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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出峨眉我為鋒 第1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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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向眾人福了福身:“小女子汪南姑,家父乃是‘蝶谷判官’汪鬼手,扈大牛在我爹門下學藝多年,乃是我的師弟,也是父親替我定下的夫婿。”

他躊躇片刻,聽不見扈大牛開口反對,小聲叫道:“師孃。”

張去病眼睛睜大,不知所措,想去看扈大牛眼色,卻被汪南姑擋得嚴實。

她言語利落,聲音高亢,彷彿吵架般一通說,聽在眾人耳中,便是:我尋你,然後尋你,又尋你,一直尋你……

張翠山亦點頭道:“痴情如此,世所罕見。”

俞岱巖老實漢子,第一個感動起來,低聲嘆道:“大牛兄弟,這位姑娘對你倒是情深意重。”

說著走到張去病身前,蹲下來看了看他,伸手揉了揉腦袋,嘆道:“你這小娃娃心倒是好,還知道拼命救師父,來,喚我一聲師孃聽聽。”

扈大牛吃了一驚,連忙道:“師父他老人家怎麼了?”

“怎麼了?”女子冷笑幾聲,恨道:“明教在峨眉吃個大虧,一幫殘兵敗將來投神鷹教,野天罡野心大起,想要重振明教,令人來蝴蝶谷,請你師父出山,你師父的脾氣你懂的,他雖是明教弟子,卻一向聽調不聽宣,便是昔年老教主要瞧病,也是自己來蝴蝶谷,如何肯賣野天罡的面子?野天罡這個老王八蛋,卻令人抓了我去,威脅我爹你師父,替他效力五年!”

說著她瞧了一眼葉孤鴻,繼續道:“那老王八蛋自以為是,本事卻不過爾爾,被峨眉派一個少年打得險死環生,要不是我爹出手,什麼白羽神鷹,早就熬了老鷹湯!我趁他神鷹教大亂,脫逃出來,可恨你師父那榆木腦袋,聲稱答應了效力五年,便是五年,死活也不肯跟我走,我沒奈何,打聽了你們一行人去向,一路追來尋你,本以為你在船上,前些天放了幾百條蛇上船,滿船人上岸,除了那怕蛇的老頭子,不見一個峨嵋武當弟子,猜想你們定是走了陸路,這才一路追上來,好懸救下了你。”

那女子大喜,終於露出個笑臉:“你看我說話如何?武當派的大俠,就是要比峨眉一干女人懂道理。”

那蜈蚣沒有方才汪南姑吃的大,卻也有巴掌長短,扭來扭去,張去病嚇得面無人色。

汪南姑皺眉道:“這般小膽兒,學醫也罷了,如何繼承你師孃我的一身毒術?”

張去病強笑道:“弟子駑鈍,勉強學醫已是盡力,毒術什麼的,不學也罷。”

汪南姑當即變臉,喝道:“不行!你瞧你師父的醫術,連自己也醫不得,我也中了玄冥寒氣,隨便治治,活蹦亂跳,誰高誰低你還不懂麼?”

俞岱巖眨了眨眼,心說你師弟實打實給人家打了一記玄冥掌,你替他運力療傷受了波及,如何能同日而語?

掌中微微發力,推了推扈大牛,意思是這娘們兒喂蜈蚣了,你快說話。

扈大牛苦笑,小聲道:“師姐,你那赤炎蜈蚣,雖然能制寒毒,但是本身毒性已是極大,而去病內功微薄,寒毒深入五臟,更非以毒攻毒之法可治。”

汪南姑怒道:“我喂的蜈蚣,我自己不知有毒麼?我這裡還有玉蜂蜜漿,調和熊膽犀角桑葉菊花,自然能化去蜈蚣毒性,只留熱力。”

扈大牛搖頭道:“不然!你若不信,拿來我吃,我的內功比去病卻要好些,傷的亦不如他重,但是寒毒也入了肺腑,我吃了若無效,他便更加沒用。”

汪南姑聽罷不服,果然把蜈蚣遞給了扈大牛,又從懷裡多摸出一條:“你是成人,用量翻倍。”

扈大牛望著亂扭掙扎的蜈蚣,眼神一陣飄忽,表情微微抽搐,彷彿想起了什麼痛苦不堪的往事……

“你吃啊!”汪南姑叫囂。

扈大牛回過神來,嘆一口氣,伸手抓住蜈蚣,醞釀片刻,忽然大叫一聲,猛地塞入口中,嘎吱嘎吱,嚼得汁液四濺。

又接過汪南姑遞來的葫蘆,咕嚕咕嚕痛飲幾口。

接著擺擺手,讓俞岱巖停止幫他運功,自行運功片刻,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液,色澤赤紅無比,汪南姑連忙道:“怎麼樣?”

