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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出峨眉我為鋒 第10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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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孤鴻心中快意:劍魔玉書中九大劍式,除了總訣式,他這一年多潛心修煉,已把破劍、破掌二式徹底修成,不再拘泥於當初對戰青海劍派葉子清一般,全靠後發制人,而是先發、後發隨心如意,一劍在手,便能制人。

這時忽聽遠處一道聲音響起:“聖火熊熊,普惠世人。日月光照,騰飛天鷹!是哪一堂得兄弟在此燒香舉火?”

聲音清亮高亢,卻是一個女聲。

野天罡周身一震,臉上浮現出不可思議之色,隨即化為狂喜,“啊”的一聲怪叫,暴發幾掌逼開周老頭,提氣大喝:“清清!是你回來了麼?是你回來了麼?”

那女聲略略一頓,隨即再度響起,已是帶著哭腔:“爹!爹!爹啊,是女兒回來了。”

野天罡心中大喜,正要應答,忽聽一聲慘叫,不由身軀一抖,扭頭望去,只見俞岱巖身形踉蹌跌後,口中亦噴出鮮血,而野雲飛則是倒飛出去,胸口處塌陷一片,人在空中,鮮血便如不要錢般狂噴而出。

野天罡這般大高手,一瞬間已猜出端倪,必是俞三藉助甲板上有限空間,靠著結硬寨、打呆仗的法子,逼得野雲飛和他硬拼,二人同時出手、各自中招,俞三自損八百,野雲飛損失三千!

“兒啊!”

野天罡慘呼一聲,橫臂砸輪,逼開周老頭,身形縱起,如一隻大鷹般撲了過去。

俞蓮舟怕他要傷俞三,縱身而起,就半空中截住了鷹王。

第210章 恩仇難解,遭際無常

野天罡心憂愛子,這一躍恰如神鷹臨空,已是施展出了畢生本領。

若是被他躍至最高處,立刻便是勢不可擋的凌空下擊,俞三身形僵硬,如何能夠應對?

俞蓮舟自登船起不曾出手,防的就是這般情形!

武當梯雲縱使出,彷彿腳下踏著無形階梯一般,速度、高度,絲毫不遜色於鷹王。

大船之上,他兩個忽然高縱,對峙於半空,遠遠便能看得清楚。

頓時有一男一女兩道嗓音同時響起,一個大叫道:“爹,你在和人打架麼?”另一個則驚呼道:“是俞師哥麼?”

俞蓮舟身在空中,聽見這一聲“俞師哥”,周身不由一顫。

他躍起之時,周身內力已然提至十成,出手便將是石破天驚一擊,然而那兩道聲音同時傳來,微一猶豫,原本欲出的重手便不曾打出,只雙腿一抬,踢出漫天腿影,不許野天罡靠近俞岱巖。

野天罡伸手拆擋來腿,兩個腿爪交鋒,各自落下。

俞蓮舟面色雖然不變,眼神卻有欲狂之意,死死盯著對方道:“那聲音……似是我五師弟,暫時罷戰如何?”

野天罡白眉顫動,手指自己兒子,恨聲道:“你讓開道,老夫不動俞岱巖,你休擋著我去看兒子!”

俞蓮舟微一點頭,小心讓開道路,自己先搶到俞岱巖身前,將他護在身後。

提聲高喝道:“諸位朋友,事情有變,大家暫且罷鬥如何?”

李天元連忙道:“我聽見我們家大小姐的聲音了,先罷鬥,先罷鬥。”

殷六、莫七,各自停手,縱身回到俞二身旁。

葉孤鴻亦喝道:“罷鬥,大家都住手!”

峨眉派和武當最好,峨眉眾女及唐珙等齊齊停手,圍攏在葉孤鴻身邊。

東華子、唐文明對視一眼,雖然不情不願,也只得先行罷手。

眾人有的走向船舷,有的躍上桅杆,正要看失蹤十年的武當張五俠,和神鷹教野大小姐為何會一道歸來,忽聽見一聲悲愴無比的吶喊:“雲飛!雲飛吾兒,你、你怎麼棄了老父而去?”

眾人神情頓時一變,許多人都驚訝地張開了口。

只有俞岱巖以袖子擦去滿口鮮血,嘴巴一咧,露出大仇得報的痛快笑意。

李天元還有高嘯虎等堂主俱露大驚之色,飛奔到野天罡身邊,只見野雲飛雙目緊閉,鼻孔口角帶血,赫然已經氣絕!

