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始碼寫下的記憶裡，他被拆成一堆零件那次，宋邊霽一身狼藉地回來，跌跌撞撞回到解剖臺前，迎上他的視線，淺灰色的眼睛還是會笑。

人類靠著解剖臺坐下，陪他一起等著世界線崩毀，語氣還平靜柔和到像是天還會亮。

……但即使是這樣，這一次，響起來的聲音也帶了細微的輕顫：“不會放你走。”

“隨便變成什麼。”宋邊霽說，“不會再放你走了。”

莊忱摸摸他的頭髮：“可能變成凌晨三點二十九叫你起床的鬧鐘。”

宋邊霽：“……”

這種假設當然是玩笑，用來適當活躍和輕鬆氣氛，莊忱自己凌晨三點二十九都起不來。

他已經完成了改造，已經整理好了原始碼和資料庫。一幢千瘡百孔、搖搖欲墜的破房子被徹底拆除，暫時只剩下滿目煙塵。

但不破不立，完成了這一步，剩下的路就沒那麼難走。

不難走，他們可以走出三十天。

所以不該難受、不該太嚴肅。

過去的事只是幾行資料，新的核心原始碼裡有大片空白，等著記錄未來。

年輕的機器人微仰著頭，臉上沒什麼表情，唇角卻抿起來，黑眼睛裡透出點笑，揪了揪掌心扎手的短髮，準備去弄點早飯。

還沒走出人類的實際控制區，手腕就被溫暖乾燥的掌心攏住。

“你得讓我醒一分鐘。”宋邊霽說。

莊忱怔了下。

淺灰色的眼睛看著他。

看著他——只是看著，彷彿這就是要做的全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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