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年紀還小,揹著楊隱舟,初伊什麼玩笑都開過。這種陳年舊事,她不太想讓楊隱舟知道,被他知道了晚上肯定又要來嘲笑她。
汪景勝耳朵很靈地聽見,八卦地問:“什麼介紹給你認識的哥哥?你們在說什麼?”
高中同學撓了撓頭,很不好意思道,“高三的時候,有一天上學,我看見初伊是被一輛私家車送來學校的。她下車跑進了校門,沒一會兒車上就有個男人下來喊住她。”
在她說到“她下車跑進了校門”的時候,楊隱舟便記起她說的是哪一天了,不禁也跟著好奇,“發生了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那會兒咱們開玩笑問能不能介紹給我認識,初伊說他已經工作了,一看就不喜歡我們這種年紀小的小豆芽。”本以為到這就結束了,高中同學頓了幾秒才將初伊後來說的那句丟臉的話說出來,“她還說就算喜歡,近水樓臺先得月,那也是她先得手。”
許吱抿著唇在旁邊笑,“一一,你才幾歲啊?能不能矜持點啊?”
初伊沒法解釋地說,“我都是瞎說的。”
楊隱舟勾唇意味不明地笑:“嗯,瞎說的。”
初伊對上他的視線,更覺得解釋不請了,乾脆放棄直接跳過這個話題。
吃完早餐,初伊被喊進去化新娘妝,化妝師問,“新郎可以晚一點化,打算什麼時候化?”
初伊替楊隱舟回答,“他不用,我等下來替他畫吧。”
化妝師不可思議地問,“你替他畫嗎?”
初伊點頭說,“是的。”
“行,那伴娘準備好的可以進來化妝。”
新娘化妝流程複雜,什麼都要做到極致,化好以後另一位化妝師才給兩位伴娘畫完,時間還很充裕。
楊亦森在群上艾特她問:【準備得怎麼樣了?】
她偷拍楊隱舟發到家族群上說:【準備給你哥化妝,你覺得你哥適合什麼妝?】
楊亦森:【煙燻吧。】
楊亦森:【這麼有意義的日子,值得一輩子銘記。】
初伊:【好啊,我畫完以後被罵了,我就說是你讓我這麼做的。】
突然,楊隱舟拿起手機回了這麼一句:【別鬧。】
初伊才放下手機,挑了幾樣化妝品出去,給他認認真真地畫。同樣是沒有上粉底,只是簡單地修一下眉毛和修容。
一切準備就緒,已經是下午三點。
室外婚禮,初伊選擇了輕薄的婚紗,方便行動又不失隆重的款兒。由楊亦森專門開車到樓下接他們過去,伴娘和伴郎則是另外兩輛車。
在這之前,初伊從沒看過婚禮場地具體是怎麼樣的,直到現在才親眼看見。
他選了個風和日麗的晴天,在輕軟的細沙上鋪了柔軟的地毯,成排的座椅供賓客而坐。主舞臺上是初伊最喜歡的茉莉花和白色、淺粉色的玫瑰,以及各種氣球和綵帶。場地兩側是初伊這半年畫出來的關於他倆一點一滴各種各樣的畫,提前到了場上的賓客正一幅幅地看下去,熱烈討論和評價著。
到了那邊,楊隱舟率先下去迎賓,初伊先坐在車上等待,楊亦森為了給她解悶,在車上陪她聊了會兒。
楊亦森告訴她,“這一切都是我哥一個人搞定的。雖說比起那些大富豪在遊艇上的豪華婚禮算不上什麼,但是也挺不錯的。據我所知能談下這個場地就很不容易了。”
初伊點頭,“我知道,有一段時間我看他週末都在外面跑。”
“一一,時間過得真快。”楊亦森莫名變得成熟了不少,說話總帶著懷念,“以前我不知道你和我哥有婚約,有時候在想以後你會跟什麼樣的人在一起,會不會被欺負,小的時候一直把你當妹妹,總擔心你被欺負,現在好了你跟我哥在一起了,以後一輩子我們都是一家人。”
“是啊,我們現在就是一家人啊。”
時辰快到了,顧明生走過來坐在了楊亦森剛坐著的位置上,關心地問了幾句話後,讓她以後別隻想著自己,多幫襯一下顧淼。
初伊冷笑了聲,“你知道為什麼今天我還是選擇讓你來陪我走等會兒的那段路嗎?”
