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頭望去,見一個穿著補丁摞補丁面黃肌瘦的小男孩躲在窗戶外偷看,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的飯菜,幹得起皮的嘴巴在不停的舔。
“進來。”宮靈瓏朝他招手。
小男孩見她發現了,立即躲到窗臺下,不敢再抬頭看她。
宮靈瓏看到他這樣就想起了原主四五歲的時候,幼年時的她也面黃肌瘦,穿著破舊得打了無數補丁的爛棉襖,餓了的時候經常躲在窗戶外看白家那些人渣吃飯。
看到這小男孩,腦子裡的記憶翻湧而出,心頭也起了憐憫之心,起身去找服務員又買了一份飯。
買好飯後,她走出去找那小男孩,“你先別走,我給你買了飯,吃完飯再走。”
小男孩也就五六歲的樣子,一雙眼睛裡滿是怯弱,消瘦的身板縮在牆角,可憐瘦小得讓人看了心疼。
飯菜很快好了,宮靈瓏將碗筷給他送過去,儘量的輕柔細語:“你要不要跟我去裡面吃?”
小男孩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乾淨的雙眼直勾勾盯著碗裡的飯菜,更準確的說是盯著碗裡的肉。
“吃吧。”
宮靈瓏將碗筷遞給他,說著:“你在這裡吃,吃完將碗筷送回店裡。”
小男孩怯生生的點頭,接過碗筷,大口大口往嘴裡塞。
“慢點吃,別噎著了。”
宮靈瓏看他那雙凍得通紅又髒汙的手,無聲嘆了口氣,並沒有再說什麼,先回店裡去吃飯了。
她吃完出來時,小男孩正好吃完,碗裡沒剩一粒米飯,舔得乾乾淨淨的,見到她來了,瑟縮膽小的蜷縮到了牆角。
“吃飽了沒有?”宮靈瓏問他。
黑黝黝的腦袋如小雞啄米般點了點,不敢回答她的話。
見他吃飽了,朝他伸手:“把碗筷給我吧。”
小男孩雙手顫抖著將碗筷給她,給完就要跑,宮靈瓏喊住他:“你等一下。”
她喊住他不讓走,這孩子也乖乖的站在原地不動。
她送完碗筷回來時,他依舊是那個動作站在原地,眼神怯懦害怕的望著她。
“別怕,我只是想帶你去買雙鞋子,跟我走。”
宮靈瓏注意到了他腳上穿著的布鞋,這是春夏季節穿的薄布鞋,尺碼也不合腳,他穿著明顯大了,而且腳趾頭處都磨了兩個洞,也沒有穿襪子,褲子也有些短,露在外邊的腳踝都凍得發紫了。
小男孩踟躕著不敢跟著走,宮靈瓏指著對面的國營商店,“你跟我過去,我給你買雙鞋子,買完鞋子就回家去。”
說完,又盯著他看了兩眼,想著現在是飯點,他家長輩沒來找他,問了句:“你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
“小九,孤兒院。”
他回答的聲音很小,輕的幾乎聽不見。
宮靈瓏之前就有猜到他可能是孤兒院的孩子,嘆了口氣,輕攬著他的肩膀走:“走吧,我帶你去買鞋子,也給你們孤兒院買些糧食,你也帶我去看看其他孩子。”
一聽她會給孤兒院送糧食,小九眼神亮了亮,不再怯懦害怕,大步跟著她走。
等她揹著滿滿一袋米過來時,孤兒院這邊剛開飯,一大群瘦巴巴曬得黝黑的孩子拿著碗在排隊領吃的,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婦人在給他們盛粥。
“小九,你去哪裡了?吃飯了,快去拿碗來。”
“院長,我吃完飯了。”
小九回到孤兒院後,明顯沒之前那般拘謹膽怯了,興沖沖的跑到院長面前,拉著她的衣角說:“院長奶奶,那位姐姐買了飯給我吃,給我買了好多肉,她還給我買了鞋子,給我們送了糧食來。”
