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青旻不打算正面回答,把時眠星送回房間去:“希望你能一直這樣想,無論如何時過境遷,你還是你。其他的,覺得沒這麼簡單,你就好好自己研究吧。好好休息。”看時眠星坐在床上一副即將虛脫的樣子,又回身吩咐:“破囂,過來照看他。”
一直在屋門邊等著的破囂滿臉都是隱忍的怒氣,默默過來端茶倒水。
想到穆知意已經修習過身法,時眠星趕緊拉住時青旻:“我只要休息一會兒就好了,我可以……”
破囂冷著臉打斷:“不可以。”
“你這是對自己主人極大的不信任和羞辱,你什麼時候學學塵錦,師父說什麼都可以,都是對的。”時眠星提高了音量,又試圖挽回邁步離開的時青旻,“師父!我可以!”
時青旻卻已經走到門外,並關門離開了。他先去探查了穆知意的情況,確認了無礙,打發了塵錦去跟飯堂要兩份能補氣的飯食來,便回了自己房間。
時眠星沒留住人,極其不滿的拍破囂一巴掌:“你又抽什麼瘋,見不得我師父教導我?我師父不教我,難道要你教我不成。再說了,你能教我點什麼。”
破囂突然吼起來:“他教你什麼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那兒傻了吧唧的爬山,他在那兒教穆知意!他能教你什麼?教你的,肯定都是沒用的,就像……就像鴨屁股一樣!”
時眠星正躺床上伸展身體,活動咔咔作響的骨節,聽聞此言一拍床鋪坐起來:“破囂!你怎麼回事!這個沒用,那個沒用,什麼有用你說啊!”
破囂卻不說話了。
時眠星等了一會兒,還是氣不過,乾脆撂一句狠話:“你才是毫無用處!”
破囂愣了一下,眼尾頃刻變得赤紅:“時眠星,你真是……我看錯你了!”
時眠星正在後悔自己賭氣說了重話,還在考慮怎麼道歉,卻見破囂手中凝出本體,突然舉起向自己揮過來。立即坐起來躲避:“你幹嘛?!”
破囂手下沒有留情的意思:“替那些因為你這個廢物的誕生而故去的英靈們報仇!”
“你瘋了!”時眠星一時躲避不過,抬手正要擋,破囂卻傘尖一滯,整個身形也如同被定住一般無法動彈。時眠星從床上翻滾下去避開,扶著門站起來:“你和我簽了契,不可能傷到我,放棄吧破囂。還有,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從沒有害死過誰。最後……對不起,說你毫無用處是我的錯。可也是你先說我家師父壞話的,破囂你如果真的對我不滿,我們可以解契,你換個更強的主人去。”
天道對器靈襲主的禁錮是有限期的,時眠星情知自己疲累不能再戰,看著破囂可以活動,正要推門避開,突然屋中紫氣一閃,破囂頃刻就被時青旻掐著脖子摁在了牆上!
塵錦笑嘻嘻地從門外走進來:“呀,原來破傘是平等地對每個人發瘋啊。不是針對我主人,我好像沒那麼討厭你了。”
時眠星鬆一口氣,心裡受到的莫大委屈瞬間迸發出來:“師父……破囂是覺得我實力不濟,覺得我無用,所以想要殺了我,去祭奠祖宗亡魂。”破囂的眸光仍舊冷冽,但師父在,時眠星沒有怕,甚至還大著膽子向前走兩步:“當初結契,是你主動,如今想要解契,我又不會……不如你……”
破囂掙扎著吼起來:“你,終究還是被殺父仇家養成了白眼狼!”
第91章 我相信師父
“你說什麼?!什麼殺父仇家?師父……他說的是什麼?”時眠星茫然起來,回頭看去,塵錦也在茫然,剛剛趕過來的穆知意表情更加茫然,“破囂,我是被我師父撿回谷中養育長大的,這件事全谷上下所有人都知道。東暘谷是我家,我師父是我家人,你氣我說你無用,你要殺我,你要恨我,我都能夠接受。就算是要潑髒水,也不該用這麼荒謬的理由。”說著話,他又向了時青旻——而對方的神情中,一點驚訝和迷茫都沒有,心裡隱約有了異樣的感覺。
時青旻看破囂還要說話,指尖一點,就讓人昏睡過去,鬆手看著破囂倒在地上:“塵錦,送知意回去。”說完,他抬眼看向穆知意:“你什麼也不會說出去。”穆知意還在消化眼前的事情,反應慢了一拍,但很快便一點頭,和塵錦一起離開。直到這時,時青旻才轉頭看向時眠星:“畢竟是你的器靈。眠星,你想怎麼處理。”
時眠星長出一口氣,看著破囂:“這種事情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是該有所懲罰了。何況他還驚擾了師父……只是我不明白,開始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怎麼從我參加過試武大會回來後,明顯就不同了。他一直跟在我身邊,也沒見有什麼特別經歷。問也不說,急眼了就變得暴戾。師父覺得呢?”
“我不怕驚擾。他不該想傷你。”時青旻垂眸看著破囂,“讓他暴戾的特別經歷,在遇見你之前。我畢竟用了他前主人的角做武器那麼久……討厭我是應該的。現主人被討厭的人教誨,怎麼想都不會開心。”
時眠星接受了這個解釋,蹲到破囂面前:“對前主人執念這樣深……不能放他走,解契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師父……我把他封回折仙洞吧。”
這時候,門外送飯的弟子來了,時青旻說:“你爬了兩天的山,米水未進,休息好了,吃點東西再去吧。”
時眠星開啟門接過托盤:“那……我去院子裡吃吧,萬一他醒了又嚷嚷起來,飯都來不及吃完。”得到首肯,他端著托盤到院子裡,左右看看,最後還是放到了涼亭的桌子上,握著勺子一口接著一口把飯吃下去。腦中一直回想著破囂說的殺父,直覺上看,時青旻一定是知道些什麼的。一個過於震驚的想法從腦海裡面竄升,立刻否決:“把仇人的兒子養在自己身邊,好吃好喝的照顧,沒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