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西澤剛才沒有留情, 那一下直接讓菲利克斯失去了行動能力。
危機暫時解除,他才分出心神低下頭, 神情是掩飾不住的緊張和擔憂。
“雄主, 有沒有受傷?”
耶爾臉上糊著大片的血跡, 甚至連睫毛上都掛有, 卻遮不住那雙漆黑眸底極亮的光。
他沒有出聲, 伸手撥開了身前的骨翼,鑽出了那刻意圈起來的保護殼,走到和西澤並肩的位置。
“可惜,我剛才痛打落水狗的樣子你沒看見。”
耶爾隨便擦了把臉,抬了抬下巴低聲對雌蟲道。
而此刻,他正毫不遮掩地站在敞亮的燈光之下,挺拔地站在所有蟲面前。
西澤想幫他擦拭血跡的手停在半空,剎那間明白了雄蟲的意圖——
耶爾是想挑明他們之間的關係,想讓所有蟲知道,他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
他瞳孔驟縮,神情有些怔愣。
“陛下來了!”
一聲驚叫打破了西澤的失神,他下意識看向耶爾,卻沒來得及說些什麼,雄蟲就已經撥開他的骨翼尾端,一步步走向那高臺。
“發生了什麼事?”
白髮蒼蒼的雌蟲皇帝顫顫巍巍地落座,視線掃過廳內一片混亂的景象,最後停在臺階下站定的雄蟲身上,神色晦暗不明。
“您有什麼要解釋的嗎,耶爾冕下?”
s級雄蟲的存在極為特殊,是一定要使用敬稱和冕下的,就連皇帝也要遵守這條規則。
“陛下,夜安。”
“久仰迦諾殿下的大名,原本只是邀請殿下小酌,互相認識一下,卻沒想遭到了攻擊,有些生氣才反擊了幾下,很抱歉驚嚇到大家。”
耶爾施施然行了個禮,隨即眉心微微蹙起,很苦惱似的。
“陛下,可否允許我下去換身衣服?這些其實大部分都不是血,而是流出來的紅酒,黏黏糊糊的很難受。”
他眼簾微掀,和那雙掩藏在花白髮須下的眼睛對視了一瞬,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過的頓悟和沉吟。
“不行!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父皇?!”
一聲顫抖的怒吼從身後傳來,耶爾偏了偏頭,看見被西澤踹飛出去的雌蟲掙扎著爬了起來,將迦諾護在了身後。
“不能就這麼算了?”
他眉梢微挑,看向神色警惕的二皇子,拉長了點音,“好啊。”
“那請問迦諾殿下越級挑釁、毆打s級雄蟲,該當何罪呢?”
菲利克斯愣住,擦去臉上血跡的手停滯下來,好像這時才看清楚眼前的蟲是誰一樣,磕巴了一下,“s、s級……雄蟲?”
他轉頭看了眼不斷哀嚎的迦諾,遠遠避開明顯不敢插手的貴族,還有一旁冷眼看著他的西澤,一時間也懵了。
“好了。”
蒼老的雌蟲皇帝開口終止了這場鬧劇。
“確實是公爵家的雄子挑釁在前,耶爾冕下不得已自保防衛,但既然迦諾受到了懲罰,這件事便算兩清了。”
“奧格斯格?”
接收到暗示,從出場開始就沉默寡言的大皇子上前一步,吩咐將迦諾小心帶往醫院治療,疏通擁擠的媒體……很快整場舞會就恢復了秩序。
耶爾則被帶到休息室,洗漱後緊急換了一身新禮服。
“有沒有受傷?手沒事吧?”
阿德萊德追了上來,看著等待已久的妝造團隊在雄蟲臉上拍拍打打,連忙上上下下掃視了一遍,沒見到傷口才放心下來。
耶爾無聲睜開了眼,似真似假地抱怨道,“那腦殼也太硬了,打得我手痛。”
阿德萊德深吸了一口氣,才沒有失禮到在雄蟲面前翻白眼,但還是無奈道,“什麼時候收拾他不行,偏偏要鬧出這麼大陣仗。”
耶爾不置可否。
“是為了給元帥出氣?”
靜了一會,阿德萊德突然又道。
“不全是,也有其他的原因。”
耶爾輕笑了一聲,指尖在膝蓋上敲了敲,“不過誰讓他先攻擊我呢?我不過是迫不得已反擊罷了。”
“這話騙騙鬼得了。”阿德萊德呵呵了一聲,“我去門口守著,有需要就叫我。”
“西澤呢,他怎麼沒來?”耶爾看著沒什麼動靜的門,低聲道。
阿德萊德已經熟悉了他們之間的暱稱,聞言面不改色道,“被陛下拉住了,暫時脫不開身,畢竟剛剛才把一個皇子踹進牆裡去了,怎麼都得扯扯皮。”
“也是。”
耶爾揮了揮手,圍在身邊的化妝師便緊急收尾退開,“我還是趕緊出去吧,免得他太過擔心。”
……
舞會照常進行。
遠遠和雌蟲對視了一眼,表示自己沒受傷之後,耶爾坐在了專為他準備的位置上——
在距離陛下不遠,又高於皇子的一個座位,鑲了無數奢華昂貴的鑽和珍稀礦石,看起來金碧輝煌,實則非常硌屁股。
耶爾面不改色地拿起橙汁抿了一口,悄悄換了一下坐姿。
此時廳內已經響起悠揚的樂曲,很多貴族雌蟲在廳內翩翩起舞,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
無數道暗戳戳的視線從四面八方射向耶爾,但全都被無視掉了,高位上的尊貴雄蟲百無聊賴地抿著橙汁,神情一片漫不經心。
“要上去搭訕嗎?不知道冕下的心情好點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