顧明生不說話,隨便猜也能猜到。
“要不是因為我媽,要不是因為當年你還有點良知,沒有撇下我不管,我才不會讓你走接下來的一段路。”初伊低著頭,小聲說,“雖然不知道你倆當年分手的時候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像你這樣的人,如果不是有虧欠,你是不可能會把我帶回家養大成人的。”
顧明生:“初伊,大好日子,你非要談這些是為什麼?”
“為什麼,是你先提起來的。”初伊認真地回答他剛剛的問題,“顧淼跟我沒多少血緣關係,他是我弟弟,我知道,明面上我會照顧他,這不用你說。但是如果你們想利用楊隱舟去幫襯他什麼,我只能說算盤打錯了。楊隱舟這樣的人,比我們任何人都有主見多了,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他都一清二楚。”
初伊說這段話時,並不知道楊隱舟就在外面聽著,視線緊盯著坐在她前頭的顧明生,“而且說句難聽的,以後跟我一起生活的人是他,會照顧我的人也是他,我要是出了什麼事,能毫不猶豫來保護我,關心我的人絕對是他。為了你兒子的前途,冒著把我老公的前途搭上的風險去求他幫顧淼,你覺得我有這麼傻嗎?這是他十幾年如一日的努力換來的成就和地位,你要真想顧淼有所成,那就讓顧淼也向他那樣好了。”
話音剛落,楊隱舟敲了敲車窗,伸手遞給她一杯果汁,“還有十分鐘,喝口水潤潤喉。”
初伊抬頭去看他,接過他遞來的紙杯,稍微抿了一口。
唯有顧明生尷尬地側過了頭,一聲不吭。
第62章
十分鐘後, 初伊穿著白得發亮的婚紗站在紅毯的一側,站在海浪拍打的沙灘上,一步一步朝楊隱舟走。
顧明生將她的手放在楊隱舟手上, 被他緊緊攥進手心的那一刻,初伊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心安與幸福。
接下來的流程,初伊早在澳洲的時候就已經參考別人的婚禮影片,偷偷演習過很多遍了。
許多儀式明明都已經爛熟於心,可真正到了現場竟還是會緊張發抖, 交換戒指的時候因為手抖還險些把戒指掉在地上。
楊隱舟見她如此, 跟她說, “別緊張,錯了也沒人會說你。”
初伊欲哭無淚道, “我是不是太笨了?”
“跟笨有什麼關係?”
楊隱舟覺得她太過可愛, 揉了揉她腦袋, 這些小動作在臺下人看來全是打情罵俏的把戲。
婚禮之前,初伊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值得高興的日子, 新娘總會在臺上哭鼻子,今天可算明白了。
在宣讀誓言, 交換戒指的時候,她也忍不住紅了眼眶,腦子裡一瞬間想到了很多事情,想起以前跟媽媽待在一起的時候,想起她剛跟楊隱舟認識的時候, 也想起了他們產生誤會的那三年,有種苦盡甘來的感覺。
儀式結束, 已經接近傍晚,落日晚霞在海的另一頭鋪開了一道綺麗的風景線。
親朋好友拍照的拍照, 等不及的便去隔壁的酒店大廳坐著準備吃飯。
初伊被許吱拉過來,讓她跟楊隱舟站一起幫忙拍了幾張,最後是所有的伴娘、伴郎一塊兒入鏡。
等他們拍盡興了,才一起走去酒店入席。
初伊換上了敬酒服跟著左佩芸一桌桌地敬酒,實在得沒用水來代替,喝得小臉醉醺醺的。
左佩芸本以為只是度數很低的果酒,不至於會醉成這樣,眼見情況不妙,趕緊喊了楊隱舟過來扶她上房間休息。
於是,初伊在他的攙扶下從酒席逃之夭夭了。
回到房間,初伊接過他遞過來的一杯水喝了口,整個人瞬間清醒了不少,累得嘆了口氣。
楊隱舟知道她在裝醉,卻還是關心地摸了摸她發燙的臉頰問:“需不需要叫一杯醒酒湯?”
