眾長老、使者,乃至汝陽王妃、野清清、紫袍龍王,哪個不是難描難畫的佳人,然而比上這白衣女子,即便其中最美麗者,也終究遜色半籌。
那女子此刻眉開眼笑,一根手指摸了摸自己臉頰,笑嘻嘻道:“你這臭丫頭也說了,嫂子我就是生的好看呀,女子生得好看,便是第一等的本事,你想想,你師兄乃是年輕一代中武功第一,你嫂子我乃是整個武林中相貌第一,這便叫男才女貌,你懂不懂?”
周茳蘺怒道:“我師姐們都說,我長大了必然是極好看的,等我長大,未必便輸於你。”
那女子也不惱,依舊笑道:“你好看又如何,難道你這小屁孩,也想嫁你師兄?”
周茳蘺頓時紅了臉蛋,急赤白臉叫道:“我、我……哼,總之我師兄乃是名門正派的弟子,豈能娶一個妖女。”
那女子笑得越發嫵媚,眼睛眨啊眨的,逗周茳蘺道:“你又不懂了吧,這名門正派的弟子,娶妖女是時下最流行的,武當張翠山你知道麼?他娶了神鷹教野清清,連張真人都沒話說。”
周茳蘺氣得跳起身道:“可是武當殷利亨殷六哥,娶得卻是我季師姐!”
滅劫本來見葉孤鴻探頭看了半晌無動於衷,還自奇怪,此刻卻是聽出,裡面被捉的那位竟是自己門派弟子!
她離家數年,走時周茳蘺還是稚嫩童聲,如今長了幾歲,聲音卻添了少女的柔媚,因此一直不曾認出,此刻聽到殷六、季筱蓉之名,才恍然竟是自己小徒弟被人捉了,而捉她那人,竟是打著自己愛徒的主意!
心中頓時怒起,心道周老頭兒這廝果然不靠譜,還有其他徒弟,都是一干廢物,茳蘺武藝未成,決計不會下山的,這說話嬌滴滴的妖女捉她在此,顯然是闖了一趟峨眉!
不由怒哼一聲,大踏步走進店中,葉孤鴻見師父昂首步入,心中一驚,正想搶先進去,忽然胸口一麻,身體驟然僵住,呆了呆才恍然明白,竟是師父出手點了自己穴道!
他滿心訝然,卻不知滅劫心中念頭轉得飛快——
這蠢徒弟探頭看了半天不動作,莫非是這妖女他竟認識?是了,他若不認識,人家如何會打他主意?這般看來,蠢徒這無動於衷模樣,豈不是憐香惜玉?
然後便連滅劫自己也不知為什麼,順手便點了葉孤鴻的穴道。
那白衣女子還得意的說哩:“嘿嘿,說不定你季師姐也是妖女一名,不然那殷六俠為何愛他?名門正派的弟子,都是愛妖女的……”
話音未落,忽然覺得滿室氣壓一低,下意識扭頭,便見一個高大尼姑,面含煞氣走入。
白衣女子笑容頓時收斂,暗驚道:這個尼姑氣派好大!便是我師父,氣勢亦不及她……
下意識起身,露出戒備之姿。
便聽周茳蘺歡聲大叫:“師父!師父!你老人家可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