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鮮紅的指紋印在白紙黑字上,江楚陽沒忍住扭頭擦了擦眼淚。
宋歸瀾取下無名指上的婚戒,輕輕放在茶几上,隨即對邢穆遠伸出手,笑道:“邢上將,後會有期。”
邢穆遠凝視著那隻白皙細嫩的手,緩緩握上。
簽完離婚協議的宋歸瀾非常自覺,火速收拾好行李……其實也沒什麼要帶的,有幾件能換洗的衣服就行。
提著小小的行李箱,婉拒了江楚陽的送行,他走到上將府大門口,對著邢老夫人深深鞠了一躬:“謝謝您這段時間的照拂,以後您要照顧好身體。”
邢老夫人攥著鵝黃色的手帕,眼淚洇溼了一大片:“你才是,體質這麼差,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謝謝您,我要走了,後會有期。”
邢老夫人眼睛一紅,注視自己的限時兒媳婦走出大門,攥著手帕又哭了起來。
擔心邢老夫人身體,江楚陽只能安慰著她,目光不捨的望著那抹漸漸遠去的背影。
“唉……”邢老夫人長長嘆了口氣,噥著鼻音道,“小江,你小心點跟在唸念後面,送他一段路,要看著他安全上車。”
“是,老夫人!”江楚陽拔腿便追了出去。
邢老夫人攥著淚溼的手帕,傷心欲絕的轉身。
半個小時後,江楚陽氣喘吁吁回到上將府。
邢穆遠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裡攥著兩枚戒指。
享有“純潔之愛”名的藍晶戒指,泛著潤澤的光芒,裡面像是封存了一方清湖,閃耀著清澈的波光。
一枚是水藍色。
一枚是墨藍色。
合起掌心,正要將兩枚婚戒捏碎,江楚陽跟條死狗一樣撲過來,癱倒在他腳邊道:“上將!我、我實在追……追不上夫人,哦不,秦……秦悅……他……跑得實在……”
“會說話嗎?”邢穆遠冷冷睨著他。
“等我……歇會兒……”江楚陽滿頭熱汗,身上的軍裝都溼透了,趴在冰涼的地板上癱了半晌,這才支撐著身子站起來。
“上將,夫人離開後,老夫人讓我跟在後面,看著他安全上車……抱歉是秦悅,我跟了一段距離,他可能發現了我,開始各種拐彎衝刺,想甩開我,我追著他又是翻牆又是穿越綠化帶……實在沒追上,人不見了!”
邢穆遠緩緩鬆開手,將掌心的兩枚婚戒放在茶几上,隨即開啟通訊表,進入定位系統。
虛屏上,一個紅點正在不停活動。
江楚陽湊到他旁邊看了眼,頓時佩服的豎起拇指。
真不愧是上將,夠老謀深算的。
他疑惑道:“跑得這麼快?應該坐上懸浮車了吧。”
邢穆遠淡淡收起虛屏。
他當然不會毫無顧慮的放人離開,對方可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身上還有很多謎團需要解開。
上將府覆蓋的網路能捕捉ip,只要在這片網域內活動過,他就有定位通訊表位置的許可權。
“下午兩點賀殊上軍事法庭,準備一下通知夏烈一起過去。”
“是,上將!”江楚陽將茶几上的戒指和三份離婚協議收起來,“那上將,什麼時候去向陛下坦白您和離的事?”
邢穆遠頓了頓:“忙完就去。”
……
失去了乖乖兒媳婦,邢老夫人整日鬱鬱寡歡,食不下咽。
而睡懶覺起來的雪白,伏低身子往客廳裡瞅了眼,沒看到宋歸瀾的身影,以為他還沒起床,便伸長軀幹,湊到三樓臥室的視窗用腦袋輕敲。
……還是沒動靜。
傭人拎著幾隻紅毛鵝過來,輕輕放在它尾巴旁邊。
感知到食物的氣息,雪白愉悅的趴在地上開始慢吞吞享用,時而一口一隻,時而故意放走它們,然後興奮的追著滿府跑。
一直玩到傍晚,還沒看到宋歸瀾出來跑步的雪白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它再次湊到三樓視窗,這次比較用力的撞了撞。
依舊沒動靜。
……
正在一樓客廳,坐在餐桌前用晚飯的邢老夫人,忽然感覺天崩地裂,整棟樓都在震顫。
“地……地震了?”
“老夫人老夫人!您快出去看看吧!不得了了!”傭人著急忙慌的跑進來通知。
邢老夫人放下筷子,跟著她跑出去一看,頓時嚇得快要心臟驟停。
只見巨大的蟒蛇從外面頂破了窗戶,將頭伸進三樓的房間,堅硬的蛇軀掃落了一堆碎玻璃塊,而窄小的房間容不下它的進入,隱隱有要扭曲崩塌的架勢。
“我的好乖乖!”邢老夫人忙不迭跑過去抱住雪白的身軀,企圖阻止它的破壞行為。
邢穆遠和江楚陽剛從軍部回來,就看到眼前這一幕。
“上將……這?”江楚陽震驚了,雪白一直挺乖挺溫順,怎麼今天突然舉止反常,開始拆家了?
邢老夫人在那邊打又打不得,勸又勸不住,這到底可怎麼辦?
邢穆遠坐在輪椅上,抬頭掃了眼被破窗而入的房間:“那是秦悅的臥室?”
江楚陽定睛一看:“是!”
想從外面制止看來不太行,邢穆遠輪椅一動上了三樓。
他開啟這間自己極少進入的臥室,看到裡面被翻得一片狼藉。
巨大的蛇頭在裡面拱來拱去,掀翻了床、掀倒了衣櫃,連浴室的門都撞破了,依舊在焦灼的不停尋找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