“不用了。”初伊擺手說,“不喜歡喝那種東西,而且我沒醉。”
他陪她躺在柔軟的床上,望著天花發呆。
初伊眨了眨眼說:“一直期待的事情結束了,還挺失落的。在國外的那半年,因為一直操心著這事,幻想著,所以覺得時間過得很快。”
楊隱舟跟她說,“那就創造另一個期待。”
“另一個期待。”初伊側頭問他,“具體是什麼?”
楊隱舟突然認真地問,“一一,有沒有想過畢業後做什麼?”
“有的。”初伊說,“還有一年就畢業了,回國後有這個文憑,我應該能拿到很多公司的offer,京北這邊不缺這樣的大公司。”
“所以,你想回國發展?”
“當然啦。”她理所當然道,“你在這邊,我當然回來啊。難不成我們還一直分居兩地嗎?我想好了,等我工作穩定下來,工作個兩三年,我們就開始要寶寶。也該要了,那時候我都三十多歲,你年紀也不小了。到時候我們一邊工作一邊照顧它,要是媽願意的話,讓媽幫幫忙也可以,你覺得呢?”
“到時候再說吧,時間還早,慢慢計劃。”
酒席上沒吃多少東西,楊隱舟喊服務員送了點飯菜上來,初伊隨便吃點墊了下肚子。
吃完以後,或許是因為沒事可做了,氣氛變得曖昧又古怪。
初伊喝口水壓壓驚,去翻行李箱想換身衣服時,發現裡面多了一件黑色蕾絲邊的東西。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初伊無需看清它全貌便猜到它是什麼,深吸了口氣,拎起來轉身問他:“你又買了?”
楊隱舟敢作敢當,視線投過來,語調淡淡道:“這次的應該比上次質量好。”
這是質量好不好的問題嗎?
初伊感覺太陽穴嗡嗡響,正想跟他商量一下能不能不穿,被他一句話堵了回來,“隨我做什麼,嗯?”
她只能認栽,新婚之夜將自己洗得乾乾淨淨,換上那件性感到令人羞恥的情/趣內衣,滿足他一切無理的要求。
事後,初伊閉著眼呆在他懷裡,完全不想撒手,真想一輩子這麼呆下去,什麼都不做。
然而,現實很殘酷。
婚禮結束,三天後初伊一個人踏上了回澳洲的飛機,回去上課了。
放假的那幾天,至今仍覺得如墜夢裡,無法清醒。
接下來的一年,日子依舊過得很平淡,與之前沒什麼兩樣。
楊隱舟來澳洲看了她兩次,她也回國了兩次。
臨近畢業,初伊在楊隱舟的鼓勵下,向海外幾個知名公司投遞了面試申請,竟然被她很輕鬆地拿到了錄用offer。
其中有一家國際知名的遊戲公司,最近在新開發一個遊戲專案,邀請她來充當美術設計。
初伊十分猶豫,一來是工作地點近幾年內都會在海外,工作忙碌,能回國的機會太少;二來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不僅薪水待遇很好,對履歷加成也很大。
收到offer的時候,初伊還在國內待業,每天無所事事地粘著楊隱舟。
他像個嘮叨的老媽子似的,每天都勸她接受了這個offer。
因這事,初伊跟他鬧了點兒小別扭,總覺得他在慫恿她離他越遠越好,患得患失的感覺讓她異常難受。
某天晚上,楊隱舟應酬到晚上十點都沒回來。
初伊盯著鐘錶,忽然很討厭這樣的自己,將生活的重心完全寄託在別人身上,簡直丟失了自我。
於是,她看著時間,心裡想著如果楊隱舟十點半還沒回家,就接受了這個offer,讓他一個人在國內逍遙自在算了。
那天晚上,楊隱舟是在十點三十六分進的門,而早在五分鐘前初伊就在郵件上點了確定。
離開京北的那天,初伊還在跟他冷戰,楊隱舟打算請假送她回澳洲都不願意,寧願自己一個人坐飛機。
隔天,飛機在澳洲機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