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屑一笑,臉上露出笑意:“好啊,參見了貴教教主,還要看一看雪蜈姑娘長大的地方。”
雪蜈聽了,興致越發高漲,歡快道:“我們每日練功,可不似大戶人家小姐,又是花園又是閨房,不過我可以帶你去看我練功的地方。”
說罷一蹦一跳於前面領路,紫蠍見了不安,也連忙跟上幾人。
四人繞著五仙嶺行至南側,但見數十個強壯苗人,把守著一條上嶺道路,見了雪蜈、紫蠍走來,守衛們不敢多問,紛紛躬身讓路。
所謂道路,乃是岩石上鑿出深孔,於中插入長長木板,人走在上面,不免顫顫悠悠。
好在也只有五六十丈高,便到了一處平臺。
這平臺約有數畝大小,搭了幾間屋子,亦有十餘個苗人,各持器械把守,又有五六個碩大竹簍,四四方方的,各自掛著粗粗繩索,順著崖壁整齊擺放。
雪蜈也不理會守衛,大模大樣邁入竹簍,葉孤鴻探頭一看,只覺同熱氣球下掛的籃子差不多,還有幾條矮凳供人乘坐,也便邁入坐下。
四人都落座後,把守的苗人頭目,摸出個骨哨疾吹,便見繩索扯動,竹簍呼啦呼啦往上升去。
雪蜈伸出細細的手指,向上指道:“上面建有絞盤絞索,若要出入總壇,便只此一條道路。”
葉孤鴻點頭道:“易守難攻,好個天險所在!”
心裡卻暗自想道:若是隻有這一條路上山,這些絞盤絞索用材非小,當初卻是如何上去的?山上必然另有通行之路,只是連五仙使者也未必知道。
大約一炷香功夫,那竹簍緩緩攀升百丈,終於停下。
葉孤鴻放眼望去,只見這裡又是一個平臺,方圓十餘畝,一面是木棚,棚中有數十頭大驢,被驅趕拉動絞盤,一面是石屋,屋前坐著數十個苗人,此刻盡數站起身來。
木棚、石屋之間,則是一條寬大丈許的道路,道路盡頭乃是數百級石階,上面才是真正峰頂。
這裡的苗人,地位顯然比底下為高,其中一個四十餘歲的男子立於眾人之前,生得黝黑矮小,穿著藍色無袖褂子,赤裸的雙臂上,滿是靛藍色刺青。
這男子眼神不善,把葉孤鴻、東華子上下打量幾眼,虎著臉看向雪蜈、紫蠍,沉聲道:“二位使者,如何擅自帶了外人來總壇?”
雪蜈似同此人有些不睦,冷冷說道:“他可不是外人,他是飛山部楊酋長的侄兒,此前同彝人交戰,救了我命,如今途徑本教,特地來參見教主。”
那男子不屑道:“楊正衡親自來也就罷了,憑他一個侄兒,便要參見教主,楊家的臉面,有這麼大麼?”
雪蜈聽了臉色一沉,正要發兇,便聽葉孤鴻輕聲道:“雪蜈姑娘,這位是貴教的副教主,還是哪位長老?”
雪蜈奇怪地望他一眼:“我們沒有副教主啊,長老也沒有男的,這位是本教的舵主,叫做……”
話沒說完,便見葉孤鴻連連擺手:“好了好了,他叫什麼小生並不關心,小生只是好奇,這人又不是副教主又不是長老,怎麼竟然連貴教教主的主都能做得?”
那男子大喝道:“楊家小狗,你不要血口噴人,我何時替教主的做主?”
葉孤鴻冷冷望著他,不屑笑道:“楊某身為晚輩,前來拜謁貴教教主,乃是我飛山楊家對貴教的一片景仰之心,若是教主不願接近,楊某自然沒甚話說,可如今教主尚未得知,你便替教主做下了主,說我不配見,楊某倒要請問,伱又算個什麼東西?”