俞蓮舟等人面色一沉,各自蓄勢,心想野天罡似乎只有一子,武藝既高、名氣亦大,如今白髮人送黑髮人,神鷹教後繼無人,這老兒只怕要發瘋!

連周老頭兒似乎也察覺到問題的嚴重,皺著眉,走上前幾步,小心翼翼探頭瞧了瞧,又看看野天罡近乎凝固的背影,小心翼翼道:“老鷹你別難過,我爸爸和我說,其實我以前有個哥哥,被人用鐵掌功夫打死啦,後來才生了我……我是說啊,瞧你年紀也不算大,再生一個兒子也還來及……”

話未說完,葉孤鴻連忙扯住他,低聲道:“大哥,你且少說一句。”

這時只聽嘭的一聲輕響,彷彿什麼東西撞在了大船上,隨即兩大一小三道人影,驀然躍至甲板上,攬目四顧

眾人望去,只見那三人都穿獸皮衣裳,甚是襤褸破舊。

其中一個清瘦男子,年約三旬上下,面目俊秀,氣宇不凡。

武當四俠同他視線相觸,人人都是身軀一震,殷利亨忽然大哭:“五師哥,伱、你可算回來啦。”

峨眉群俠聞言,都忍不住看去,心道原來此人便是失蹤十年的武當張五俠,張翠山!

莫七“啊”的一聲大叫,叫聲中充滿狂喜之意,忽然原地翻了個筋斗,縱身一撲,張開雙臂抱住張五,口中只顧“啊、啊”大叫。

張五哈哈大笑,眼眶中迅速盈滿淚花,伸手拍打莫七背心,又看向俞二,激動道:“二哥,小弟回來了!”隨即看向俞三,眼珠一凝,驚喜道:“三哥,你、你竟好了麼?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他身邊一個相貌靈秀的兒童,拼命搖他手道:“爹,爹,他們是誰?你認識他們麼?”

俞二尚還沉穩,只是連連點頭,說:“好、好,回來便好。”

俞三、殷六則是快步上前,抱住張五,兄弟們又哭又笑。

莫七被擠開,左看右看,忽然一把抱起小童,那小童驚呼一聲,被莫七高高舉起。

莫七歪著頭看了看他,驚訝道:“五哥,你一走多年,居然連兒子都這般大了?我那五嫂卻是哪家的閨秀?呃……”

說話間,眼神已掃向一旁咬著嘴唇、神情緊張的美貌女子,猛想起方才李天元大喝“大小姐回來”,眼睛不由漸漸瞪大,呆道:“不、不會吧?”

張五擦去眼淚,拉起女子的手道:“二哥、三哥,老六老七,小弟這些年流落海島,和神鷹教教主的千金結成了夫妻,她叫野清清……”

話音未了,便聽一陣狂笑,野天罡緩緩站起身,轉了過來,鬚髮皆顫,似哭似笑看向眾人。

野清清道:“爹爹!”隨即看見躺在甲板上的野雲飛,驚呼道:“哥哥!爹,哥哥怎麼了?”

一擺手,掙脫男子的手,飛奔過去,撲到在野雲飛身邊,慌亂喊道:“哥哥,哥哥!”

“冤孽!”

野天罡眼角流下兩行濁淚,微微彎腰,身手撫摸女子頭髮:“清清,你夫婿的師兄,打死了雲飛……”

張翠山周身一震,下意識看向俞岱巖。

俞岱巖搖頭嘆道:“冤孽,早知那廝是你舅子,我又何必下這般重手?”

俞蓮舟道:“當年老三受了蚊須針、七星釘暗算,便是野雲飛的手筆,打傷老三後,又說以解藥換屠龍刀,騙了刀去,卻不曾給解藥,這才有老三難以動彈,被金剛派的惡賊折斷周身骨頭的慘事。”

張翠山又是一震,駭然道:“當初暗算三哥的,是神鷹教?清清,你不是說,你是在錢塘江畔遇見我三哥倒臥在地,因此順手救起,請了臨安府的鏢局護送他麼?”

