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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狀 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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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一不甘心地走到木箱前,扒著木箱對內看了看,裡面的確空無一物。

他失望地對朱奕道:「我們下去吧。」

朱奕不動聲色地踢開木箱下的木板,暗中運氣,踩了三下鐵釘板。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幾階木板,突然聽見身後卡卡一聲,玄一回頭,吃驚地瞪圓了雙眼。

就在木箱正下方的最後一塊鐵釘板上,有一塊方方正正的玉璽。

朱奕激動道:「是玉璽!」

玄一心中狂喜,上前兩步撲到窗邊,衝著下面喊了聲,「王爺快上來。」

魏王抬頭一看,玄一趴在窗上,聲音激動到有些變調,必定是找到了玉璽,當即提著袍子就衝進了青天塔。

他氣喘吁吁的爬到塔頂,登上倒數第二階,一眼就看見了那塊玉璽。

日光從窗戶裡投進來,照著那塊溫潤珍貴的稀世美玉,莫名讓人心頭一靜,猶如有什麼東西壓在心口,生出一種奇怪的無法形容的召喚之力。

魏王呼吸放慢,彎腰上前,小心翼翼輕捧起玉璽,看見「受命於天既壽永昌」,激動到雙目泛紅,聲音發抖,「是,是,傳國玉璽,真的是。」

玄一鬆了口氣,總算是此行不虛,有所交代。

朱奕也無聲無息的鬆了一口氣。他問過韋長生,玉璽到底在哪兒。

韋長生沒有回答,只是讓他掛上木箱之後,站在最後一塊鐵釘板上,使出內力,下壓三次。沒想到玉璽竟以這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出現了。

魏王方才太過激動,急於看玉璽上的字,等他將玉璽抱在懷裡,才發現玉璽右下角缺了小小一塊兒。自從前朝覆滅,天下一分為三,玉璽下落不明,至今已將近四十年。如今重新現世已經堪稱奇蹟,小小的一個破角也無妨,用金子補一下即可。

魏王捧著玉璽,小心翼翼的從青天塔裡出來,玄一找了塊幡布將玉璽仔細包好。

大功告成,魏王臉上露出一抹快意的笑容,準備立刻啟程回京。

韋長生突然走到他面前,「王爺,我和連鶴陸平想去塔內投仙人狀。」

魏王一怔,「投什麼仙人狀?」

韋長生低聲道:「錢引案的主謀除了蔡源,還有別人。」

魏王不動聲色問道:「你怎麼知道?」

韋長生道:「聖上在議事殿內問過周昌安,讓他把當年風喉呈送的密報拿出來,他去查詢無果。可草民的的確確三日一報,從未耽擱過。」

魏王心知肚明,卻故意道:「你是說有人截下了密報。」

「我懷疑就是周昌安截下了密報,並告訴蔡源我們已經查到了真相,所以蔡源才會派人毒殺我們。風喉的身份都是保密的,只有御前司知道我們的任務和身份。蔡源身在益州,一定是御前司有人向他通風報信。所以,草民要上青天塔投仙人狀,讓仙人替我們找出背後的主謀。」

魏王心中暗喜,這一招他居然沒想到。幸好這韋長生是個精明人,峰迴路轉地給了他一個驚喜。這幕後主使可不是周昌安,而是太子!

韋長生沉聲道:「雖然蔡源已死,可是給他通風報信,讓他毒殺我們的那個人,也是殺人兇手。不管他是周昌安,還是旁人,仙人一定會給我們一個答覆。」

魏王痛快點頭,「木箱已經掛上,你們只管去投仙人狀。若是收到仙人信,第一時間告訴本王。本王會替你們做主。」

皇帝殺了蔡源,想要這個案子到此為止,不再深究。可韋長生揪住不放,他何樂而不為?

「多謝王爺。」

魏王笑微微地瞇起眼睛,目送三人進了青天塔,心道,這下可有好戲看了。如果仙人信上寫了太子之名,皇帝又會如何?