那男子黝黑麵色,一時泛起紅光,大喝道:“我乃五仙教舵主,我入教二十七年,替本教立下汗馬功勞無數,你說我算什麼東西!”
葉孤鴻“哦”的一聲輕嘆,對東華子道:“小東子,你聽懂了麼?”
東華子點頭道:“聽懂了,這廝是說,他立下汗馬功勞無數,因此五仙教的教主該讓他做。公子,這廝是要造反吶!”
葉孤鴻喜道:“不錯!小東子你的眼力大有長進,不負本公子費心指教。”
隨即臉色一沉,指著那男子,對其他苗人喝道:“這人存心造反,你們不拿下他,是他的同黨想要一起造反麼?”
一眾苗人神色立變,齊齊後退半步,驚疑不定的望著自家舵主。
那舵主大怒道:“放屁,放屁!老子何曾要造反?小狗,你在本教總壇信口開河,定是彝人派來的奸細!老子且拿下你,讓教主親自處置!”
說罷雙手在懷裡一探,再亮出來時,十指尖尖,都帶上了鐵指甲,那鐵指尖端呈青綠之色,顯然餵了劇毒,縱身一躍,凌空撲向葉孤鴻。
雪蜈、東華子不約而同便要迎上,葉孤鴻卻大喝道:“讓我來!”
他一個大步踏出,鼓盪周身內力,單手抽出東華子背後蚩尤佛肚槍,嗚的一聲,一招“秦王鞭山”,劈頭抽將下去。
秦王當年統一六合,人間無敵,遂鞭山填海,以人皇之威,行改天闢地之偉業,這時何等的狂傲霸道?
葉孤鴻這一招,正是楊家槍中至狂至霸的殺招,非神力之將難以盡顯其威,戰場一旦使出,敵將躲避稍慢,便是人馬俱碎的下場。
葉孤鴻憑藉內力使出此招,那舵主聞得厲嘯撕空,心知不妙,內力提轉,凌空倒翻七八個筋斗,骨碌碌望後飆飛,身形利落無比。
然而葉孤鴻身形一凝,擰臂轉腰,強行將劈出大半的長槍往回一收——
這一收,於招式用老之際強行變招,全然不屬楊家槍法應有變化之內!
便是楊再興復活,使出這一招秦王鞭山,也萬萬難以這般強行抽回。
偏偏葉孤鴻當初於大雀兒山頂,兩招脆敗桑波活佛座下護法老喇嘛時,悟出了降龍掌“六龍迴旋”一招中,“迴旋”二字妙用,此刻以掌法化入槍招,果然將槍收回!
下一瞬間,葉孤鴻踏地疾奔,身形展開,轉腰擰臂,使出半招“六龍迴旋”,以掌法馭使長槍,轟的一聲空氣炸響,那條蚩尤佛肚槍,恰似破獄魔龍,狠狠搗入那舵主胸腹!
那舵主身形還未落地,便被一槍刺穿,葉孤鴻卻不善罷,緊追一步,左手也握住了槍桿,墊步騰身,空中轉體掄槍,挑著那舵主的身軀舞了個圈,訇然拍下,勁力所至,那舵主半身都成肉泥,碎骨殘肢,四下崩飛,幾乎炸成了一團血霧。
第148章 看家老虎,孤鴻拜山
身後五仙二女,身旁數十苗人,見此情狀,盡皆駭然。
一個個蒼白了臉色,瞠目結舌,彷彿傻了一般。
葉孤鴻也暗自皺眉——
他一槍刺死那舵主,乃是臨場應對出色,將楊家槍、降龍掌的高妙招數化用為一,打出了一記暴擊。
旁人看來自然震驚,但於他自己而言,和當初連使兩招六龍迴旋,爆發震殺老喇嘛並無二致。
但是掄槍砸屍,震碎敵骸這一下,連他自己也有些意外!