殷清清止住哭聲,良久後,緩緩回頭,悽然道:“五哥,是我騙了你,不曾敢說出實情……當初錢塘江上,使七星釘,對掌傷你三哥的是我兄長,先使蚊須針暗算他的,便是……小妹……”

葉孤鴻在一旁,大致聽出前因後果,不由搖頭,低聲嘆道:“這不是造化弄人?”

他聲音雖低,但此刻武藝遜色多已戰死,剩下的大都是武功登堂入室之輩,十個都有九個聽見。

便見野天罡長眉一軒,悲愴怪笑:“造化弄人?人弄出的事,怪什麼造化?屠龍刀天下至寶,誰不欲得之而後快?為此強取豪奪,也不算什麼。我兒我女做下局面奪寶,雖然傷了武當俞三,事情卻不曾做絕,不是使了人送他回山?他自個命乖,被人折斷骨頭,卻不是我神鷹教手筆,如何償命的竟是我兒?峨眉小子,冤有頭債有主,你年幼無知,胡說什麼造化弄人?”

一番言語,說的葉孤鴻氣往上衝,心道這老兒自知錯自野家而起,故而不敢直面武當,卻把我一句感嘆閒言拿來做文章,這是擺明了欺我年少,老東西,我不懟死你!

當下冷笑道:“久聞神鷹教主乃是天下奇男子,今天才知這個奇,竟是奇葩的奇!折斷俞三俠骨頭的是金剛派沒錯,那我告訴你,兩年前,峨眉、武當聯袂殺去西域,匯合崑崙、青海劍派,星宿海一戰,金剛派除名,上下七十餘弟子盡數殺絕!還有投靠元廷的真兇,已被武當宋大俠重傷,將來自有俞三俠親自尋仇。不過冤有頭債有主……”

葉孤鴻一邊說一邊走出來,直面野天罡:“若不是你教子無方,使兒子不知信義為何物,不肯依諾給予解藥,俞三俠一身武藝,如何會為小人所辱?你說這不是造化弄人,其實也有道理,這分明是‘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野天罡勃然大怒:“峨眉小子,你找死!”

關於鷹王武藝

光明頂一戰,楊逍一干蠢材內耗,未見敵人面,近折於霹靂坤之手,殷天正獨挑大樑,車輪戰六派高手,真個風采盡出——

連敗華山、少林三名高手之後,大戰武當張松溪。

二人從招數相搏打到拼內功,特意點明“殷天正實是武林中一位不世出的奇人,年紀雖大,精力絲毫不遜於少年,內力如潮,有如一個浪頭又一個浪頭般連綿不絕,從雙掌上向張松溪撞擊過去。”

後來殷天正想到殷素素、張翠山,二人各自發力震開,張松溪多退一步,輸了半招。

隨即大戰莫聲谷,空手摺斷鐵棍,應對莫七長劍,先戰六十餘合,殷天正以拙馭巧,莫七久戰無功,劍速越來越快,又斗數十合,依舊破不開殷天正門戶,於是果斷開大,使出繞指柔劍,使到第十二三招,殷天正守拙不住,開始變招以快打快,莫七長劍拐彎,刺入殷天正上臂,殷天正棄雙棍,手臂陡然變長,一拂莫七手腕,夾手奪劍,左手抓住莫七肩貞穴,本可順勢捏碎對方肩膀,但隨即放手。

莫七先贏一招,但對方不下殺手,令莫七羞愧難當,躬身退下。

第六陣對宋遠橋,二人文打,相距一丈出招,比招不比力,打了許久,各自平手,這一戰不耗內力,卻是極耗心智。

殷天正狀態已是強弩之末,俞二殷六不願趁人之危,崆峒唐文亮下場,鬥了數合,殷天正自行吐血跌倒,唐文亮趁機開大,使出殺手,殷天正強行施展鷹爪擒拿手,折斷唐文亮雙臂雙腿。

殷天正也耗盡心力,進入半昏半醒狀態。

少林寺一戰,殷天正同張無忌、楊逍力拼三渡神僧,開始是三對三,半個時辰後,變成張無忌一對二,楊、殷二對一打渡難,楊逍主要鬥招,花招百出,使出幾十套武藝,殷天正主要鬥力,頭上冒白煙,袍子鼓脹,內力運到極致,又鬥一個時辰,殷天正開始使劈空掌,渡難以須彌山掌應付,殷天正力拼三十餘掌,知道不是對手,開始緩緩後退,但渡難掌力不斷及遠,又拼十餘掌,楊逍看出殷天正吃不消了,擲出聖火令偷襲渡劫,幫張無忌取得優勢,扯住渡難黑索也開始拼內力,殷天正見了立刻反擊,又步步搶進,這過程至少又拼十掌,地牢裡謝遜忽然叫道:“再打我就自殺,不許打不許打。”六人這才罷手。