就在他心曠神怡地設想太子成為仙人信上的兇手時,頭頂隱隱響起幾道雷聲。

魏王和玄一等人一起抬頭看天,奇怪,晴空萬里,並無雨相,怎麼會突然打雷?

玄一道:「看來是上天接到了陛下的手書,特以雷聲告知王爺。」

話音剛落,突然青天塔轟然一聲巨響,塔身開始搖晃起來,朱奕臉色一變,急忙拉著玄一和魏王迅速退後。

道士們紛紛往後撤,御前司侍衛還有沈從瀾派來維持次序的城兵也飛速散開往後撤。隨著一聲沉悶的巨響,搖晃的千年古塔轟然垮塌,塵土飛揚,灰霧瀰漫。

魏王驚魂未定地看著倒塌的古塔,「韋長生他們還在塔裡。」

朱奕嘆道:「王爺也不必去救了,被壓在塔裡,必死無疑。」

魏王失望道:「我不是想救他們。是想看看他們是不是已經把仙人狀投進了木箱。」

朱奕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心裡罵了一句冷血,正色道:「不可能投進,他們頂多只上到第五層。」

魏王嘆口氣,「算了。我們回京吧。」

李虛白站在曠野高坡上,遠遠看著青天塔的殘垣,不知不覺撥出一口長氣。

終於,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身後響起輕盈的腳步聲,他回過頭,看見青檀明豔如畫的笑靨。「我來時路上還在想,日後再有百姓上塔去投仙人狀,豈不是漏了陷?沒想到你們炸掉了青天塔。」

沒了青天塔,自然也沒法再投仙人狀,而韋長生和連鶴陸平在眾目睽睽之下死掉。從此世上再無這幾個人,太子也不會找機會徹底除掉這幾個心頭之患,真是一箭雙鵰。

「我很好奇,李大夫到底把玉璽藏在何處?」

李虛白許久沒聽見「李大夫」這個稱呼,忍不住對她展顏一笑。

青檀心口怦然一動,很少看見他露出這樣舒心輕鬆的笑,彷佛是落在花間的一簇新雪,有一種動人心魄的清新明淨。

「最後一塊鐵釘板的下面,我放了一個機關,下壓三次會彈出來。」

青檀暗暗叫絕,誰想到玉璽竟然就藏在鐵釘板下。

「韋無極藏身的那個院子,是不是還有一條密道,通向青天塔下?」

「對,青天塔下有個地宮。」

青檀哼道:「你居然沒有告訴我。」

李虛白微笑,「是你沒問。」

青檀:「……」

李虛白道:「你回去告訴蓮波,韋叔會帶著他們去外面躲一躲,等過段時間事情平息,再想辦法讓連叔回來和她見面。」

青檀凝神打量著他,感覺他今日和平素截然不同,神情氣質都有了改變,有種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風度。

「我怎麼感覺,這一切都是你在佈局?」

李虛白沒有回答,垂眸看著她腰間的伏己刀,輕聲道:「你的刀,能不能借我一用?」

青檀好奇,「你要幹什麼?殺人嗎?」

李虛白笑了,「不是。」

他撩起眼皮,靜靜看著她,「我想殺蔡源易如反掌,殺太子可能要費些心思,但也不是做不到。可殺了他們,並不能洗清我父親的汙名,也無法救出連鶴。我並不想撼動大周的朝局,太子野心勃勃,玩弄權術,但魏王也不是什麼好人。讓他成為儲君,局勢可能更糟糕。」

青檀把伏己刀遞給他,好奇道:「你不打算挑明自己的身份?」

李虛白接過她的刀,雲淡風輕道:「我根本不在乎朝廷的撫卹,更不想特與錄用入朝為官。李修林的兒子李璡還是下落不明最好。而我,李虛白,不過是幽城一個平平無奇的大夫。」

【妜騯 我感覺全文到此結束好像挺好的。(主要是下面到了愁人的感情戲環節,作者很想到此結束,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80章 80

