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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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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蒲青禾的眼神從魏徠的眼睛流眄到嘴唇上時,頃刻間,就像是多米諾骨牌被推倒後發生連鎖效應般,兩人在雨中心無旁騖地親吻起來。

一股濃烈的茶香味再次裹挾起魏徠,及其撲面而來的熱息和髮絲滴落的溼才讓她的意識不至過於迷糊。

這一次魏徠的確沒有再拒絕,卻也僅僅只是沒有拒絕——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亂七八糟的理由,而是她本來就不會接吻,初吻也是丟得莫名其妙,更壓根沒想過,一天之內會再和同一個人接吻。

儘管當下她的腦子已經亂成了一團漿糊,可還是很快地關注到了一些迫在眉睫的問題。

為了不被蒲青禾猜忌懷疑,魏徠只得開始在吻的加深中試著迴應對方;害怕一直被動而掃了對方的興致,同時她也慢慢地發起進攻,怯生生地伸出舌頭去碰對方的,想盡力佯裝出一副勢均力敵的樣子;而對方也明白了她的意圖似的,雖仍有指引,但大致的令魏徠佔據了主導地位。

故這場吻並沒有偶像劇所演的那樣平靜浪漫,而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熱烈且放肆、莽撞而懵懂,又身處於灰暗的雨巷中,讓她們的行為更像在偷情了。

那把不慎遺落的黑傘恰好掉在了屍體的上半身旁,將那張猙獰恐怖的臉擋得嚴嚴實實,披在魏徠身上的衣服更早就落下了。

兩人吻得愈加忘我,連青禾束髮的頭繩也被剝落,及肘的長髮頓時隨意飄散起來,很細軟的質地,加強了魏徠無知覺的撫動。

雨越下越大,沒有依靠的她們在巷子裡互相胡亂摸索倒退著,時近時遠的距離讓兩人被浸得很溼的身體偶爾擦到一起,不止是冷,還有熱,令魏徠有了些怪異的感覺:那是一種奇妙而亟待解決的焦灼,從發燙的面頰緩緩地流動至下腹,如同一團毒燎虐焰,燒得她頭暈目眩,口乾舌燥。

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新奇感受,即使吻得太過頭加上也沒有技巧的緣故,而導致缺氧的體味進一步嚴重,但她還是被蒲青禾禁錮住無法掙脫,只得一次次極短暫地換氣,以此兩人開始遊離互交於被索取方和索取方。

也許就是這樣才有了某一刻的跌跌撞撞,便使得她被蒲青禾按在一處有房簷的牆壁上後,熱吻戛然而止。

魏徠全然清醒過來,她貼在牆上虛弱地看向撐著牆壁低頭凝視她的蒲青禾,正和自己一樣急促喘息著,而自己把手攬在她的腰上才沒至於跌下;明明是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其時卻隨著她的氣勢弱下而看起來愈發龐大。

視線不經意繼續往下,蒲青禾那翻領設計的藍白校服上,不知何時解開的幾顆係扣將其胸前廣敞而開,裸露出大片白皙嫩滑的面板。

不止是突起的鎖骨,更引人矚目的是那被花紋文胸半罩住的高高隆起的兩團靡肉,被擠壓出了深深的溝壑,泛著星星點點的水痕同呼吸起伏不定,像翻騰的白浪,同時散發出難以抗拒的誘人光澤——這是和魏徠同處截然不同的光景,也徹底令她心裡慌亂得不知所措。

蒲青禾的身體似乎比她成熟很多,可即便看著再豐腴飽滿,腰、脖和臂還那麼細瘦,摸起來一點贅肉也沒有,預示著並未成熟——這就像是一顆剛採下不久的新鮮水蜜桃,青澀的果肉顯然還不夠軟爛可口,卻已透出誘人食用的香甜氣息。