扈大牛面色愈發蒼白,苦笑搖頭,低聲道:“不大好!五臟自有五行化生,寒毒侵入,性質便有不同,反而雪上加霜。”

汪南姑伸手替扈大牛把脈片刻,臉色難看起來:“這般說來,竟是必死無疑麼?”

張翠山聞言一顫,面如死灰。

俞蓮舟道:“五弟且不要急,我瞧小去病的傷勢,已被稍稍穩住,我們速回本派,師父玄功高明,或有方法。”

張翠山連連點頭:“對,師父定有辦法。”

汪南姑忽然垂淚道:“但願張真人果然神通廣大!不然我師弟、我師弟……”

扈大牛見師姐真情流露,也自有些悲愴,強笑道:“若是此番不死,我便和師姐成親。”

汪南姑一擦眼淚,露出兇相:“你以為你逃得掉?便是死了,我也和你結陰婚!”

金明珺上前扶住她道:“姐姐不必過於擔心,扈兄吉人天相,定是無恙的。”

其餘幾女都覺詫異,心道這金師姐吃了大虧,以她的小心眼,怎對人這般親熱?

唐珙等人尋了一輛被推翻的大車,車中有正好些棉被之類,便厚厚墊了一層,葉孤鴻、張五、殷六、莫七幾人,輪流抱了張去病行功,扈大牛則由俞岱巖關照,其餘人都上馬,一路急匆匆向武當山而去。

第227章 武當七俠,欺世盜名

眾人路上心急如焚,但是馬車速度,終究比不得奔馬。

縱使星夜趕路,也到第四天上,才至武當山腳下。

莫七叫道:“你們緩緩而行,我先回家裡報信,讓大哥、四哥來接!”

這幾日中,葉孤鴻連同武當五俠,輪流替張去病、扈大牛療傷,雖談不上油盡燈枯,卻也是疲憊至極。

莫七正要加鞭,忽然道路左邊,湧出數十條精壯漢子,各持刀槍,攔住當路。

莫七怒道:“何方宵小,敢在武當山劫道。”

便見對面人群一分,走出三個人來,右面一個氣度威猛,中間一個高瘦清奇,左面一個面目枯黃,卻似病夫一般。

這三人還不曾說話,俞蓮舟已然認出,眉頭一皺,叫道:“七弟休要無禮,這三位兄臺來歷不淺,師兄來為你引見,右面這位,乃是金陵臥虎鏢局總鏢頭齊彪!中間這位是太原晉威鏢局總鏢頭雲凰,左邊這位,是大都燕山鏢局總鏢頭宮久!”

那三人也識得俞二、俞三,紛紛抱拳道:“俞二俠,一向可好。啊呀,這是俞三俠?久聞俞三俠貴體痊癒,真是可喜可賀,那麼這位年輕兄弟,想必是莫聲谷莫七俠吧?當真是英雄出少年,武當七俠,除了一位張五俠,都是正道中的翹楚。”

雲凰冷笑道:“你說不是便不是?”

索性道:“此事內中情由,撲朔迷離,本人空口無憑,說了也難取信,況且這次迴歸,身上牽扯事情著實不少,因此本派擬於六月底,在武昌黃鶴樓設宴款待天下英雄,把一應諸事一一說明,屆時大家有仇報仇便是。至於此刻,本人有急事要儘快拜見家師,還請諸位放行。”

他最後一句話,故意把“俠”字拖出長長尾音,盡顯譏嘲之意。

張翠山本以為三大鏢局來此,也是為了謝謙,如今才是是龍門鏢局一案,皺眉道:“龍門鏢局的人不是我殺的,當時張某趕到時,他滿門已然死絕。”

莫聲谷氣往上衝,不待說話,馬車中張翠山一躍而出,抱拳道:“在下武當張翠山,卻不知如何得罪了幾位,以至於幾位竟以為張某讓武當七俠的名號蒙羞?”

