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世人遺忘、被世界遺忘,才叫真正的消亡。
他不曾忘記宋歸瀾,好像這樣就能繼續欺騙自己,作為一股動力驅使著他滿世界的尋人。
他凝視著面前那張清豔動人的臉,眼裡是積累了八千七百六十多個小時的思念。
“你怎麼在那批人質裡?這一年間發生了什麼,告訴我。”
他失去了他一年,而現在,他要知道他的一切。
“那你先告訴我。”宋歸瀾眯了眯眸子,收緊手指問,“前夫人是誰?”
邢穆遠被他扯得頭皮都疼了,不是很理解的看著他:“誰的前夫人?”
宋歸瀾淡淡掃他一眼:“你的。”
“我的?”邢穆遠微不可察的一笑,低頭輕吻他漂亮纖長的眼睫,“我哪有前夫人,我的夫人不一直是你嗎。”
宋歸瀾順從的閉上眼,腦筋一轉也很快反應過來。
那些士兵口中的前夫人是“秦悅”?不,“秦悅”已經死了。
難道是……秦念?
睜開眼,見邢穆遠一副忠貞不渝的樣子,他狡黠一笑,鬆開他的頭髮抓向另一處:“那我試試。”
“試什……”邢穆遠剛要詢問,話音戛然而止後呼吸一緊,墨色的眼眸變得更加幽深熾熱。
宋歸瀾的試探沒停,而他得到的反饋也很熱烈。
他滿意的笑了笑,勾著邢穆遠的脖子,湊到他耳邊用極其輕細的聲音道:“看來上將清心寡慾了很久。”
實在是太突然,邢穆遠怎麼也沒想到,剛剛和媳婦兒重逢就被“查糧”了。
他低頭親吻他光潔的下巴,嗓音低啞道:“嗯,你要負責。”
宋歸瀾輕笑一聲:“怎麼負責……嘶。”
被重逢的喜悅淹沒,忘記腿上有傷,隨意動了動便牽動著又劇烈疼痛起來。
看到他痛苦的皺起眉,邢穆遠也跟著蹙眉:“怎麼了?”
“腿疼。”宋歸瀾眨著眸子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哪條腿?我看看。”邢穆遠頓時緊張起來,利落翻身下床給他檢視。
“右邊,膝蓋那裡。”宋歸瀾撐著床坐起來,掃了他一眼頓時忍不住笑出聲,“你……咳,真的不需要先解決一下嗎?”
說不需要當然是假的。
但他此刻更關心愛人的不適。
所以,即便火山裡的岩漿叫囂翻湧著要噴發,他依舊能夠忍耐下來,小心翼翼檢視腿傷。
可偏偏,宋歸瀾並不想放過他。
第49章
宋歸瀾穿的是統一發給流放者的衣服, 標配的白t黑褲。
褲腿很緊,在不知道傷口情況的前提下,邢穆遠不敢捲起來, 只能給他連著鞋子一起拖掉。
宋歸瀾眼波橫掃, 趁機抬起腳尖碾了碾小火山。
“……別鬧。”邢穆遠深吸口氣,輕輕勾了勾他下巴。
宋歸瀾終於安分下來, 乖順的被他檢查傷況。
膝蓋上一大片黑紫, 襯著周圍白皙的面板,簡直觸目驚心,像一塊上好的白玉中間突兀的出現一絲裂縫。
邢穆遠皺起眉,預火徹底熄滅,捧著他的腿仔細打量:“什麼時候弄的?”
都這樣了還跟他胡鬧, 能不疼嗎?
宋歸瀾伸出食指抵在他眉心,輕輕把他的煩憂揉開:“被你計程車兵抓上星艦的時候。”
隻言片語, 輕描淡寫,邢穆遠卻能想到他這一路都遭受了什麼,一時間心疼更甚。
看出來他眼裡的情緒, 宋歸瀾笑著道:“雖然你計程車兵鐵面無私,但我可不是會讓自己吃虧的人,已經雙倍報復回去了,上將可不要怪罪我啊。”
邢穆遠撫著他清瘦的臉龐, 回答道:“我的人惹了你, 該打。”
語罷,他脫下厚實的軍裝外套蓋在他腿上, 俯身在他額前落下一吻:“我去叫軍醫過來。”
宋歸瀾點了點頭, 看著他掀開門簾走出去,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帳篷內, 心裡莫名晃過一種失重感。
像是突然一腳踩空的人,急切的想要抓住什麼。
他坐在床上,拽著褲子悄悄平復心中的不安。
直到門簾再次被掀開,一名身穿軍裝、胸口上繡著道白十字的軍醫跟隨邢穆遠走進來。
“毛細血管破損,皮下淤血了,看這個面積應該不是撞的。”軍醫仔細檢查,並用打量的目光將宋歸瀾上下掃視。
上將身邊極少有人,往日都是兩名副官貼身追隨,這下突然出現一個相貌俊俏的男人,兩人還待在一個帳篷裡,簡直是鐵樹開花了啊。
不等上將吩咐,他利利索索的處理傷處,先是在周圍打了一針,然後掏出一瓶恢復型藥劑噴霧,厚厚噴了一層、拿出繃帶仔細纏上。
宋歸瀾是個自覺的病人,摸著後頸對軍醫道:“幫我看看這後面的傷。”
“好。”軍醫義不容辭,幫他拆除掉染血的舊紗布。
邢穆遠站在旁邊,伸手替宋歸瀾撩起頭髮,看到後頸處一道令人匪夷所思的傷疤。
一道很深的刀痕,用針線縫合了起來,太久沒換藥,甚至來不及癒合,新鮮的血珠從密密麻麻的縫隙裡滲透出來,可以用慘狀形容。
軍醫挑了挑眉:“這傷口……”
邢穆遠亦是頓時瞭然,掩埋下眼裡複雜的情緒,監督軍醫立即上藥。
“……一天換一次藥,沒好之前不能碰水,這條腿儘量別活動,避免受罪。”處理好後,軍醫耐心囑咐完,隨即拎著醫藥箱自覺離開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