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雲忽然覺得,不管她嫁誰,未來都不會輕鬆。
“禮成,送入洞房。”
徐若雲被人牽著走,帶去了南園陸越欽的婚房,至於陸越欽,才看了她一眼,就見周時清手搭過來,摟著他走。
“走吧,新郎官,別想跑,不醉不休。”
林景深搭著另一邊,附和道:“就是,大喜的日子,可別光顧著新娘子。”
陸越欽眉頭一皺,道:“有點分寸。”
“放心,絕對讓你能走回房。”
陸越欽張唇,不再理會無聊的話,不順著他們,他們鐵定沒完。
宴席上,陸越欽挨個敬酒,他酒量不差,只是喝得少,也沒像今日這樣陪他喝的人多,大喜的日子不好掃興,過來敬酒的,他都照單全收。
周時清坐在遠處看,朝林景深抬抬下頜,“誒,他這樣喝,晚上有力氣嗎?”
林景深一杯酒下肚,笑道:“他體力比你好,再說,對付小姑娘,一點力氣也就夠了。”
兩人說完心知肚明的笑,再往陸越欽那邊瞅,發現他到了族中長輩那桌。這門婚事怎麼成的,外頭的不清楚,周時清和林景深清楚,陸徐兩家的人更明白,眼下陸越欽成親,長輩們不大高興。
門不當戶不對,誰能高興。
陸越欽過來就感覺長輩們臉色不好,他掃了圈,唇角微揚,“侄兒來敬叔伯們一杯。”
幾位長輩沒動,僵持半刻,不好把氣氛弄的太僵,於是其中一位站了起來,怒道:“你的喜酒,叔伯自然要喝,只是你…”
“哎,日後別後悔。”
陸越欽挑眉,笑意收斂,藏著不為人知的寒意,他仰頭喝了一杯,轉身走開,再無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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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越欽喝的有點多,雙眼微紅,步伐微亂,氣息也不穩,居平扶他回房時,真的以為世子喝多了。哪知到了新房門口,人瞬間清醒了。
影子綿長,剛好映在門上,男人站了半晌,一動不動。
最終,他無聲嘆息,緩緩推開了門。
徐若雲乖巧的坐了一天,身上痠疼,她沒吭一聲,聽見門口的動靜,身子悠地僵住了。
她抬眼,入眼便是男人寬闊的胸膛,微紅的眼注視她,平靜,無波無瀾。他朝自己走來,一步一步,相當沉穩。
小姑娘水眸睜大,瀲灩迷人,直勾勾的看他幾息,繼而羞赧的垂眸。
紅燭搖曳,曖昧的氣息蔓延開來,縈繞在兩人間,一時半會消不下去。
陸越欽在桌邊停下,倒了兩杯酒過來,隨後在她身邊坐下,其中一杯給了她。
近距離看,小姑娘的睫毛很長,眨動時一顫一顫,很是靈動,眼睛是最漂亮,純淨的青澀,可是眼梢又帶著些柔媚,假以時日,這股柔媚的氣息會愈發明顯,撩人心絃。
“嗯。”陸越欽示意她拿,眸光多看了她兩眼。
徐若雲接過來,拘謹的不敢看他,接過酒杯就放在自己唇邊。陸越欽瞅著她的動作,立馬制止,“不是這樣喝。”
小姑娘動作一頓,睜著眼睛看他,她當然知道合巹酒不是這樣喝,可是面對陸越欽,她自卑膽怯,不敢要求他什麼,她只想和他安安穩穩的相處。
任何的奢望,她都不該有。
陸越欽喟嘆下,把她的手抬起來,往自己這邊移,徐若雲跟著他的動作略顯驚訝的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對,安靜的聽見彼此的呼吸聲,輕柔綿長,異樣的情緒在蔓延,瞬間侵襲兩人。
陸越欽把酒杯放下,回頭睨了眼,小姑娘端正的坐著,雙手將嫁衣抓的褶皺,細看,手指在顫抖,面上卻又強裝鎮定。
她在害怕。
害怕什麼?
陸越欽收回眼,原本今晚也沒打算動她,他們不熟,而且,她太小。
他累了一天,只想早點休息,於是手指爬上衣釦,慢條斯理的解開。
“別坐著了,不累嗎?”
被他一說,小姑娘立馬站起來,彷彿此時才想起,自己是她妻子了。
“我…我幫你。”
說著走過來,手伸到半空,想幫忙又不敢碰他,便停在半空,手足無措。
陸越欽掃了眼她頭頂,好心問:“脖子酸嗎?先拿下來。”
“酸。”她頂著金簪步搖一天,早就累了。
她摸向自己頭頂,將首飾一點點拿下來,果然舒服了。接著,她又看陸越欽,那件外袍還套在身上,就解開了一粒釦子。
徐若雲長髮及腰,烏髮隨著腰肢擺動,款款動人。她立在陸越欽跟前,細軟的手攀上釦子,費力的一個個解開。
男人低頭看她的手,又看她認真的臉,問:“成親前,徐家都教了什麼?”
她的手一頓,又接著解開,咬唇道:“沒有。”
她的手指軟,動作又輕,跟撓癢癢似的,有些煎熬。男人喉結滾動下,笑道:“說實話。”
“真的沒有。”那種事,要如何說?