回到本陣,殷天正氣絕。理由說的清楚“原來他當日在光明頂獨斗六大派群豪,苦苦支撐,真元已受大損,適才苦戰渡難,又耗竭了全部力氣,加之年事已高,竟然油盡燈枯。”

從以上描述來看,殷天正的武藝,在花樣上不如逍遙二仙,從殺傷力來看,卻是猶有過之。之所以顯得略遜楊逍,是因為少林一戰,楊逍無傷、鷹王戰歿,但一來有光明頂“真元大損”的前因,二來就是兩人打法的不同,殷天正是實實在在每一掌都硬拼,而楊逍其實取巧頗多,楊逍若早些發力,結局或許不同——

畢竟在謝遜叫停之前,楊逍擲出聖火令,開始拼內力之後,局面是“那邊廂渡難與殷天正、楊逍也已到了各以真力相拚、生死決於俄頃的地步。楊逍拉著黑索一端,奮力扯奪,殷天正卻以破山碎碑的雄渾掌力,不絕向渡難抵壓過去。兩大高手一拉一推,兩股勁力恰恰相反,渡難身處其間,不免吃力萬分,但仍未現敗象。”這個局面若早些出現,吃力萬分的渡難,說不定就慢慢呈現出敗象了。

第211章 牽仇移恨,不讓鋒芒

葉孤鴻怒懟野天罡,鋒芒氣勢,絲毫不遜於這名垂江湖數十年的鷹王。

張翠山看在眼裡,吃驚不已,低聲道:“這小兄弟,是峨眉派的弟子麼?小小年紀,如此不凡!”

莫七笑道:“五哥,六哥做了峨眉的女婿,三哥也想做,就是不敢說,峨眉如今和我們武當,那可是自家人!這個葉師弟和我們幾兄弟都極好,你莫看他小,卻是有擔當的大丈夫,武功也厲害得很,我們在這個年歲,萬萬不是他對手。”

殷利亨微笑道:“現在是不是,也不好說。”

張翠山當初也是少年成名的豪俠,如今沉寂十年,聽說葉孤鴻這般奢遮,不由羨慕佩服,讚歎道:“不料峨眉竟有這般佳子弟!”

俞岱巖道:“滅劫掌門當年有個師兄叫孤鴻子,這個小兄弟叫葉孤鴻,峨眉上下傳說,他是孤鴻子轉世身,帶著宿慧,因此性情、武藝,都不能以晚輩視之。”

武當群俠低聲說話,那邊葉孤鴻大笑道:“野教主,蕭飛揚也曾說過在下找死,結果便是送了數百性命在峨眉山,什麼使者法王、散仙營主,死了一堆,你若不信,儘可來試上一試。”

野天罡緊捏雙拳,凝視葉孤鴻良久,忽然看向武當群俠,沉著臉道:“俞三俠打死我兒,追根溯源,果然是我兒結怨在先。如今我的愛女既做了武當的媳婦,還給我生出個外孫,野某今日也不願再同武當為敵,還望武當諸俠,也給野某一個面子,就此離去。”

武當幾俠面面相覷,都不料野天罡說出這般跌軟的話來。

此話若在先前說,算是通情達理,但此時折了野雲飛在先,這話豈不等同示弱認輸?

連野清清都訝然抬頭,難以置信地看向老父。

沉默半晌,俞二咳嗽聲,抱拳道:“我諸派與神鷹教之間,生怨久矣,然而我五弟能夠生還,於武當而言,實在是天大的喜事。偏偏他又娶了前輩的千金,這一時之間,大家是敵是友,俞某也自難分。況且這十年中的事故頭緒紛紜,決非片刻間說得清楚。若是前輩肯加體諒,我等四派這就退去,容我師兄弟回山稟告師父,看他老人家如何示下。然後雙方再行擇地會晤,分辨是非曲直,峨眉、崑崙、崆峒的師兄弟們,想必也能體諒。”

野天罡道:“老夫也是此意,這便安排武當諸俠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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