佝僂著背脊的院長起身站直,見是個漂亮年輕的女同志,佈滿滄桑的面頰上浮起了笑容:“小同志,小九這孩子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他很乖。”
宮靈瓏見鍋裡煮的是稀粥,看不到幾粒米,拌了點碎蔬菜葉子,清湯寡水的,比潭城的孤兒院伙食差多了。
“院長,怎麼連一點濃粥都沒有?”宮靈瓏問她。
“哎,我們這裡早斷糧了,這點米還是今早上討來的,只能先將就著對付一天。”院長說著就繼續給孩子們舀稀粥了。
這些孩子年紀都不大,最大的也不過十歲左右,小的兩三歲走路都走不穩,可他們卻不吵不鬧,乖乖的端著碗排隊,領完稀粥就在屋簷下的木板凳上排排坐著喝粥。
宮靈瓏看著這些孩子心酸得很,等院長給最後一個孩子舀完粥後,將帶過來的一袋米遞給她,“院長,這袋米也不多,您先拿著解燃眉之急。”
“小同志,我們這裡實在揭不開鍋了,這袋米能救這裡所有孩子的命,我代他們謝謝你了。”院長滿臉悽苦的道謝。
“不用這麼客氣。”
宮靈瓏見鍋裡還剩了小半碗粥,想著院長自己應該還沒吃,說著:“院長,您先吃飯,我再去幫你們買些糧食蔬菜來。”
說完,沒等院長說話,大步離開了。
第111章 同臺表演
半個小時後,宮靈瓏推著二八大槓來了,後座掛了兩個大麻袋,前面的橫杆上還橫綁著一筐棉鞋,費了不少力氣才推到院子裡。
“院長奶奶,姐姐來了。”
小九一直站在木門邊等,看到她的身影就立即去給長輩報告了,穿著剛買的棉鞋跑得飛快。
院長推門出來,見她送了好多東西來,連忙過來幫忙,滿臉感激:“小同志,真的太謝謝你了。”
“院長,這些糧食先給孩子們吃著,讓孤兒院先度過這段難關,我下週再給你們多送一些來。”
宮靈瓏說著就將麻袋卸下來了,跟她說著:“一袋米,還有一袋紅薯土豆和大白菜,頂個三四天應該不成問題,我過幾天再給你們多送點來。”
“謝謝,謝謝,這些可以頂一週多了,我代孩子們謝謝你。”院長想著接下來一週不用愁吃的,臉上的憂愁都散了些。
看著躲在窗戶邊偷看的一群小孩子,宮靈瓏心頭觸動很深,朝小九招手,“小九,過來,我給大家買了鞋子,你拿過去給他們換上。”
小九高興得很,跑過來的時候都在笑,沒之前那麼膽怯害怕了,提著她給的鞋子就往屋裡衝。
等院長將糧食都搬進屋裡後,宮靈瓏將口袋裡用報紙包好的錢塞到她手裡,“院長,這些錢您拿著當家用,添些生活用品,給他們買些葷菜補補,我先回去了。”
“小同志,你這給的太多了。”
雖是用報紙包著的,院長摸著厚度就知道錢不少,“小同志,你給我們送了糧食,救了這些孩子的命,幫了我大忙,我不能再收這麼多錢了。”
“院長,收著吧。孩子們都那麼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別讓他們餓著凍著,儘量讓他們吃飽穿暖點吧。”
宮靈瓏說完看了一眼屋裡的孩子,朝他們揮了下手,然後騎著單車走了。
當她提著一袋橘子回到家屬院時,已是下午四點多鐘了,嫂子們都還沒有準備晚飯,此時都站在趙政委家門口說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陸副團長家的,你回來了。”
最先看到她的是二團的嫂子,宮靈瓏在婚宴上見過她,笑著道:“丁嫂子,你們這是在聊什麼呢?”