就在槍頭捅入對方體內的一瞬間,他驀然感覺殺心大熾,彷彿置身屍山血海,欲殺到地老天荒一般,一端無緣無故的暴戾之氣充盈體內,於是幾乎是下意識一般,又接了一招。
尤其隨著那舵主殘屍飛濺,葉孤鴻更覺滿腦殺念充盈,忍不住便要撲向剩餘苗人!
幸好他所練的峨眉九陽功一派陽和,流轉之際,保得心中一絲清明,這才能強行立在原地,深深呼吸,全力遏制殺念。
幾個呼吸功夫,葉孤鴻殺心消退,這才慢慢抽回槍,看著暗沉沉滴血不染的槍頭,暗自升起一絲敬畏:不愧是兵主遺物,果然有些鬼門道!
他慢慢吐出一口氣,回身將槍插回東華子背後竹箱,看向雪蜈道:“這個舵主,與你有過節吧?”
雪蜈眨了眨眼,驚愕道:“呃?你看出來了?”
葉孤鴻冷笑道:“五仙使者的職位高於舵主,他對你如此無禮,顯然不存好意。”
雪蜈嘆了口氣,解釋道:“當初我和她侄女比武,奪下使者的位置,他認定是我搶了他侄女的前程,因此處處與我為難……”
隨即忽然露出驚喜神情:“呀!那伱、你之所以殺他,是因為、因為看出他是我的仇家?”
葉孤鴻還沒回話,雪蜈的表情又轉為憂心:“可是你在本教總壇,當眾殺死一位舵主,卻是大犯忌諱,你、你快走吧,不然教主得知,必然要追究怪罪。”
葉孤鴻眨了眨眼,溫言道:“我若走了,罪過豈不是你背?”
紫蠍忽然插話道:“你若走了,雪蜈免不得去萬毒窟受一遭死去活來的大罪。”
雪蜈立刻朝她露出兇臉:“多嘴多舌!我要你說話了麼?”
隨即看向葉孤鴻道:“你不要信她胡說,教主最喜歡我了,又不是我親手殺的人,最多、最多讓我在萬毒窟待上一年,哼,那裡可是練功的絕佳場所,待我出來,白蛇都不是我對手!這般好機會,別人想求還求不來呢。”
紫蠍扭開臉道:“是!然後萬毒噬身,弄得人不人鬼不鬼,這個男人以後見了你,肯多看你一眼,便算我輸。”
雪蜈急道:“喂!你……”
話音未落,葉孤鴻忽然拉住雪蜈了小手。
雪蜈身體一抖,頓時忘了自己要說什麼,呆呆愣在原地。
葉孤鴻看著她小臉飛快變紅,輕輕一笑,眼神溫和誠懇:“我不走。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這廝要造你們教主的反,我身為鄰居,幫你們清理門戶,非常合情合理。你也別擔心,我猜你們教主肯定是個講道理的人,我這就去和她講講道理。”
說罷鬆開雪蜈,雙手一背,昂然便行。
東華子心驚肉跳,連忙跟著而去。
雪蜈彷彿沒了魂般呆在原地,還是紫蠍把她一推,急道:“你那情郎,這般冒冒然去見教主,必然惹出大禍!”
“對!”雪蜈眼神猛然凝聚,炯炯看向紫蠍,神情莊嚴,小小聲道:“紫蠍,我決定了!那個什麼峨眉派狗屁聖體,你們要嫁你們嫁,我跟著楊公子私奔,去做狀元夫人!”
紫蠍搖頭道:“你想什麼糊塗心思?他若真考上狀元,不知多少官家大戶小姐要嫁給他,你一個鄉下野丫頭,早被忘到九霄雲外,到時候自己哭唧哭唧回苗疆。”
“他敢!”雪蜈氣的臉都鼓了起來:“那我就把那些小姐都毒死。”
紫蠍嘆氣道:“這麼一來,不知得罪多少官家大戶,他也當不成狀元郎了,只好和你一起哭唧唧回苗疆。”
雪蜈眼神一亂,為難道:“那、那怎麼辦?那、那我和人家小姐好好說,我當個小妾總可以吧?我武功這麼好,還可以看家護院……”
紫蠍苦笑道:“看家護院那是狗,你苦苦學了這身武藝,不是要當最厲害的老虎的麼?難道為了個男人,便不當老虎,去當狗麼?”
