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樂, 小樂？”他邊喊著常樂的名字, 邊想點亮床頭上的蠟燭。

可是顫抖的手連火摺子都拿不穩。

這一瞬間, 他特別後悔沒有聽嬤嬤的話在屋裡留一盞燈。

“算了, ”沒辦法, 許朝陽扔下火摺子，朝外面喊了一聲嬤嬤的名字。

好在這段時間不管是嬤嬤還是丫鬟, 都在旁邊屋子隨時待命, 聽到許朝陽的聲音，馬上跑了過來。

“公子, 怎麼了？”嬤嬤邊穿衣服邊問道。

“快把燈點燃，”許朝陽很快吩咐了一聲, 轉身把常樂抱進懷裡，拍著他的臉叫道，“小樂醒醒, 快醒醒！”

“嗯......怎麼了？”常樂的眼睛隨著蠟燭的光亮慢慢睜開。

許朝陽看著他的臉, 手在床上一摸，褥子好像比之前更溼了。

常樂也感受到異樣, 慢慢把雙手放在肚子上，眼神怯怯地看向許朝陽，“相公......你......你尿床了嗎？”

“你......”許朝陽停下動作, 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在旁邊的嬤嬤有經驗, 邊收拾東西邊說道, “我的好少爺, 您這是羊水破了，小紅已經去叫御醫了，你有什麼不舒服嗎？”

常樂一怔，慢慢開口，“羊水破了？”

許朝陽點點頭，把人連著被子一起抱起，小跑到左邊專門騰出來的產房裡。

“你彆著急，御醫和產婆產夫馬上過來。”

常樂點點頭，眉毛也跟著皺了起來，“可是，可是我好像沒什麼......”

正說著，肚子一陣抽痛，把本來想說的話變成了喊聲，“相公，痛來了！”

“痛來了，痛來了，”許朝陽手一抖，焦急地往外看了一眼，跟著喊道，“御醫也來了！”

三位御醫住在院子旁邊的閣樓上，一聽常樂要生產，很快跑過來。

見屋裡被人站滿，只能趕人，“屋裡人太多了，先出去幾個，不要當了少爺的空氣。”

許朝陽顧不上其他，只能蹲在床邊握著常樂的手。

一個姓李的御醫開口道，“公子，您先出去。”

嬤嬤也在旁邊勸道，“公子您先出去，小心被衝撞了。”

“沒事兒，”許朝陽搖搖他，他現在滿眼都是面色慘白的常樂，哪裡肯聽別人的，推開拉他的手，反駁道，“我不信這些，我在這裡看著就行了。”

在後世，多的是丈夫陪著妻子生產，哪裡有什麼衝撞不衝撞的。

“相公，要不......”常樂也喘著粗氣勸道，“要不你在外面等著。”

“不，”許朝陽正要再說什麼，肩膀突然被人按住。

他回頭一看，是高夫人，高夫人披著衣服，頭上也沒有了往日的髮飾，她輕聲開口，“朝陽，你爹和哥哥都在外面，你也出去吧，這裡就交給娘。”

“娘？”許朝陽半仰著頭，這是高夫人第一次對他說出“娘”這個字。

他又看向常樂，常樂微微一笑，“相公你聽孃的，你在這裡我倒是有些放不開了。”

許朝陽猶豫片刻，放開了手，站起身，對高夫人行了個禮，“娘，常樂就拜託您了。”

“好，放心吧孩子。”高夫人點點頭，蹲在許朝陽原本的位置，握住了常樂的手。

許朝陽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出產房。

“許朝陽，”高瑾文見許朝陽出來，忙上前問道，“裡面什麼情況？”

“還沒生呢，”許朝陽低頭在臉上搓了搓，對站在後面的高太師行了個禮，“爹，辛苦您這麼晚還要過來。”

高太師和高瑾文聽到許朝陽的稱呼，都楞在了原地，半天，高太師才擺擺手，“我家的雙兒生產，我這當爹的不過來誰過來。”

許朝陽站直身體，和高瑾文對視一眼，現在這個時候他什麼都不想說，嘆了口氣直直的盯著產房門口。

突然，裡面傳來常樂的喊聲。

屋裡的丫鬟嬤嬤都開始端著盆子進進出出。

許朝陽越看越心驚，在原地轉了兩圈，想闖進去又被推出來，只能抓住一個丫鬟問道，“裡面怎麼樣了？”

丫鬟倒是淡定，“沒事的，估計天亮就能生出來。”

“天亮！”許朝陽一驚，放開手，丫鬟轉身離開，他不由蹲在了地上，無力感從腳心升起。

產房，常樂的嘶喊聲還在喊著，而這疼痛還要持續兩個多時辰。

高瑾文也沒想到時間會這麼久，有些擔心地把許朝陽從地上拉起來，勸道，“你可別倒下，常樂還要靠你呢。”

“我沒事。”許朝陽點點頭繼續站在產房門口等著，高瑾文說的對，他夫郎還在裡面為他生孩子，他哪裡能倒下。

好在常樂的喊聲是斷斷續續，並不是一直在疼，而且一個多時辰後，產房就傳出嬰兒明亮的哭聲。

“生了！”高太師一下從椅子上站起身，有些激動地想要往產房裡走。

許朝陽也終於鬆了一口氣，扶著牆跌坐在椅子上，很快又站起身，想和高太師一起進去。

只是幾人還沒動步子，嬤嬤就抱著孩子出來了，“恭喜老爺公子，是個可愛的小雙兒。”

“好好好，”高太師伸出顫抖的手把嬰兒抱進懷裡，問道，“我的雙兒呢，我們迦文還好嗎？”

嬤嬤笑著點頭，“小少爺很好，這孩子也不調皮，沒怎麼讓小少爺受苦。”

“那就好，那就好。”高太師和高瑾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