“這不又發生了點稀罕事,我們正在這聊呢。”
對方說著時看向了她手裡的橘子,眼饞得很,“這橘子在哪裡買的?看著好新鮮啊。”
“市裡買的。”
宮靈瓏抓了五個給蔣亞萍,讓她拿著給大家分,剩下的五個提回家了。
外邊人挺多的,小孩都有七八個,所有的橘子拿出來也不夠人均分一個,拿一半出來分已是很大方了。
有個別貪心的人倒是想再要一個,有一個仗著家裡有三個小孩在的,主動向宮靈瓏討要一個,她才剛開口就被蔣亞萍給懟了回去。
如今錢婆子和陳二燕母女倆走了,一團其他的家屬性格都還不錯,大家都不是眼皮子淺又愛佔小便宜的人,宮靈瓏跟她們相處得挺融洽,跟二團三團的家屬就基本沒有來往。
將橘子收好,泡了一杯熱茶出來,宮靈瓏喝了兩口才問:“亞萍嫂子,你們剛在說什麼事?”
“還不是文工團,又莫名其妙的抽風給我們整事。”
蔣亞萍平時為人挺和氣的,可這回臉色很是難看,噼裡啪啦道:“剛剛突然下通知,因為孟曉穎和徐薇的事,影響了文工團和軍屬們的關係及彼此印象,文工團提議要和軍屬們聯絡感情,邀請軍屬們參加下個月的文藝匯演,要和我們同臺表演互相學習。”
“同臺表演?”宮靈瓏微愣。
“對啊,什麼狗屁同臺表演,聯絡感情,演她們個鬼,不就是要看我們的笑話嗎?”
楊小蘭滿腹怨念,拉著一張臉道:“後天開始就要春耕了,後山坡上還有三四十畝地要種呢,我們哪來的時間去跟他們表演啊,我看她們是故意找茬,說不定是孟曉穎在背後唆使呢。”
“誰叫你們招惹文工團的人啊?”三團有個嫂子低聲嘀咕了句。
她的聲音並不小,楊小蘭和宮靈瓏都聽到了,兩人齊刷刷轉頭看向對方。
楊小蘭當場發飆:“王槐花,你是眼睛瞎了嗎?明明是她們故意來家屬院亂管閒事,政委和文工團都通報批評了她們,現在你又來說我們招惹了她們,怎麼,你是覺得我們錯了,政委和文工團的領導眼睛都瞎了?”
“我沒說過這話,文工團是你們一團招惹的,跟我們沒有關係。”王槐花立即將話扯到團級層面上。
見她這樣說,蔣亞萍冷睨著她,態度也變了:“王槐花,你能代表三團的軍嫂們?”
王槐花可不敢接這個問題。
“不管你們三團什麼態度,現在通知已經下來了,一個月後的文藝匯演,軍嫂們不上也得上。”
“想來你們三團軍嫂有自己的想法,我們不強求一起編排節目什麼的,你們是否排練表演,是否參加這次匯演,由你們三團內部自己決定。”
“這次文工團來這麼一出,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我們一團的軍嫂自會協商應對,絕對不會丟男人們的臉。”
蔣亞萍說完,又看向二團的軍嫂們,“二團的,你們也先回去開會商量,若想跟一團共進退,我們舉手歡迎,若是想單獨安排,我們也尊重,到時候一起互相幫助學習。”
等她說完,於喜梅配合著:“時間不早了,該煮晚飯了,散了吧。”
二團的家屬們都笑了笑,帶著各家的孩子走了,三團的家屬表情就偏怪異了,而臉色最難看的是王槐花,可沒有人搭理她,最後她拉著孩子氣沖沖走了。
等她們都走了後,於喜梅喊著一團的家屬進屋說話,“來我家吧,我們先開個會。”
對於她們來說,搞這文藝匯演,還不如讓她們去開荒挖十畝地呢,一想著文工團使這種手段,故意給她們整事,她們就心煩意亂得很。
第112章 對我們來說是好事
“靈瓏,你有什麼想法嗎?”
大家圍坐在一圈,蔣亞萍先開口問她。
見大家都愁眉苦臉,宮靈瓏笑了笑:“不就是個文藝匯演嗎?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至於一個個愁成這樣?”
“讓我上臺表演,還不如讓我去挑糞洗豬圈呢。”楊小蘭煩躁的抓著頭髮。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