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也就可以心安理得的過自己的小日子了。
此事於人於己,都是一場救贖……
……
李源回到四合院時,已經晚上七點半了。
果然,沒有病人排隊,今天四合院安靜了許多。
李源先去了三大爺家,一進門就看到閻埠貴一人在那就著幾顆花生米喝悶酒,他笑眯眯道:“三大爺,好雅緻。要不說還是您會過日子呢,小酒喝著,香酥花生吃著……三爺,果然只有您能幫我了。”
閻埠貴心都麻了,苦笑了聲,道:“源子,你看看你三大爺這樣兒,一月二十七塊五……”
“得得得……”
不等他訴苦完,李源就笑著攔道:“您剛工作那會兒拿二十七塊五我信,這麼多年了,您還擱這二十七塊五呢?我這次真不多借,就這個數!”
看著李源豎起的一個巴掌,從裡屋走出來的三大媽眨了眨眼道:“五毛?”
閻埠貴氣笑道:“說什麼呢你?源子,我這……唉,行吧,五塊就五塊,多了可沒有。源子,也就是你了,換旁人我可不借!”五塊錢借出去後,就好開口要工作了,美滋滋!
閻解成忙道:“爸,源子哥說的是五十!”
他覺得五塊還是太少了,拿不出手,五十的話把握就大多了!
李源卻搖了搖巴掌,道:“多不是,是五百。”
來自閻埠貴、王桂芝、閻解成、閻解放、閻解曠的負面情緒+188+288+488+588……
李源心裡直呼好傢伙,捅了馬蜂窩了,這得多遭恨啊。
就見閻埠貴腦袋搖的快將他那副玳瑁眼鏡給甩出去了,一迭聲道:“沒有沒有沒有,我家連飯都快吃不起了,從哪弄五百塊錢去?”
李源也不糾纏,只嘆息一聲道:“那就糟了……”
三大媽關心問道:“怎麼突然就要這麼多錢?”
李源眉頭緊皺道:“農村的形勢越來越艱難了,大鍋飯裡連雜合面都不多了。我家裡人口太多,馬上又要多好幾個侄兒、侄女。大人餓一餓不要緊,可孩子哪能餓啊?再說了,大人也不能餓,不然沒奶水,孩子也養不活啊。我就尋思著,借點錢,看看能不能在廠子裡找個工作,能拉扯上來一個是一個。這可是活命的事啊!”
老閻家:“……”
這小子,是預判到了麼?
閻埠貴嘴裡也苦的不行,到底沒說關係的事,而是問道:“那你怎麼還把彩禮、聘禮都捐了?”
李源嘆息一聲,壓低聲音道:“還不是因為賈張氏愛給人扣帽子?我家要不過的一窮二白,賈張氏那嘴毒著呢!別人不知道這裡面的風險,您還不知道?所以,我家指定存不住錢,也不想存錢。
那收音機多好的東西,自家躺炕上聽不舒坦?為啥拿給大家聽?
還是那句話,我家就是無產者,誰也甭給我們扣帽子!
可現在名聲是好了,也不擔心誰扣帽子欺負了,用錢的時候也是真難啊!
三大爺,要不我在一大爺那借三百、二大爺那借二百、您這借……一百五就行!
估計差不離兒能弄個正式工,拉扯我五哥一家上來,他孩子多,能吃口商品糧最好,小孩兒還給代乳粉的票……”
閻埠貴苦笑道:“源子,不是三大爺不幫你,我是真沒有!”
李源沉默稍許後,道:“成,三大爺是實誠人,您說沒有就沒有,我再去別地兒看看。實在不行,也沒法子。我和娥子把口糧再縮減點,往家多寄兩口吃的吧。”
聽他說的悽慘,三大媽都不落忍,道:“源子,你這也太難了,一個人拖幾十口,誰拖得起啊?實在不行,去你老岳父家裡求一道吧。人家拔根汗毛,也比咱的腿粗不是?”
