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進出我家,是因為偶爾我不在家她也需要送東西過來,但她從不在我家停留。拖鞋,大概是出差順手帶走了酒店的,約等於鞋套,畢竟我這兒除了你腳上這雙,沒有別的。儲值卡她保管、她找地方放,是因為她經常替我跑腿。領帶,是因為我打得不好看、不體面,她也看不順眼。”牧山低頭觀察表情越來越侷促的樂檸,“那些都是正常、不越界的工作,不過以後你在家,我讓她進門先按鈴。”
“但如果,你不喜歡她幫我打領帶,”牧山隨手把領帶結扯松,又抓著樂檸手腕,把樂檸的手按在自己喉結上,“那你就學一下吧——我記得你好像只會打紅領巾。”
樂檸指腹蹭過牧山突起的喉結,明明這東西自己也有,他卻覺得牧山的好像不一樣,摸起來的觸感是令人顫慄的。
他有點兒懵,竟然還顧著承認:“我是隻會打紅領巾,因為沒有打過領帶……學一下,以後……要我給您打領帶呀?”
牧山早把當初拒絕樂檸謝禮時的憤怒拋到九霄雲外,理直氣壯頷首:“對。”
樂檸沒問他“那你怎麼不能自己學一學”,下意識點頭答應。
“我也有點餓了。”牧山退開,問樂檸,“你是想去熱一熱菜,還是想留在這兒,做餘冉冉不能做的事,比如幫我換衣服?”
樂檸一秒鐘就跑不見了人影。
廚房發出熱熱鬧鬧的聲音,一向不喜煙火氣的牧山靠在門背後沉聲笑起來。
樂檸做的飯當然不比私房菜精緻,牧山吃慣了好東西,反而沒什麼口腹之慾,所以他吃東西時很少覺得新奇——特別是當樂檸吃兩口就要看看他眼色的時候。
牧山就著樂檸下飯,不挑不揀吃得乾乾淨淨:“我沒覺得不好吃,你老看我幹什麼。”
樂檸搖搖頭沒說話,他只是覺得牧山斯斯文文,吃東西也很好看。
牧山吃完,給樂檸說洗碗機怎麼用,說完就回客廳,遞給樂檸一個紙袋。
“回來路上看見,順手買的,”牧山發現樂檸應該是沒有居家服,就說,“在家穿得舒服一點,明天上午小區停電檢修,空調開不了,別穿個長袖捂汗了。”
樂檸開啟包裝,見是一套背心短褲的睡衣,材質也是棉麻的。
他愣了愣:“在家裡可以穿這個嗎?”
牧山疑問:“為什麼不可以?”
“我有背心兒短褲呢,”樂檸把衣服摺好,放回口袋,“您說在家裡也要穿戴整齊,我才沒穿的呀。”
牧山:“……”
“我還有點事要忙,先回屋。”牧山假咳一聲起身,指指口袋,示意樂檸把衣服收下,“晚點想去哪裡逛逛嗎?我聽鄭校長說你沒怎麼旅遊過。”
樂檸眼睛一亮,把“穿戴整齊”的事拋諸腦後:“那您的事什麼時候忙完呀?”
壓根沒事的牧山:“……半小時。”
樂檸開開心心點頭。
五分鐘後,牧山推門出來,問樂檸:“你怎麼還沒換衣服?”
樂檸:“?”
週六剩下這半天,牧山開車帶樂檸去“熱門打卡”的地方,光是找停車場、找停車位,就用了不少時間,周天去別的景點,樂檸說什麼都不讓牧山開車了,說喜歡坐地鐵,因為地鐵又快又幹淨,地鐵站還修得特別漂亮。
牧山只好看著地庫裡一水兒的豪車無語凝噎,然後走路出門,木著臉陪樂檸人擠人。
不過人多的時候,樂檸會下意識扶一下牧山的胳膊肘,牧山的臉色就緩和一些——又在樂檸轉給他飯錢和景區門票的時候徹底黑了。
樂檸心裡還犯嘀咕呢,好陰晴不定的男人呀。
牧山沒忘記樂檸週一早上是堂早八,特意起早。
早上還接了李浩煜打來的電話:“我今天早上開會,可以捎樂檸上學。”
牧山提著樂檸的包說:“不用,我送他。”
李浩煜有點起雞皮疙瘩,忙不迭掛了電話。
樂檸坐在牧山副駕駛,一邊吃早飯一邊拿手機背單詞,牧山皺眉問他:“為什麼不用我給你的手機?”
樂檸說:“我這個還能用的呀?”
“指不定什麼時候就不能用了。”牧山表情淡淡,勒令,“之前在山裡,我打不通你的電話,你說你手機本來就有一點問題。樂檸,不要讓我聯絡不到你。”
樂檸一怔,鼓著腮幫子忘記咀嚼,終於點頭答應換掉他的老頭樂手機。
樂檸回到學校,覺得週末過得飛快,先前不知如何面對牧山的緊張心情煙消雲散,他看著牧山的車開走,心裡的不捨很多很多。
正式行課第二週,已是九月中旬,各學生組織搶在社團“百團大戰”之前,率先拉響招新搶人的號角。
樂檸先前還因為李浩煜是牧山好友的緣故,對加入團辦心存顧慮,可自從看見李浩煜和學生們也能談笑風生,舉止親切又不越界,樂檸才發覺自己的擔憂或許多餘,因為李浩煜肯定比他更善於處理這些關係。
並且,李浩煜雖然是團委的老師,但並不直接負責管理團辦的學生工作,也無嫌可避。
所以,當團辦幹事把招新宣傳單發到樂檸他們寢室的時候,樂檸已經比較傾向於嘗試參加面試——
寢室門大開,樂檸正和幹事聊宣傳單上的內容,陳佑良敲敲敞開的門板,在樂檸朝他看過去時,衝樂檸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