雪蜈露出為難之色,“啊嗚啊嗚”叫了兩聲,又“汪汪”叫了兩聲,愁道:“我好像還是喜歡當老虎,可是老虎就不能看家麼?”
紫蠍拉起她手道:“罷了罷了,你既然死心塌地要當看家老虎,我們還是快快去和教主求情,先保住他的狗命再說。”
葉孤鴻、東華子拾階而上,只聽雪蜈、紫蠍兩個疾走追來,搶到二人身前,紫蠍飛快道:“你若為雪蜈好,到了教主面前萬萬不可多說話,一應事情我來替你們解說……”
雪蜈道:“對對對,我們這一代使者,紫蠍最聰明瞭,讓她來說。”
這時上得峰頂,但見平曠一片,約有一二百畝規模,左邊一帶都是樹林、尖峰,右邊則是層層疊疊屋舍。
二女輕車熟路,帶著葉孤鴻二人來到一座格外高大的廳堂前,葉孤鴻抬頭看去,只見門上懸著一塊牌匾,大書“五仙教”三字。
不及進門,便聽裡面一個爽朗的聲音傳來:“哈哈哈哈,教主多慮了,我明教根基在西北,能有什麼野心?無外乎報仇雪恨四字罷了,待平了峨眉,貴教聲勢大張,執西南武林之牛耳,豈不是易如反掌?”
紫蠍急忙止步,攔住身後幾人,輕聲道:“待教主見完外客,我們再去求見分說不遲。”
便聽廳中傳來一道柔媚的女聲:“西南武林牛耳,聽著誘人,可是樹大招風,名大非福。況且我教世代便在大山中立足,要那麼大地盤又有何用?你們明教說來說去,也不過是想騙我們當打手。”
之前爽朗聲音道:“誰說地盤大了無用?不瞞教主,我明教此番遠征,對付峨眉之後,還要掃了武當,屆時聲名大振,便要雲集中原群雄之力,驅韃虜於漠北,開日月之新天,重立漢家皇朝!五仙教若是盟友,我教何惜裂土相酬?屆時貴教自於苗人中選個英雄,建國西南,便似當初大理一般,大家做個兄弟之國,豈不美哉?貴教若做出這般偉業,萬代苗人族裔,都要感謝教主的恩德。”
他一番言語說出,廳中久久無言,顯然正在認真思考。
紫蠍低聲道:“這個明教使者,氣魄好大!教主一生所想,就是世間苗人都能安居樂業,這豈不正撓到她的癢處?”
雪蜈兇巴巴道:“好!那便滅了峨眉,把那先天聖體一併滅掉,省得白蛇記掛不休,要選個英雄當苗人皇帝,我看楊公子文武雙全,便很合適。”
話音未落,便聽廳內那柔媚女聲說道:“布袋尊者這番言語,的確令人動心!我們也信得過明教的好漢子,都是一言九鼎的豪傑,若是如此……”
話音未落,便聽廳外一道清亮聲音想起:“若是如此,五仙教必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教主切莫聽那和尚信口胡言,他明教一盤散沙,各懷鬼胎,驅除韃虜、重開日月,這等偉業,還輪不到他們來辦!”
布袋和尚怒道:“是誰?藏頭露尾,有本事當面說來。”
葉孤鴻哈哈一笑,藍衫一振,昂然便往大廳踏入:“峨嵋弟子葉孤鴻,特來拜山!”
之前中獎的兄臺,我一直以為早就收到禮物了,但今天有一位兄臺聯絡我,那柄削鐵如泥橫掃江湖風華絕代誰與爭鋒的倚天劍竟然還沒收到,我連忙去查了發貨單,正在和他一起落實。
如果其餘還有哪位沒收到的,也請告知,我儘快去查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