莫聲谷怒道:“你放屁,我師兄豈是那般人?你在我武當山門之下大放厥詞,可曾把我武當放在眼裡?”

齊彪冷笑道:“張翠山,你果然重現江湖!呵呵,既然你不躲了,齊某便明白和你說,有道是天下鏢局是一家,山東河北地面,以燕山鏢局為首,西北各地,以晉威鏢局稱雄,至於長江以南各大鏢局,都給我臥虎鏢局幾分顏面。兄弟們抬愛如此,那麼臨安龍門鏢局,十年前滿門被你屠盡,齊某便不得不邀上雲兄、宮兄,來同你姓張的討個公道。”

齊彪寸步不讓,亦喝道:“你武當再大,也大不過‘道義’二字!祁某今日到武當山來複仇,便沒想過活著回去,龍門鏢局都總鏢頭滿門被害,十年未雪沉冤,再饒上祁某一人又有何妨?大不了你們再去殺了金陵虎踞鏢局滿門,那也不過如此!總之今日不給個交待,祁某便是血濺武當山,也不給你等過去。”

他也是光明磊落漢子,心想夫妻一體,她既嫁給了我,她的事我的事,難道不是一回事?

雲凰不屑道:“伱們武當七俠言出如山,人家少林高僧便慣打誑語麼?張翠山殺盡龍門鏢局滿門,乃是少林高僧親眼目睹,你還要否認嗎?張五俠?”

張翠山嘆一口氣,殺龍門鏢局滿門的兇手,雖不是他,卻是他後來的妻子野清清。

齊彪喝道:“既然有仇報仇,我為何還要等你兩個多月?你到時候再躲十年,我們難道還要等你十年?”

莫聲谷大聲道:“武當七俠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天下誰不知道!”

他們三人先還客氣,提到張翠山時,臉上原本淡淡的笑容盡數抹去,看那神情,盡是十分鄙夷模樣。

莫聲谷跳下馬來,沒好氣道:“你這廝夾纏不清,我不和你說,你讓路!”說著伸手去撥齊彪。

他不知武當七俠名頭響亮,這三大總鏢頭雖然各負藝業,心中也難免緊張,雙方對話之際,渾身勁力都緊緊繃著,只怕七俠暴起動手。

如今莫聲谷一動,雲凰只道他要傷齊彪,大喝道:“小心了!”斜刺裡一拳,正打在莫聲谷肩膀上。

莫聲谷若是神完氣足,避過這一拳有何難?只是這幾日輪班救護張去病,一身內力賊去樓空,此刻便如和高手大戰了五六場一般,哪有絲毫精力?

欲待躲時,身體卻不聽使喚,吃他一拳打中,腳下踉蹌,一個跟頭坐倒在地。

雲凰微微一愣,隨即狂喜:他媽的,原來武當七俠竟是欺世盜名之徒!這姓莫的武藝,比我手下鏢師也不如!不得了,老子今日一戰,只怕要名揚天下!

心中貪心一起,一聲大喝,扭身一拳打向張翠山,張翠山雙臂一橫,封住來拳,腳下卻是沒根一般,一連跌出五六步去。

雲凰怪叫道:“什麼狗屁武當七俠,原來也不過如此!我現在倒是有點信你不是兇手了,你這般狗屁武藝,如何勝得都兄弟?你到底是使毒、還是使暗器!”

齊彪猛然“省悟”,驚呼道:“啊喲,少林寺慧風和尚,被人衝口中射入毒針殺害,圓字輩三位高僧,被人以毒針射瞎右眼,可見此人真正的本事,卻是暗器。”

雲凰道:“既然如此,我先廢了這宵小雙手。”

說罷雙爪如風,便來抓張翠山手腕,忽然嗤的一劍自旁刺出,雲凰急退,怒視過去,卻是唐珙出手,仗劍攔在張翠山身前。

雲凰喝道:“你這廝是誰?殷利亨麼?”