魏徠不禁連連吞嚥下口腔中分泌過多的唾液,並且很快窘迫地移開了目光。

明明在此之前,她根本不曾對這些充滿性暗示的地帶有過些微的波瀾,更何況論同性。如今無法否認的現實正擺在眼前,她就是反常地躁動起來,且責無旁貸。

蒲青禾默默地將魏徠所有細枝末節的情緒變化都盡收於眼簾,然而她只是晦澀地微笑起來,同樣仍一言不發。

春雨總是來得急促又滂沱,泥濘的一切事物,彷彿都會被其沖刷乾淨;而它的離開亦然,如同曲末的華彩樂段,結束得突然而意猶未盡。

天色本就足夠暗,層層迭迭的陰雲還未散盡開來,到了傍晚,便黑得更快。

彼時旁的路燈一盞也還沒亮起,再過一會兒似乎就要看不清路;雨才剛停沒多久,故街道上的行人和車輛稀稀拉拉的不多,都忙著趕路而無心在意身邊輕盈駛去的,這輛看起來並不怎麼平常的腳踏車。

魏徠昏昏沉沉地坐在蒲青禾的腳踏車後座上,雙手無意識地緊環住青禾的腰,正不知要被對方帶去何方。

她鼻間長久縈繞的鮮血味被淡淡的、忽然會感到很安心的茶香徹底掩蓋住,腦中也幾次飄過對方噴的究竟是什麼香水的疑惑。

她瞥著眼前走馬燈一樣閃過的沿途風光,還沒看清這個,前面的新景物便已接踵而至。這些,無論哪樣她覺得都既熟悉又陌生,透著蕪雜與乏味,大概也正如她自身,於是就像照鏡子一樣將她刺痛了。

隨後她不再看這些,煩躁又無奈地發起呆來。

偶然間注意到身上包紮好的傷口,她便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離開前,蒲青禾還消失過一陣。

起初她還沒什麼感覺,可一旦再看見地上躺著的徐靖逸,就會重現對方的死亡瞬間,而又孤身一人,縱使她再怎麼內心強大,也難免慌亂不安。

她最怕的是蒲青禾不會回來了,將她一個人丟在這裡放任不管。憶及此處,魏徠不禁感慨萬分,果然人的惰性是非常可怕的。

一旦在面對困難時知曉會被幫助,便再也不會去努力,而是一直心心念念著,直到困難膨脹到要把自己壓死,都不會把那當做是謊言。

不過,魏徠是幸運的。對方後來不止是回來了,還帶著一些能處理簡單創傷的東西,並且將其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輕柔、細膩、認真,是蒲青禾在為她處理傷口時她最大的感受。

假使從一開始就矇住雙眼的話,她到死也想象不到這是那個古怪暴躁的傢伙對她能做的。如此的馴順溫和,甚至還會在有時詢問她“痛不痛”,說是在做白日夢也不為過。

儘管難辨對方到底是抱有何種原因,才一時變得這樣友善可愛的,她還是忍不住卸下防備,少見的有了想哭的衝動,此消彼長的是封閉內心的一點隔膜。

在最後,魏徠主動地先開了口,她問蒲青禾,就這麼把屍體丟在那裡不管好嗎,青禾只是笑笑說,會有人收拾爛攤子的。

“魏徠,你只需要記住一件事——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是錢擺不平的,以及——”

“只要相信我就好。”

那樣的字眼,那樣的聲音和態度。

過去她從未遇到過任何像蒲青禾這樣的人,也未有過對其他人產生和青禾有關的相似的想法和舉措。而在此之前,她們還只是最陌生的同班同學,隱秘模糊的霸凌者和被霸凌者。

蒲青禾到底為什麼會接近她呢?為什麼第一次單獨接觸就說喜歡她呢?她沒想明白。

但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他人的溫暖,儘管這似乎並不單純,帶著某種慾望。

可是,就連她本應是最親近的家人都未曾給予過她想要的哪怕一絲的情感。總有人說父母有天生愛孩子的本能,可她感受到的,怎麼不一樣呢。

甚至比不上蒲青禾。

與此同時,一顆不知其名的種子,在魏徠的心底破土長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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