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其實是不理解的。
殷思硯並不好女色,那些被他劃拉來的女子如今都在王府後院兒,一湖之外的梅林裡。
前兩年倒也不是沒人想往殷思硯榻上爬,卻被突然發瘋的殷思硯一劍捅穿了喉嚨。
偶然的例子不能讓那些女人知難而退,但接二連三的喪命之後,便也沒人再敢往前院兒裡來,只能老老實實在梅林裡待著,織布種花,料理梅林。
李衛實在不明白,殷思硯整這麼多美人回來,寓意為何。
但他也沒問過,他覺得殷思硯自己,應該也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
陸承聽不急不忙地從床上起來,進了浴房,屏退左右,泡進了那個盛滿了牛乳的浴桶。
長相思那些伺候這些姑娘們的丫頭都知道,長明姑娘沐浴更衣從不用人伺候。
陸承聽在浴桶裡磨磨唧唧又打了個盹兒,在門外催促聲再次響起時,才慢悠悠從桶裡出來,用一邊的清水將身上洗乾淨,跟門外的丫頭說:“跟慧姨說一聲,我晚點兒再出去。”
慧姨便是這長相思的老闆娘。
那丫頭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陸承聽從浴房出來,絞乾頭髮,換了身素白色,帶百蝶穿花暗紋的雲緞裙,敷粉施朱,戴花鈿,點朱唇。
眼尾勾得微微上揚,原本清麗無雙的面容又添了幾分豔色,看得037一愣一愣的。
冬夜寒冷,長相思此時卻賓客盈門,座無虛席,別說是樓裡,就是樓外百米之內的巷子裡,都被堵了個嚴嚴實實,水洩不通。
今夜但凡是能踏進那長相思大門的,不說全是權貴家的老爺,公子哥兒,也必是揮手就能擲萬金的主。
往日裡拿著銀子在這些秦樓楚館裡喝酒聊天的普通客人,只有站在門外湊湊熱鬧的份兒了。
原有些慣愛以正人君子自稱,不願在這煙花場裡露面的,今日也都裝作一副來看熱鬧的清高樣兒,花了重金買了座位,坐在這長相思的客堂裡。
來往遇到熟人打招呼時,各個只道是隨意來看看,實則哪個沒私下裡找過老闆娘,妄圖私下裡捷足先登,一睹長明姑娘芳容。
不過也正是因為道貌岸然之人甚多,這一場青樓花魁的初會宴,倒成了彰顯身份的風雅盛宴了。
此時,玉琢正跟幾個京城中身份地位出眾的公子哥兒坐在二樓雅間裡說笑。
“玉琢倒是趕了好時候,昨日剛回京,今日便趕巧遇到這長明姑娘的初會宴,怕是緣分。”一將軍府的小公子打趣道。
“什麼就跟玉琢的緣分?如何就不是我的緣分了?”
“你得了吧,你爹一個月就給你那二兩銀子,在座你能拼得過誰?”
“都別裝,今兒個上這兒來的,誰不是為了長明?莫要說咱們了,就是咱爹,說不準此刻就在咱對面兒那瞧不見的雅間裡候著呢。”
“我爹肯定沒來!”
“那可不好說,沒準兒明日回去,那長明姑娘就成了你們誰家的姨娘!”
一群人說著渾話,玉琢沒插嘴,就坐在桌邊觀望。
第313章 長相思3
有言道,好飯不怕晚。
但年輕氣盛又有才有權的少爺們卻總是急性子偏多,等了許久,酒都過了三巡,還不見長明出來,便開始催促。
還沒等他們鬧起來,樓上便降下一懸空的臺子,四周圍著薄紗,隔著那薄紗,隱約可見一曼妙人影,坐在臺中。
原本喧鬧無比的樓內瞬間安靜下來。
只見那薄紗中的人影素手輕抬,一道琴聲便跟著響了起來。
陸承聽原本是不打算這兒賣藝的,畢竟眼下殷思硯還沒來,他屬實沒那個心情。
但慧姨能憑一己之力將這長相思做得有聲有色,可謂是攬財的一把好手,只道:“你就上去彈一曲,我不讓你在外面露面,待會兒讓那些個官老爺們砸銀子。”
“一樓客堂裡那些個便不作考慮了,左相家的公子就在二樓雅間,待他一出手,我便將你送過去。”
陸承聽這才不情不願地上了臺,敷衍了事地扒拉著那些個琴絃。
但儘管如此,以他的琴技,也足以讓這些看客痴迷。
玉琢原本真的只是來湊熱鬧的。
他已有家室,有妻妾,雖說是家中安排,但妻子也是高門大戶出來的閨秀,賢淑溫婉,還算得他的意。
但此刻他盯著那薄紗之後的人影,卻突然就像是魔怔了一般,移不開眼了。
原世界線裡,玉琢原本是沒帶這麼多錢的,他在對陸承聽驚鴻一瞥之後,先是加入了競價,後來實在比不過對面包間一財大氣粗的小郡王,便跟自己同雅間的兄弟們借了錢。
只道單一人出來,誰也買不起長明,不如大家湊湊,先將人整到他們雅間裡來,屆時再看這長明姑娘能看上誰,誰就將人帶走,明日再給大家還錢便是。
原身的目的就在玉琢,最後自然是讓玉琢成了自己的入幕之賓。
而今夜,因為陸承聽先前的故意拖延,在競價開始之前,長相思便迎來了今夜最尊貴的客人。
成王,殷思硯。
大宣這些年來煙花場子裡預設的規矩,身份尊貴者若是不擺身份,不大張旗鼓入門,其他人便是認出了來人,也莫要行禮打招呼。
只當沒看見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