李源搖頭道:“三大媽,有些事您不知道,但三大爺、解成肯定明白。我和娥子結婚,是因為兩情相悅,願意結成革掵伴侶。但她家的錢,我是一分錢都不能沾。這是原則問題,不能妥協。”
三大媽愕然,閻埠貴卻點頭稱讚道:“源子是個明白人,她家的錢,確實能少沾,就少沾,不沾最好。”
閻解成也故作沉重的點頭道:“源子哥說的對。”
李源瀟灑一笑道:“沒事。實在沒法子也不相干,盡力為之罷了。”頓了頓,在閻家人表面欽佩中層同情內裡還有些幸災樂禍的目光中,他又說道:“實在不行,我帶娥子來三大爺家蹭兩頓飯,三大爺總不能攆我們走,是吧?”
閻埠貴:“……”
壞了,又被惦記上了!
……
第79章 機關算盡太聰明
等李源走後,三大媽還在迷茫中,問道:“他爹,這源子說的話,我怎麼總覺得,有些虛,不大實在啊?”
閻埠貴心理素質好,失落了一陣後,又打起精神來。
雖然沒算計到,不過也擋回去了李源的算計不是?
他一副智珠在握的諸葛神情,輕哼了聲笑道:“怎麼個虛法?”
三大媽疑惑道:“我看他日子過的挺好的呀,全院兒屬他最自在。可是吧,又好像也沒說錯啥,他是難,拉扯幾十口子,真難……不過我總覺得,不能因為他窮就小瞧了他。”
閻埠貴點頭贊同的“欸”了聲,道:“別小瞧他就對咯!這小子,藏了一肚子的算計,主意多著呢。咱家多虧有我在,不然……不過也還好,他心眼多卻不害人,只要別先招他。
至於慘不慘……他老家那三十多口子人作不得假,農村日子也是真不好過。老大,你們弟兄應該去下面看看,才知道咱家的日子雖不富裕,可也沒讓你們吃多大的苦。
所以說,他難也是真難。只是往後咱們家不能離他太近了,尤其是解成,記住了沒有?咱們老閻家,還能真讓他給算計著?”
閻解成有些不樂意,道:“源子哥對我多仁義,我怎麼能……再說了,我還住著他那間房呢。”
閻埠貴聞言登時驚出一頭冷汗來,嗖一下站起來,道:“得虧你提醒了我,不然差點壞我大事!怪不得他張口就要到咱家來吃飯,我剛才還在嘀咕,這也是個要面兒的人,不該如此魯莽才對,原來根子在這,咱家還住他一間屋呢。老大,明兒就還回去,聽見了沒有?明兒就還回去!”
閻解成氣壞了,道:“我才攢錢買了張舊床,剛睡沒幾天!我不搬!”
之前都是用碎磚破板對付的,打了一夏天的零工才攢了二十多塊錢換了張結實的好床。
閻埠貴翻臉道:“你不搬?那成,等源子帶著他媳婦來咱家吃飯的時候,你帶他們去下館子,要麼你自己做飯給他們吃!”
閻解成登時垂頭喪氣起來,最後爭取一回道:“爸,這時候還房,那不是撕破臉了嗎?”
閻埠貴搖頭道:“不至於,頂多……往後沒那麼親近了。老大,他要說什麼難聽的話,你可千萬忍著,讓他多說幾句。咱家給他看門的這份差事可不能丟,一月兩斤白麵呢!”
三大媽也連連點頭道:“對對對,我叫號的活兒也不能丟。往後還要給他們收拾桌子,賺些油水呢!”
閻解成沉默了稍許後,哼哼譏諷道:“爸、媽,我勸您二位最好熄了這心思。源子哥是幹吃虧,讓人算計了不還手的主兒嗎?瞧瞧賈家,賈東旭以前多風光,仗著一大爺是他師父,連您都不放眼裡,再看看現在……”
……
後院,西罩房。
李源敲門進屋後,就又將房門反扣了起來。
婁曉娥聽到動靜從裡間迎了出來,見狀害羞道:“還來啊?”
“……”
李源乾咳了聲,誠懇道:“之前已經是傾囊而出,現在稍微囊中羞澀,娥子,再緩上幾個小時。主要是,你還沒吃飯呢!我給你準備了份好吃的,你趕緊趁熱吃!”
