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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桌角死亡不符。我覺得你現在的心裡充滿了負疚,你還是不要避重就輕了。”

謝豪低頭想了許久,七尺男兒落下了眼淚,他說:“好吧,不過他確實是上來打我,但他沒我壯,我一下就抓住了他的雙手,把他按倒了。然後他就罵我沒娘養什麼的,我一時生氣,拉著他的頭髮撞地。我真的沒有想到,沒撞幾下他就死了。真的沒想到。”

“你怎麼知道他死了?”“我探了他的鼻息,沒呼吸了。”

“哦,原來如此,電視上那種探鼻息是騙人的,呼吸微弱的話,手指根本無法感覺到空氣流動。又是個被電視劇坑了的孩子啊。”大寶感嘆道。

審訊室裡的謝豪接著說:“我當時就慌了,不知道怎麼辦,只有把他扔在蘆葦蕩裡才是最放心的。”我在審訊室外拉起還在旁聽的大寶和林濤:“走吧,後面的過程,我們都推斷到了。”“這麼自信?”林濤說。“必須的必!”我高興地說。“不早了,我看還是晚安的安吧。”林濤說。我和林濤的說笑,大寶一句也沒聽進去,他愣愣地站在單面玻璃邊,說:

“我真的特想知道這孩子現在心裡想些什麼。骨肉親情有時候真的抵不上金錢嗎?”

第三十一章 地室懸女(1)

如果一切可能性都無效時,或許真相就保留在看起來不起眼的事物之中。

——福爾摩斯

1

近些年來,各地公安機關都著力於當地的法醫學屍體解剖室建設,大部分縣市區都建設成立了當地公安機關專用的解剖室。雖然解剖室的建設會大大改善法醫的工作環境,也能杜絕一些露天解剖帶來的社會影響,但在給“屍體解剖室”統一名稱的時候,也鬧過不少笑話。

比如某市公安局在解剖室大門口掛上“XX公安屍體解剖室”,圍觀人等就會說:“難不成這裡只解剖公安屍體?”於是第二天,牌子就改成了“××公安局法醫屍體解剖室”,圍觀人等又議論了起來:“原來法醫早晚也得變成屍體啊。”局長恨得直咬牙,拍桌子要改成“××市公安局物證鑑定中心下屬屍體解剖檢驗室”,第二天秘書來彙報:“字兒太多,牌子上印不下。”

為了不產生歧義,統一全省解剖室的名號,應各地的申請,省廳召開了專門的意見徵求會,召集了各地有文采的法醫來研究了一通,最後定稿為“××市公安局法醫學屍體解剖室”。

“原來加了個學字,就不會有歧義了啊。”大寶猶如醍醐灌頂。

想出這個方案的法醫更是揚揚自得,開始吹起自己在小學時候語文成績有多麼多麼好,若不是沒有背景,語文課代表肯定是由他來擔任的。

自從有了解剖室,露天解剖就很少見了,去醫院太平間裡解剖更是極為罕見。想起剛參加工作的時候,還會到醫院太平間裡去解剖,真是膽戰心驚。在那陰風習習的地方,伴隨著空調外機的轟鳴,在狹小的冰棺裡解剖屍體。更難受的是,身側盡是一些白布蓋面的屍體,可能一個不注意,就會碰落白布,露出一雙圓瞪的雙眼或是一隻蒼白的手。

在那種地方解剖,總覺得冥冥中有一些眼睛盯著你。

“原來你們就是這樣解剖的啊,幸虧你們沒來解剖我,會不會疼啊?”我總是幻想身側的屍體們會這樣看待我們的工作。

很多人很奇怪我的想法,一個幹法醫的,去醫院太平間居然也會有恐懼感?

當法醫會有一個心理的坎兒。剛開始參加工作時,可能會有些害怕,然後這恐懼會轉變為對死者的悲憫,再然後是對犯罪分子的仇恨,最後到淡然。這種淡然不是情感的淡然,而是對生死的淡然,看破了生死,就過了這個心理的坎兒。

而這種看破,是經驗的累積,也是注意力的轉移。當法醫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轉移到了尋找線索和證據上去,什麼害怕、悲憫、仇恨甚至生死都不值一提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太平間這種地方,總是不能讓我集中精力,所以一到這個地方,我就變回了當年那個青澀稚嫩的我。

我曾經在全省解剖室基本建成的時候,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去太平間那種地方,但是這個誓言並沒有維持多久,就被打破了。

九月中旬,我接到一個電話,“六三”系列殺人、碎屍、拋屍案,又添一案,拋屍地點是醫院太平間。

這個電話有多重資訊衝擊著我的大腦。

首先就是“太平間”這三個刺耳的字眼,其次就是“六三專案”這個讓多少偵查員數月不得安生的系列案件。

從6月5日發現第一具被殺害、剖腹的方將的屍體以後,緊接著發現了比方將更早遇害的孟祥平醫生的屍體,一直到現在,已經三個月有餘了。除了調查出三名來自不同地方的死者身份以外,其他幾乎一無所獲。

我們對這個不斷挑釁警方,卻又無法覓其行蹤的殘忍惡魔彷彿失去了有效的辦法。公安部已經把此案掛牌,特案組甚至其間又來過一次,同樣也是無法找到頭緒。

除了對蘇眉情有獨鍾的林濤以外,其他人對特案組這次居然也無功而返感到無比失望。案件就是這麼奇怪,死者之間沒有任何社會關係的交叉,死者的錢財沒有少一分。這個兇手到底是為了什麼呢?如果是精神病人,為何又能做出如此天衣無縫的案件呢?

“六三專案”又添一案,法醫們心裡最不是滋味。一方面,因為未能破案而導致又有一名死者無辜被害,心懷悲慼;但另一方面,因為多一起案件就會多一層線索,又心生振奮。人有的時候就是矛盾的。

這是一所快被廢棄的醫院,因為這所醫院有很多關於醫療事故的極為奇葩的笑話,這些笑話傳遍了龍番市,導致幾乎沒有人願意來這所醫院看病。十年來,醫院的設施開始老化,卻又無力更新,甚至環境衛生都無力去維護,目前這所醫院除了這片還比較值錢的地皮以外,幾乎一無所有。

“病人A來醫院做乳腺癌手術,明明是左邊患病,醫生割了她的右邊,發現後沒辦法了,只有把左邊也開刀了。”大寶在車上繼續溫習這些“笑話”,順便也說給市局那些沒有聽過這些故事的實習法醫聽,“病人B去割闌尾,割完後疼得快要死了,回病房一問,別人不疼啊,怎麼回事兒呢?一查,你們猜怎麼著,麻藥忘打了。”

“病人C的故事最經典。”大寶齜了齜牙,發現實習生們依舊一臉凝重,接著說,“一個人去開小腸疝氣,本來是小手術,結果上了手術檯,靜脈通道都打開了,備皮、鋪巾什麼的都做完了,區域性麻醉也打完了,他聽到手術室裡僅有的兩個醫生在討論,一個說‘我沒開過疝氣,你做過這種手術嗎?’另一個說‘我也沒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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