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醒來時,房間裡好像沒其他人。
謝初時揉揉眼睛。
慌亂跳動的心好像因為這一覺平靜不少。
冬天天黑的早,他在房間裡,盯著如同夜晚的窗臺發呆。
其實講道理。
誰年輕的時候沒開過幾次竅呢,但這大機率是某種幻念,青春期荷爾蒙作祟,什麼都說明不了。
也許只是因為兩人待太久了。
也許只是因為秦穆極少和其他人接觸。
也許只要他裝作不知道,等人上了大學,認識其他優秀的人,就……
就什麼。
似觸碰到某些想要逃避的內容,謝初時本能的不願往下深想。
為什麼不願。
他翻了個身。
是覺得還太早,還是他根本不希望對方真的有別人。
“你醒了。”上鋪傳來聲音。
謝初時嚇一跳,再次鑽回被子裡,把床板弄得“咕咚”一聲。
屋裡有瞬間的沉寂。
現在裝睡是裝不過去了,謝初時不想讓自己顯得太奇怪,故作隨意道:“你,怎麼都沒聲音啊。”
“看哥在睡覺,我也想睡一會。”
“睡著了麼?”謝初時沒話找話。
“沒有。”秦穆從上鋪下來,彎腰坐在謝初時床邊。
四周極其安靜。
掌心貼下來時,謝初時眼眨巴兩下,忘了動彈。
男生放大的俊臉近在咫尺,精緻的五官和鋒利的鬢角,頸上的喉結微隆,像是在勾人把指尖覆上去。
謝初時感覺自己臉又紅了,無意識地偏過頭去。
“沒發燒。”秦穆從他上面挪開,卻沒立刻走,問他,“哥昨晚沒睡好麼?”
“睡,睡挺好的……等等,你還好意思說我呢。”
說到這裡,謝初時“蹭”一下坐起來,“之前不是說好了麼,每天不要熬夜,秦小穆你是不是又不聽話了!”
“我沒熬夜。”秦穆看他。
“還沒有?那我昨晚在客廳見到的是人是鬼呀。”謝初時沒好氣道。
見人這麼中氣十足,秦穆輕輕鬆了口氣,頓了頓,從手機裡把一則廣告調出來,“哥,你看看這個。”
謝初時接過來。
竟是新房出售的廣告。
“秦小穆,你……”謝初時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這個小區是新開發的,安保設施不錯,自帶電梯,屋內還可以全部鋪上地暖。”
“姥姥年紀大了,哥的腿也不能著涼,並且這個樓盤就在我們小區附近,離學校、超市,還有以前那些鄰居都近。”
“生活挺方便的,就算是住過去了,想回來隨時都能回來。”秦穆說完後,認真看他。
謝初時第一次聽這人說這麼多話。
他一個高一的學生,居然連買房這種事都考慮得那麼清楚,應該是真的做了很多準備。
“你現在才多大呀,怎麼就想著買房子了。”謝初時輕問,“是覺得現在的住不慣麼?”
“不是。”秦穆回答得很快,“上週六,姥姥爬樓梯的時候,摔了一跤。”
“摔跤?”謝初時一怔。
“恩,當時我剛好在家,她不讓我跟哥說。”
聞言,謝初時也明白過來。
其實這種老式小區,生活也不是太方便,電視偶爾沒訊號,水壓也經常上不來。
如果可以,換個地方住的確會更舒服些。
“我可以先付首付,餘下的款項我可以掙出來。”秦穆說。
屋裡極靜,謝初時感覺自己的心跳聲從沒這麼大過。
眼前這人,分明拒別人千里之外,卻只有在看向他的時候柔中帶光,包裹住他全部的的思緒和想法。
就算再不願意面對,也得承認,秦穆待他,似乎從很早起就跟待別人不同。
分明已經表現得那麼明顯,他卻至今才看明白。
“姥姥的事,回頭我會批評她,讓她多注意一點。”謝初時把人從身上推開些,“但是房子——”
“也得等到咱們讀了大學再說。”
“以後會發生什麼都不知道,你也得給自己留點錢應急,別還沒捧熱乎就給出去了。”謝初時說。
秦穆還要開口。
“你要再說,我就告訴咱姥姥去,讓她來跟你談。”謝初時一插腰,把家裡老太太搬出來。
秦穆瞬間不說話了,懲罰性的捏了捏這人的後頸。
後頸流過涓涓熱流,謝初時脖子僵硬一下,心虛地抬眼去看,默默把這人的手從後面拿下來。
晚上江城開始下雪。
六邊形花瓣紛紛揚揚,層層覆蓋著大地,到了第二天,地上的雪已經沒過行人的腳踝。
為了不遲到,兩人五點就從床上起來。
秦穆把羽絨服套校服外面,就去給人拿毛衣和圍巾。
謝初時半睡半醒,感覺到有人正面對面,臂彎繞過他的身體,從腋下穿過去,正在幫他穿裡面的毛衣。
頓時清醒過來!
“我我我,我自己來。 ”謝初時躲開他的指尖,把穿了一半的袖子帶過來,“你趕緊去洗漱吧。”
“不然來不及了。”他語速很快,似是真的在擔心。
秦穆指尖停在空中,定定看了他一會,最後也沒說什麼,只是囑咐他快穿好,免得著涼。
去學校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