青檀莞爾,「平平無奇?李大夫也太謙虛了吧。」

李虛白也笑了,「承蒙誇獎。」

「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李虛白毫無隱瞞道:「先回益州拜祭父母,然後再去朔州,把那邊的事情作個了結。」

青檀忍不住逗他,「了結什麼?不會是在朔州有情債吧?」

她本是玩笑話,李虛白卻立刻嚴肅地否認,接著一本正經的向她解釋,「榷場還有一些生意,我想讓無極看看是否願意接手,若他無心經營,那就變賣轉讓,處理乾淨。我在朔州有居所,連叔可暫且在朔州呆兩年,有蕭元盛在不會有事。」

青檀心想難怪他要定個半年之約,益州和朔州分處南北兩地,相距甚遠,一來一回,加上處理榷場的生意,差不多需要半年時間。

「你讓韋叔走之前把鐵匣留下。玉璽的事我不會告訴師父,反正他也不知道里面有玉璽。其他的東西還給我就行了。」

「鐵匣已經放在我家裡。裡面除了玉璽,就是墨家的機關術和守城攻城要略。」

青檀立刻道:「那我現在就去拿。」

兩人走下高坡,回到李虛白家。鐵匣就放在他書房裡,表面已經生了鏽,比青檀記憶中要很多。

她不自覺地嘀咕,「咦,我怎麼記得鐵匣很大。」

李虛白失笑,「那是因為你當年還是個孩童。」

青檀開啟鐵匣的蓋子,忍不住笑了起來,在書簡和古舊的圖冊上放著一朵栩栩如生的木雕蓮花,花瓣薄如蟬翼,嬌豔欲滴。

她舉起那朵並蒂蓮花,故意道:「不愧是在榷場做買賣的人,用一片木頭,換走傳國玉璽。可真是賺大了。」

李虛白窘笑,「等我清算了榷場生意,把所得收益都補給你。」

「那也不夠,玉璽可是稀世珍寶。」青檀上下打量著他,正色道:「你得把自己賠給我。」

李虛白臉色微紅道:「韋叔他們明早天不亮就走,你晚上帶蓮波來一趟,讓他們父女再見一面。我順便把刀還給你。」

青檀好奇問:「你到底借用我的刀做什麼?」

李虛白賣了個關子,「晚上你就知道了。」

青檀見他不說,也沒再逼問,拿著鐵匣直接去了風雲鏢行。

江進酒見到鐵匣,吃驚道:「你從哪兒來的?」

青檀路上已經想好了說辭,回答是韋無極給的。

江進酒一怔,「韋無極就是佛狸?」

青檀不便告訴他李虛白才是,順勢點了點頭。江進酒恍然道:「難怪這小子擅長機關術!我被神仙的事搞的頭昏腦脹,迷三倒四,居然沒往他身上想!」

青檀道:「我在他家裡住過幾日,和他相處過,感覺人也不壞,他母親只有這麼一個兒子。想到他因神力丹而短命,我有些不忍心。想請師父打聽一下段思南的下落。」

提到神力丹,江進酒就有些尷尬,「你想替韋無極弄到解藥?」

青檀點了點頭,「以前沒有解藥,也許過了十幾年,段思南製出解藥了呢?」

「好,我這就請人打聽,一有訊息就送信給你。」江進酒說著,嘆了口氣,「幽城的事已經了結,我和張夼他們馬上要走了。」

江進酒養的那隻大白貓悠悠噠噠地晃了進來,圍在青檀腿邊蹭了蹭,好像知道分別在即,對她有點戀戀不捨的樣子。

青檀彎腰摸了摸白貓,輕聲道:「師父,其實我早有退出風喉的打算,只是因為一直沒有找到鐵匣,總覺得虧欠你。今天終於交還給你,可以徹底放下這個執念。」

江進酒瞭然道:「我知道。其實,你和阿松都不算是真正的風喉,我沒有把你們的名字報上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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