說著,從身上的解放包裡取出了飯盒,開啟後一股濃香撲鼻而來。
婁曉娥顧不得迷糊,她眼睛一亮,驚喜叫道:“哇!好香啊,從哪弄來的?”
李源笑眯眯道:“你甭管!娥子,雖然對外面咱倆是窮的叮噹響,家裡除了涼水就是窩頭,但我還能讓你真委屈著?放心吧,哪天都少不了你好吃的。不過對外得瞞著,平時家裡也只能放粗糧窩頭。饑荒馬上來了,真讓人瞧見咱倆吃肉,他們非得去街道告咱們不可。”
婁曉娥連連點頭道:“你說啥就是啥,我聽你的!”
一雙眼睛笑成了月牙!
自家男人又有本事又一直想著保護她,其他的還想那麼多幹啥?
她才不傻呢!
李源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誇讚道:“娥子真乖!去吧,趁熱吃完,咱倆拿著窩頭去中院聽聽廣播,消消食。”
婁曉娥咯咯樂著,拿著食盒吃了起來。
真香!
……
二大媽坐在中院西廂前廊下,二大爺今兒居然沒和她搶位置,正自得的聽著收音機裡傳出京劇大師馬連良唱的《捉放曹》,和周圍人聽的如痴如醉,可惜憋的實在不行了,要跑去公廁,剛起身就看到李源、婁曉娥到來,打招呼道:“喲,源子和曉娥來了?這是還沒吃飯,怎麼吃窩頭啊?”
李源嘴裡啃著一個窩頭,晚上婁曉娥吃的是他抽出來的黃燜雞,他在備藥的耳房裡吃的是上輩子媽媽做的肉夾饃,外加十串烤肉,最後還用一瓶肥宅快樂水漱的口,不然肉味兒太濃……
這會兒吃窩頭,純粹是為了補充點粗糧,均衡一下營養。
所以一小口一小口吃的很有滋味。
婁曉娥以前壓根兒就沒吃過這種玩意兒,也是吃的新鮮。
李源見大夥兒眼睛都瞧了過來,道:“這不剛出診回來嘛,冷鍋冷灶的,再做飯也來不及了。算了,吃點窩頭再喝點水對付對付得了。”
一大媽真有些心疼,道:“這怎麼能行?你這麼吃,你媳婦也這麼吃啊?人家以前在家裡吃的那麼好……”
婁曉娥樂呵呵道:“一大媽,我沒事呀。源子能吃,我也能吃,還挺好吃的!”
“啊……”
四合院裡沒結婚的年輕人們心裡不約而同的發出顫音,還他麼有沒有天理啊?
他們要是知道,李源從四合院裡搜刮的那五百塊錢彩禮錢也是子虛烏有的事,那非得集體去舉報這狗日的不可!
李源又收割了一波負面情緒後,目光依次掃過那些滿腹怨言的小比崽子們,微笑頷首,收到了一群人的熱情招呼,順便又一波更大的負面情緒。
不用想也知道,他們一定在肚子裡高聲歡呼:微笑你麻批!
李源呵呵一聲,慢慢來……
他見婁曉娥挨著聾老太太和一大媽坐下後,自己也找了個位置,在閻埠貴身邊坐下。
這老小子緊張壞了,腰背都一下直溜了不少,這回他沒等李源開口,就開口笑道:“源子,有一事跟你說一下。”
李源道:“什麼事?三大爺您儘管說,只要我能辦得到的,絕不打磕絆。”
閻埠貴幹笑了聲,道:“是這樣,之前不是借了您那間門廳輔房給解成住嗎?原本說是住一年,現在剛住半年,可你三大媽快要生了,家裡解放、解曠兩個皮猴兒沒人管著不行。我尋思著,不如就讓解成搬回家來住……”
李源拖長音“哦”了聲,道:“那行,那讓解成搬吧。正好,我準備再找個藥房熬藥。”
閻埠貴見他答應了,心頭就放下一塊石頭來,氣息也周正安穩了。
既然不欠人情了,也不怕李源粘上他們家了。
李源瞥了眼旁邊頭都不敢抬的閻解成,心中暗自搖頭。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這小子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