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逍,他真的沒有抽菸。
剛一走近,他身上裹挾著晚間的朝霧撲面而來,激得她渾身泛起雞皮疙瘩。
“謝逍。”
謝逍抬起頭來,風吹拂著他額前的碎髮,臉部下頜在暗寂的燈光下微動,他瞳眸漆黑,好似在森林迷失方向卻沒有北極星指引方向的人,沒有希望了。
他睫毛起伏著,沾著些細小的霧珠。
此刻離得近了,溫慕寒注意到他額頭上包紮的傷口。
那句“你為什麼會在這兒”自然而然地就咽回了肚子,她抬手給他披上外套,卻反手被他抱住。
帶著冬日草木的清冷氣息,還有他身體的微微顫慄。
謝逍的手指在收緊,將臉埋在她頸窩處,溫慕寒穿的珊瑚絨的睡衣,格外的柔軟,夾著點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謝逍突然感覺鼻尖發酸,忍不住蹭了蹭她頸部的面板。
明明,明明在面對謝振國、沈佩雯、謝懷的時候他並不覺得想哭,但此刻面對溫慕寒卻有點酸澀得疼,眼眶乾澀得緊,幾乎是一瞬間的事。
手的力度在收緊。
謝逍想,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依賴溫慕寒了。
沒了她不行的那種感覺。
所以啊,人一旦有了依賴的人或事物,就會開始膽怯、害怕、患得患失。
“點點。”他的嗓音帶著被寒風吹過的低啞。
“嗯。”
溫慕寒甕聲甕氣地迴應著,她覺得頭更加暈了,似乎是出來冷風吹的導致加重的,意識開始模糊,身體漸漸變輕飄浮,頭卻格外的沉重,抬都抬不起來,此時的迴應完全是無意識地本能。
謝逍斂了斂眸,脊背壓得更低,幾乎將全身的力量都抵在她身上,手上收得更緊。
“永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這一刻,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赤忱卻斑駁的心捧給她看,真誠卻又帶著不確定,想要許下某種幼稚又長久的承諾。
可迴應他的只有呼嘯而過的風,和車輪壓過減速帶的聲響。
“溫慕寒?”他輕聲喚她。
溫慕寒此刻已經燒得糊塗了,隱約聽到有人在喊自己。
“嗯?”
聽出她聲音不對,謝逍連忙鬆開她,檢視她的情況。
溫慕寒垂著頭,臉頰紅紅的,眼睛緊閉著。
“你怎麼了?”
她不舒服地嚶嚀一聲,謝逍摸了下她的額頭,燙得很。
他想起估計是白日裡淋雨淋的,彎下腰一手穿過她腿彎,一手從肋下穿過撈到胸前將她抱了起來。
腳步一刻都不敢停,也不住額角的傷口,用自己冰冷的額頭去蹭溫慕寒的額頭,試圖幫她降溫。
已盡深夜,洛城的醫療效率更是不敢苟同,現在去估計拖到中午都不一定能看上病。
於是,謝逍帶她回了家。
將人放在床上,蓋好被子,謝逍拿來藥箱,先給溫慕寒量了下溫度。
39攝氏度。
他倒了杯溫水餵了顆退燒藥,就開始給她物理退燒。
毛巾溼水冷敷額頭,酒精噴在手心腳心。
就這麼折騰到天邊魚肚泛白,溫慕寒的燒總算是退下去了,謝逍一夜沒睡,煮了點粥趕著早去買了點早餐。
奈何溫慕寒沒醒,他只好給粥溫上。
客廳傳來手機的震動聲,謝逍走過去一看,是謝與秋。
期間謝振國和謝懷都打來了電話,他都沒接。
他劃開綠色的接通鍵,放到耳邊又回到廚房。
“阿逍,吃飯了嗎?”她問。
“吃了。”謝逍說。
“額頭上去醫院包紮了嗎?”謝與秋在開車,準備過來看一下他的情況。
沈佩雯在這兒,她不好表現得太明顯,這樣會導致母子關係更差。
謝逍抬手摸了下後頸,將廚房的窗戶推開,冷風爭先恐後地湧進來。
他扯了扯唇角,不甚在意:“沒呢,隨便弄了下。”
她嘖了一聲,覺得這小孩真不省心。
“你就不怕破相?”
“那不正好如我媽的意,也不能進娛樂圈了。”謝逍嗤了一聲。
“我侄媳婦也不在意?”她眉一挑,調侃著。
謝與秋向右打著方向盤,拐到謝逍公寓的方向,儀表盤發出“滴滴”聲。
謝逍自然聽到了。
“小姑你要過來?”
“嗯,”她踩了剎車,等紅燈,“來看看你。”
“你侄媳婦在這兒。”他懶洋洋地靠在洗手池,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大理石臺面上輕敲著。
“……”
謝與秋猛地抿唇,差點破壞小情侶的好事了。
“當我沒說。”
“小姑,冰糖雪梨怎麼做?還有生病的人吃什麼?”謝逍眼眸微垂,盯著他買回來的食材。
“小姑娘生病了?”
“嗯。”
接下來這通電話維持了一個多小時,謝與秋說了冰糖雪梨的做法,一步一步指導他做的,還順帶教他斷了個雞湯。
她這個侄子從來沒下過廚,家裡的廚房都是擺設,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他主動要求做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