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驀地抬頭。
烏雲蔽日的雨幕下,司卿譽坐著輪椅,手裡撐著一把傘,舉手投足間難掩矜貴。
他就在她幾步之外,安安靜靜的對她勾了下唇角。
雨水那麼冰涼,他的聲音卻是那麼的溫柔。
他說:“外面冷,回去了。”
許宜依再也忍不住,丟開手中的傘,衝進雨幕,撲到了他懷裡。
司卿譽已經聽鄭艇舟說了,所以知道許宜依這會在想什麼。
聽到許宜依在跟他說對不起,他就一遍遍說著沒關係。
“只要是依依,都沒關係。”他說。
從洛杉磯那會兒他就知道了,她喂的糖,是甜的。
像她一樣。
他從來沒有厭惡過她給的一切。
許宜依這兩天已經哭到麻木,這會眼睛都快要腫成核桃了。
司卿譽就捧著她的臉笑她,“你這樣週一還要不要去學校?”
許宜依在他懷裡抽泣道:“不去,我要在醫院照顧你。”
司卿譽無奈,“我沒事,不用擔心。”
許宜依卻還是覺得司卿譽這一次不止是身體還有心理上,都受到了很嚴重的傷害。
司卿譽拿她沒辦法,只能任由她關心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己。
回病房的時候,推著輪椅的許宜依突然想到了什麼,問他:“絲絲,你和秦姨聊的怎麼樣了啊?”
司卿譽眼底似有冰雪融化,“說開了。”他道。
後拉過她的一隻手放在唇邊親了親,抬眼看她,對她說:“錦囊很有用。”
許宜依眼睛彎了彎,“那是當然呀,那可是老許給我的秘籍,比傳家寶都還要傳家寶呢。”說到這兒,她話鋒就一轉,意有所指道:“所以,你現在已經是看了我家祖傳秘籍的人了,一般看我家祖傳秘籍的,可都是要入我家族譜的...”
說話間,許宜依就悄默默觀察司卿譽的神色。
看到司卿譽表情沒什麼變化,還是那副神色寡淡的樣子,她就切了聲,正要說他沒勁,司卿譽就抬起搭在輪椅扶手上的右手,食指微微一勾。
許宜依愣了下,彎下腰,從他身後探出身,把耳朵靠過去,“怎——”
只說了一個字,下巴就被冰涼的指尖鉗住。
緊跟著,她就被迫轉過臉。
帶著涼意的唇貼了上來,許宜依睫毛輕顫。
司卿譽沒有親太久,只親了兩下就放開她,在她耳邊啞聲又深情道:“我的榮幸。”
能遇到你,能被你喜歡,是我的榮幸。
許宜依怔怔的看他,然後飛快的也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也是我的榮幸!”她雀躍道。
而那個所謂的錦囊,不過是簡單的一句——
無論何時,都要記得,我們很愛你。
晚上的時候,司卿譽拜託老許送秦宛回去休息。
秦宛昨晚到今天精神都很崩潰。
老許讓許宜依在醫院照顧好司卿譽,有事就給他打電話,晚點他就來醫院換她。
許宜依搖頭,“不用啦,我在就行。”
邊說邊推著老許和秦宛出門,嘴上還故作抱怨,“你們能別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嗎?”
老許戳了戳她腦門,“行行行,不打擾你們,我們這些電燈泡白天再過來行了吧?”
秦宛又叮囑,“晚上都早點休息,別熬夜,對身體不好。”
許宜依一一應下。
等二老一走,她就對還在病房裡的鄭艇舟揮揮手,“鄭哥明天見~”
鄭艇舟蘋果還沒吃一半呢,哭笑不得,“我還沒打算走呢。得得得,反正我正好也打算回了,倩倩還在家等我呢。”
又對許宜依做了個請的手勢,“來來來,空間給你倆騰開了,你倆盡情秀。”
許宜依彎著眼,“謝謝鄭哥,鄭哥慢走,注意安全,幫我跟倩倩姐帶聲好,明天見~”
直接就是一個再見五連,把鄭艇舟逗得樂不可支。
送完了鄭艇舟,許宜依將病房門關好。
司卿譽今天的輸液已經掛完了,這會他正靠坐在床頭看她。
許宜依也看他。
兩人對視了幾秒。
司卿譽掀開被子輕輕拍了拍旁邊的位置,許宜依當即就飛奔過去,鞋一脫就爬上了司卿譽的床。
當然,司卿譽身上還有傷,許宜依還是很小心的,只是輕輕躺在了司卿譽的懷裡。
病房裡只開了一盞床頭的暖燈。
暖黃色的光線將病房床頭這一塊照的暖融融,讓充滿消毒水味的房間都變得溫暖了起來。
許宜依現在有好多好多話想要問司卿譽,但那些話在嘴邊反覆徘徊,最後都變成了一句——
“絲絲。”
“嗯?”
“是不是很疼啊?”
她問的沒頭沒尾,司卿譽卻知道她說的不是現在,而是在問十二歲的那個他,疼不疼....
司卿譽低頭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在她耳邊呢喃,“嗯。”
很疼,特別疼,疼的像是要死掉了一樣。
他也以為自己當時是真的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