陸越欽沒耐心,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頜,教了她進陸府的第一件事。
“在我這裡,從此以後不準說謊。”
指腹下的肌膚細膩,手感極好,男人手指停留半刻,不自覺的摩挲。
他收回來,來回輕蹭下,情緒莫名的躁動。
“我不會。”
陸越欽不大信,因為她對自己說了好幾次。
他不想追究,躲開了她的手,道:“洗洗睡吧。”
徐若雲僵硬,站著不動,“我還不想睡。”
男人回頭,看破她的心事,“也行,你站著守夜。”
第028章
徐若雲聞言, 眼睫輕抬,詫異的看向他,她以為陸越欽會說讓她過去呢, 沒想到開口說了這麼一句。她不想站著守夜,成親坐了一天夠累人, 她想躺在床上休息。
可是,屋內只有一張床,怎麼辦?
陸越欽餘光瞥過來,見她還站著不動, 不禁皺了皺眉。難不成真要站一夜?她把自己當什麼了, 禽獸嗎?
不顧她的意願, 想要強行和她發生點什麼?陸越欽露出一抹譏諷,他可不是重欲的人。
不顧身後人的眼光,陸越欽徑直去了屏風後沐浴, 不一會, 那邊就傳來水聲,在寂靜的室內格外響亮。
徐若雲腳下移動兩步, 就算低著腦袋,她的臉頰也是通紅的, 她想到了些夫妻間的親暱事,縱然知道她和陸越欽之間不可避免發生,可是她沒做好心理準備,眼下可如何是好?
苦惱間,那邊的水聲停了,傳來了輕微的, 窸窸窣窣的聲響,是他在穿衣服吧。徐若雲詫異, 想不到自己的耳力這般好,不止對水聲敏感,此刻對穿衣的輕微動作也瞭如指掌,她的耳朵好像比任何時候都好使。
徐若雲全身發熱,尷尬的站著,過了片刻,陸越欽從屏風後出來,額前的發溼漉,婚服已換下,穿了一身質感極好的裡衣,脖頸的面板微微泛著紅,莫名的性感,她偷看了一眼,立馬轉移視線。
想不到他沐浴後是這幅模樣,看著比一本正經的樣子,好相處多了,眉目透著溫和感。
陸越欽過來倒了杯水喝,眸光不經意上下打量他,暗裡笑笑,倒要看看,她要站到何時?
喝完水朝床榻走,床上是大紅的鴛鴦喜被,紅的耀眼,陸越欽腳步微頓,遲疑了幾息。徐若雲回頭看了眼,眨著眼睛不說話。
室內靜默,紅燭不停跳躍,啪啦作響,給滿目紅色的婚房添了幾分曖昧氣息。
徐若雲猶豫,整顆心繃在一起,她現在連說話的勇氣都沒有,不是別的原因,純粹是因為陌生的環境和身份,讓她一時無所適從。
她捏著衣袖的邊來回滑動,緩解內心的不安,過了片刻,房門忽然被敲響,居平在門外忐忑不安,甚是焦急。
徐若雲心一跳,猛地朝門口看,緊接著,便聽見居平喊:“世子,世子,出事了。”
小姑娘驚慌的朝那邊望,不知出了何事,她下意識的覺得,是和她有關的。
陸越欽略過她開門,眉頭微皺,“何事?”
今晚是洞房花燭,按理說居平不是那麼沒眼摳摳峮5249零819貳,天天更新色的人,只能說,是真的有事。
居平焦急的臉出現在眼前,他朝裡看了眼,被陸越欽察覺,男人往邊上一挪,擋住他的視線,問:“什麼事?”
“老夫人暈倒了,眼下夫人和大夫過去了。”
陸越欽昨日去看過祖母,身子骨不錯,面色也好,怎的說暈倒就暈倒。
“因為什麼?”他問。
居平張唇,欲言又止,有些為難,心想,還不是被這門婚事氣的,但他不敢說。陸越欽不作聲,轉身穿好衣裳,就要去看看。走了兩步想起她,語氣平靜,“你別去,好好歇著。”
其實她也該去看看,但陸越欽說別去,那她就點頭,睨著他出門,然後消失在眼前。
此刻很寂靜,白日的熱鬧是短暫的,似乎和她無關,此時的感覺更加強烈。
小姑娘在房內轉了圈,內心的不安愈發深了幾分,最終,她嘆息聲,喊了南星進來,沐浴換衣。
她真的很累,身體上心理上,這段時間的心慌焦躁,雖然隨著成親緩解了些。可是現在…她又陷入比之前更深的心慌中。
南星苦著臉進來,對於陸越欽洞房之夜離開很不滿,她不想表現的這般明顯,可她控制不住,實在是太生氣了。
見著徐若雲原本想埋怨兩句,又怕她傷心,於是作罷。
主僕兩一下話少了,各有心事。徐若雲沐浴後,便躺在陌生的軟榻上,她以為自己睡不著,沒想到身體上的疲憊戰勝了她的心理,躺著沒一會就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且這一晚睡得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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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南星來喊她起床,她迷茫的掃了圈,發現陸越欽沒回來,而且人已經出了府。問過居平才知道,陸越欽看望老夫人後,睡在了客房,一大早又出門了。徐若雲想著他很快回來,不想,陸越欽回來已經是兩天後的事。
陸越欽沒回來,所以去敬茶是徐若雲自己去的,她一路上忐忑,進了院門心突突的跳,快要跳到嗓子眼,很緊張。
裙襬輕抬,人已經跨過門檻,上面坐著吳秀棉一人,旁邊是陸悠然,再無旁人。
徐若雲對陸家的事大概瞭解些,陸建章中風一年四季躺在床上,他不能出門,只能是吳秀棉一人了。
小姑娘穿著紅色的長裙,襯得肌膚雪白,微微低著頭,露出一截白嫩的後頸,白的晃人眼。
吳秀棉冷著臉睨她,眼一瞥,旁人送來一杯茶給她,茶杯滾燙,徐若雲接過的那一刻就皺眉,燙的臉白了幾分,她強忍著,恭敬道:“婆母請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