唐珙笑道:“要是殷六俠出手,你這雙爪子已經中劍。在下‘六痴劍客’唐珙,乃是武當七俠的朋友。”

雲凰見他劍法凌厲,不敢小覷,仰天打個哈哈,對身旁兩人道:“齊兄、宮兄,你們瞧有趣麼?武當七俠名滿天下,卻要什麼六痴劍客來做幫手。”

這時葉孤鴻走下車來,淡淡道:“你們也是汝陽王府的走狗麼?”

三人面色齊變,齊彪怒道:“你放什麼狗屁,我們都是漢家兒郎,誰做了韃子走狗?”

葉孤鴻冷笑一聲,緩緩說道:“四日之前,漢江之畔,韃子出動大批高手,連同數百精兵,前來劫殺,一場苦戰,殺退了韃子,然而張五俠之子,我峨眉供奉扈大牛,卻都被敵人以玄冥神掌打傷,那掌力寒毒入骨,這幾日來,我和武當五下輪流替二人拔毒,運功護住他們心脈,一身內力近乎耗盡,你們若不是韃子的走狗,如何趕得這般巧,在我們內力耗盡時出手?”

雲凰一愣,回想方才動手幾招,果然莫七、張五,都不含絲毫內力,且一副精疲力竭姿態,心中恍然:原來他們不是欺世盜名,而是彈盡糧絕。

又聽葉孤鴻道:“張五俠掛懷愛子,莫七俠為侄兒心急,不然他們縱是內力耗盡,你們幾個也一般不是對手。罷了,你們若不是韃子走狗,還請讓路,什麼龍門鏢局之事,張五俠將來必有交待,他也絕不會跑,但是武當的保證你們不信,加上我峨眉如何?”

三人一聽,怒氣又生,尤其雲凰,一拳打倒莫聲谷,一拳震退張翠山,傳揚開去,簡直光宗耀祖,可這峨眉小子,說張翠山、莫聲谷內力耗盡、神疲力竭,也就罷了,還說什麼二人若不是無心戀戰,便是沒有內力,自己幾人也非對手,這讓他如何忍得?

頓時冷笑道:“雲某這還是第一次同峨嵋弟子打交道,本以為峨嵋弟子劍法超群,沒想到最厲害的卻是口才!呵呵,你小小年紀胡吹大氣,你家滅劫老尼,便是這般教徒弟的麼?”

話音方落,葉孤鴻尚沒答話,便聽遠遠一道聲音傳來:“貧尼如何教徒弟,幹你這廝何事?孤鴻,給他一個嘴巴,讓他長長記性!”

這道聲音清亮高亢,在山谷間滾滾盤旋,顯然說話之人,內力已然高到極處。

雲凰面色陡變,葉孤鴻暗歎一聲,心道:師父,徒弟內力也耗盡了,這要是打人不成反被打,我峨眉派的招牌豈不砸了?

腦子中玩笑念頭一閃即過,大聲道:“謹尊師命!”

抬手一巴掌抽了出去,雲凰將身一讓,忽然發現對方另一隻巴掌,彷彿虛空里長出一般,就等在自己避讓的位置上,順勢一扭手腕,啪,不輕不重,在自己臉頰上打了一下。

第228章 師太發威,七俠重聚

葉孤鴻這一招,出手也不見如何迅捷,力道更是平平無奇,所以得手,全仗料敵機先四字。

雲凰走鏢三十餘年,實戰經驗何其豐富?微微一呆,便大致想明瞭其中道理。

不由暗忖:峨眉派的絕學,果然有些鬼門道,這小子手上無力,竟也能打中我,徒弟尚且如此,待他師父到了,豈有老子的好?

想到滅劫一聲叱吒,滿山迴音的威風,把牙一咬:也罷,我且來個一力降十會,擒下這小子,然後便道久仰滅絕前輩大名,立刻放人,這等大高手個個心高氣傲,我喊她前輩,她打我便是以大欺小,把這峨眉小子一擒一放,我的面子卻也有了,妙哉妙哉,不愧是我!

他也不知半月之前,堂堂白羽鷹王也是打這主意,迄今拉屎撒尿尚下不得床榻。

兀自滿心以為得計,大吼一聲,呼呼幾拳連環打出,聲勢倒也煊赫。

葉孤鴻修煉劍魔玉書,總訣式之下,領會最深的便是破劍、破掌二勢,這也得益於他本身所精通的劍法、掌法,無一不是世間有數的絕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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