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夏從寰宇大樓出來的時候,遠遠地就看到了李聿白那輛黑色的沃爾沃,車窗降了三分之二,可以看到他撐著額頭在閉目養神。
她偷偷繞到駕駛座那邊,手指勾了勾他腦袋頂上不聽話的呆毛,李聿白察覺到人,睜開眼偏頭看過去。
“醒啦?”
“沒睡呢。”
問夏哼哼笑了下,手指了指寰宇的大樓,“我行李箱還在他們車上呢。”
“我拿過來了。”李聿白屈指颳了刮她的下巴,問夏仰著頭看他,嘟起嘴巴:“親嗎?”
李聿白拇指在她紅潤的唇上按壓,微微低著聲音道:“有人。”
“哪兒呢?”
問夏收起嘴四下看了看,就看到李聿白後面停的那輛阿爾法保姆車上下來兩個人,一前一後,一個頭髮絲都在生氣,另一個只能看到背影。
“啊,邊淮在那兒。”
問夏視線追著邊淮外的另一個身影過去,高挑纖細的身材,披著頭長髮,戴著個鴨舌帽,她心裡大概知道那是誰。
“那個就是夏織吧?他們就在一樓大門口糾纏呢,不怕狗仔拍嗎?”
李聿白五指握在她發頂,把她頭轉了回來:“嗯,別看了,先上車。”
“好吧。”
還帶著餘怒的邊淮走了過來,期間戴上了他的墨鏡,他敲了敲李聿白的車窗,看見已經老實坐在副駕的問夏,“那你們回去吧,我還有點事。”
李聿白是個不愛八卦的人,點頭應好。
問夏從後視鏡裡看到邊淮追著那道窈窕的身影過去,內心感慨。
*
問夏在淮江上大學待了四年,最喜歡的就是它初冬的時候,總覺得這會兒無論是日出日落都帶點了繾綣的味道。
自拋屍案後,淮江安寧了不少,至少兇殺案是暫時沒再有了。但是問夏仍舊很忙,忙著跑各種現場,比如車禍啦,打架啦,還有接到熱線說某部門不作為啦。
李聿白每天下班都會和她聊聊工作,有時候聽著總擔心問夏見多了社會的負面訊息,會產生抑鬱情緒,不過好在問夏仍舊每天和打了雞血一樣。
這不,晚上九點才交完稿的問夏從公司出來,穿著灰色的西裝裙,腰間掛著條細細的腰帶,脖子上是她出門時李聿白硬要給她戴上的圍巾。
李聿白把車停在他們公司門口,下了車倚在車邊,低著頭用手機查著這周邊的餐館。
問夏一眼就看到了長身玉立的男人,嘴邊掛著笑一跑過去。李聿白聽到聲音抬頭,然後淺淺張開雙手,就等著問夏像撲騰的小鳥一樣落到他懷裡。
問夏環著他的腰,深深地聞了一下李聿白身上的味道,然後仰著頭笑眯眯道:“好香,你洗澡了?”
“嗯,給山竹洗澡的時候被它弄溼了。”李聿白手指撩開她臉上的碎髮,目不轉睛看著這張明媚的臉,“餓麼?有什麼想吃的?”
“想吃鐵鍋燉!聽我同事說很好吃。”
“好。”
上了車問夏還在絮叨:“明天週六不要上班,我們待會要不要去看個電影?”
“可以,想看什麼?”
問夏系完安全帶,從包裡掏出兩張電影票,不太熟練地給他遞了個媚眼,“我買好了。”
李聿白眼神抽空看了眼,沒看清,“什麼電影?”
“你猜呀~”
“不猜。”
“啊啊不行,你猜一下嘛。就猜一下,看看我們是不是心有靈犀。”,她趁著等紅綠燈的間隙,附耳過去,“猜對了晚上有獎勵哦。”
李聿白唇邊漾著淡淡笑意,這才開口,“你們兔子不僅愛哭,還愛撒嬌麼?”
問夏小手摸到李聿白大腿捏了捏,“好聰明呀寶寶。”
寶寶。呵呵,也算是回敬了下他上次這麼撩撥她了。
李聿白被她的動作和話搞得幾乎沒法開車,瞪她一眼:“要不直接去酒店算了。”
“別呀,逗你玩呢。”
李聿白深深看她一眼,問夏察覺有點不太妙。
吃過飯看完電影已經凌晨一點多了,李聿白驅車回家,問夏開著窗窩在副駕上。深夜的風拂過她的發,街道縱橫交錯,琳琅滿目的霓虹燈像是夜空黑幕倒掛的繁星。
夜晚總是讓人感性,問夏也不免如此,她盯著前方長長拖曳的紅色剎車燈,突然開口:“李聿白。”
“嗯?”
“你想過嗎?”
李聿白不解,偏頭去看她,聽她繼續道:“那個曇花一現的孩子。”
他們從兩年前分開到如今都沒有提及過一次這個問題。
他呼吸停了一瞬,垂著眸,長長的眼睫蓋住了他的情緒,李聿白剛想說話,後車響起催促喇叭,紅燈早已變綠。
李聿白只看了她一眼,發動車子,問夏歪著頭看窗外飛馳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什麼。
車到了小區地下停車場,燈光昏暗空無一人,唯有車熄火後亮起的光。李聿白解了安全帶,問夏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拽過來。
他看著她的眼睛,神色認真,一字一句慢慢道:“那時候是在你出事進了手術室我才被醫生告知你懷孕了,說實話我很懵,而且那會兒我更多的是擔心你的狀況。”
“後來你身體好起來,我沒有提過這個事,是因為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更難過包括我。我太清楚自己要和你走下去的決心了,我只擔心有沒有因為我的一時疏忽對你造成傷害。”
“我也遺憾那個孩子來的時機,問夏,”李聿白輕柔地捧起她的臉,“我們還會有的,我們日子還長。”
問夏眼角無聲息地劃過淚珠,被李聿白看到,唇印了上去,“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