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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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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幽谷中,往生教的屋宅修建得錯落不齊,水流聲和蟲鳴鳥叫總是圍繞著教眾的生活。

妙妙的丈夫揹著她去拜見左護法,他們越過魚塘水田,在一棵歪脖子樹下見到慢悠悠逗螞蟻的老婆婆。

丈夫上前喊了聲蠍姥,左護法聞聲抬起頭,她扯開滿臉皺紋笑眯了眼,樂呵呵招呼他:“教主回來了?”她慈祥的目光轉向妙妙,喲了聲,“出趟遠門帶回來個小媳婦兒?”

丈夫點頭:“妙妙是我的妻子。”他把妙妙放到地上,給她整理被風吹亂的鬢髮,說,“來,見過左護法蠍姥。”

蠍姥拍掉指縫的灰,那些白灰落到地上毒死一片螞蟻,她臉上還是掛著和藹的笑:“既然是一家人,也就不必叫得見外了,妙姑娘喊我姥姥就成。”

妙妙有點疑惑。

蠍姥多說了兩句:“小雪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以前還擔心他這怪脾氣怕是要孤寡終身,哪成想帶回來個這麼乖的姑娘家。這可真是大喜事了。”

妙妙在袖子下抓丈夫的手指,小聲說:“小雪?”

丈夫清咳一聲,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往生教的教主和左護法談了會兒教中事務,妙妙大多都沒聽懂,只理解了最後丈夫請求蠍姥為妙妙醫治的事情。

蠍姥遍體帶毒,診脈時用了根細線捆妙妙的手腕,她捻著線思量半晌,然後瞥了眼妙妙的丈夫,不鹹不淡道:“驚駭過度的心病,並無大礙,在谷中修養一段時日就好。”她笑了聲,語氣有些莫名,“妙姑娘無習武根基,用藥怕傷了身子,而小雪自幼以靈藥入體養出一身好皮肉,妙姑娘切記多與他肌膚相親,對修養身體有些好處。”

妙妙記住了這番囑託。

於是當晚跟著丈夫進臥房時,她堅持解衣相對而眠,丈夫有點無奈最後還是順了她的心意。

妙妙翻身滾進丈夫懷裡,抱著他光裸的手臂睡著前,她意識朦朧地想道這確實有用,雖然貼近後一時還想不起過去,但能感覺到有類似於泡在暖泉裡的愜意湧遍全身,很舒服。

妙妙說以後每天都要貼著睡覺。

丈夫只能說好。

……

夜深人靜,魔教教主奚見雪起身穿衣,他的動作小心翼翼不敢發出半點動靜以避免吵到熟睡的妻子。

奚見雪出門一看,蠍姥雙腿勾在屋簷上,整個人倒掛著朝他笑來。她的外表垂垂老矣,精氣神倒很足,說話也響亮:“哪兒騙來的小姑娘?”

奚見雪連忙說姥姥小聲點,蠍姥樂不可支,嘲笑他都敢對人家姑娘下情蠱了還這副扭捏作態,以後姑娘的孃家人找上門來可怎麼辦哪?

蠍姥壓根沒信這兩人是正常相愛。她給妙妙把脈時確認了情蠱,依照情蠱的子母蠱貼近會使人身心舒暢的特性敷衍了幾句,心裡清楚修養身子半點用都沒有,畢竟解蠱只有兩個辦法,一是蠱蟲死了,二是人死了。

小雪給人下情蠱,顯然就是要把人綁在身邊的意思。手段不光彩,多半沒經過對方的同意。

蠍姥看得出來妙妙被人保護得很好,不可能是在道上混刀口舔血的人,小雪整這一出,多半不能善了。

奚見雪卻堅持道:“本來就是我的人。”

蠍姥:“哦?”

奚見雪說了點過去。他提及當年撿到農戶女兒妙妙,帶到谷中發覺她身子骨弱又送了出去,在別人山莊裡養了幾年,直到他去年閉關時教中動盪,怕傷了她就託付給了外頭的門派。

蠍姥想起來了。往生教動盪前她還沒當上左護法,她當時是管蠱窟的五長老,憑藉資歷久人脈廣知道了些捕風捉影的私事:“小七養的那小女孩?”

奚見雪:“我養的。”

蠍姥沒依著他:“小七每次寫信回來都要提她一嘴,他和這姑娘處得可好了,就差上門提親。”她的話語停頓了下,還是問了,“小雪啊,你不會是搶了小七的人吧?”

奚見雪毫無動搖:“姥姥,這你可說錯了。本來就是我的人,不過是請外人照顧了些日子。”外人二字咬得重,清楚明晰。

蠍姥咂嘴,到底沒跟他爭論,她跳了個後空翻落地,摸出根柺杖來,催促道:“行了,老太婆身體虛熬不了夜,趕緊做完正事好睡覺,走吧教主。”

這叄更半夜處理的正事在地下蠱窟裡。

蠍姥開了地道門,拄著柺杖一路走一路敲,周圍漆黑不見五指,不過這兩個魔教中人都是修為高深之輩,看不見路也不影響他們行動。

蠍姥最後開了一道溼冷的密門。伴隨鐵門剮蹭地面的刺耳聲響,奚見雪點了火摺子往門內望去,瞧見一個渾身鮮血淋漓、無論是琵琶骨還是大腿骨都被鎖鏈貫穿的廢人坐在牆角,他皺了下眉:“還不鬆口?”

蠍姥攤手:“硬得很,不知那老鳥燒了什麼高香才撿到這徒弟,雲觀列祖列宗見了都得笑醒。”

奚見雪嗤笑一聲。

他走上前,踢了這位骨頭硬的少觀主一腳,踩著那被鎖鏈刺穿的大腿,垂下眼簾道:“鶴仙遊,不出叄日你這身根骨就徹底廢了,以後連站都站不起來,你師門還會留你?”

“最後給你次機會,”奚見雪說,“鶴九皋的天命盤藏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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