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假期之後,陳絮回到工作崗位,面對的就是同事們生無可戀的臉。
“死人頭的案子還沒進展?”
“呵呵,那可不是沒進展,進展大了去了,就是我們分局有點承受不住。”同事一邊哐哐灌咖啡,一邊跟她吐槽。
“怎麼說?”
“找到死人頭之後,市局請示了上面,派來一個資深法醫協助辦案,人家到的第一天,就有了重大發現。”
“死人頭不是那具屍體的?”
“那倒不是,死人頭跟屍體能對得上,但是跟我們之前的辦案思路完全對不上。新來的法醫說,屍體身上的爆炸傷是死後造成的。”
陳絮倒吸一口涼氣,字面意義上講,就是爆炸發生的時候,被害人已經死亡,更進一步說爆炸發生時,現場有兩句屍體,一具是後備箱的女屍,還有一具就是死人頭的主人。
“不對吧,那個報案的司機明明說……”她猛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我靠,兇手是故意叫出租車往郊外開,目的就是留下目擊證人,證明他在爆炸中被炸死了。”
“大概就是這樣了,他拿走死人頭,估計就是怕頭上的擊打傷被警察發現,如果不是美術學院的報案人發現那顆頭顱不對勁,他可能就矇混過關了。”
同事瞅了眼隊長辦公室,小聲說:“劉法醫這回倒黴了,他做屍檢的時候沒有先驗證屍體身上的傷口是生前造成的,還是死後造成的,把整個辦案思路都帶偏了,看局裡的意思,要給他停職。”
說話間,趙巖從辦公室出來,跟在他後面的不是倒黴的劉法醫,而是另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男子。
同事一臉花痴:“這就是市局請來的專家——宋法醫,聽說是留洋回來的博士呢,特別有範兒。”
陳絮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是對同事,而是那個宋法醫,當他的視線落到陳絮身上時,眼角流露出笑意,似乎是在向她示好。
但是為什麼那麼瘮得慌?
“陳絮,剛才小張應該跟你說過了,領導要求我們配合市局的專家組,你們這一組就負責協助宋法醫。”
“是,隊長。接下來的任務是什麼?”
“宋法醫要去滬洲美術學院調查,你和小張、小王一起去,一切行動聽宋法醫指揮。”
陳絮心裡腹誹,他一個法醫不好好管驗屍的事,摻和查案的事,是不是有點喧賓奪主,奈何官大一級壓死人,她也只能被動聽命。
出發之前,宋法醫把她單獨叫到了法醫室。
“陳警官,這段時間請多指教了。”
“呵呵,不敢當,您是領導嘛,當然是聽您指教了。”
“哎,我也是職責所在,沒辦法的事,陳警官可別誤會,我不是故意插手你們的案子。”宋法醫的語氣不僅沒有高高在上,還有幾分低聲下氣,顯然是在示弱。
換做一般的女孩子,面對帥哥的委曲求全,多半會心軟一分,好感增加五分,再戀愛腦一點直接就開始暢想婚禮要選什麼花,以及將來孩子上哪個幼兒園了。
陳絮不一般,她看了看臨時存放屍體的冷藏櫃,覺得那個地方都比這裡溫暖一點,太特麼瘮人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實在想不出自己有啥值得宋法醫示好。
明明他們的隊長也對人家客氣地不得了,這次派出的小張和小王主要就是為了盯住陳絮,防止她亂來得罪人。
“宋法醫,我們以前認識嗎?”
“呃,不認識。”
“那您對我這麼客氣,是不是太奇怪了些?”陳絮直接了當戳破了窗戶紙。
“呵呵,雖然我們以前不認識,但是……”他看了看門口,壓低了聲音,“我們可是親戚呢。”
“從哪兒算的?”
“我叫宋子言,我的母親姓項,和令堂是堂姐妹,我的大姐又嫁到了陳家二房,所以我們可是又兩層親戚關係,本來這些事情我是打算後面慢慢告訴你,在警局論親戚是不太方便,沒想到你卻誤會了。”
她就知道,姜女士家裡的親戚很少來往,也不會那麼富貴,只有陳家,還有項家才有突然冒出來套近乎的親戚。
假如她不是陳繼賢的女兒,宋子言正眼都不會瞧她一眼。
“好吧,宋法醫,你也說了警局不好論親戚,我就當不知道這事兒,免得人家以為我巴結領導,說說正事吧,你為什麼要去滬洲美術學院調查?”
上次陳婭欣報案之後,警局就把滬洲美術學院的倉庫,還有相關負責人排查了一遍,沒有發現可疑人員,那顆頭顱是從中間商手裡買來的,問題主要出在中間商身上,現在這個人是重點調查物件,按理說沒必要再去滬洲美術學院。
“其實我也不想,但是領導下了任務,要核對以前的線索,我正好分到了這些任務,只能辛苦陳絮你陪我跑一趟了。”宋子言說的可憐兮兮,且完全合理合法。
美男計?陳絮冷笑。
宋子言趁勢提出,要陳絮單獨陪他去美術學院,另外兩個同事就在辦公室整理資料,陳絮不擔心他耍花樣,要是敢動手動腳,正好合理合法給他剁了,於是欣然答應。
“可不好讓女士開車,你先請。”宋子言主動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做了一個標準的紳士禮。
陳絮發誓,如果此刻不是身處警察局門口,她一定把這個騷包的大牙都打下來。
在去美術學院的路上,她分別給項錦薇和陳婭欣發了訊息,問問她們是否認識這貨,對著她發騷是幾個意思?
項錦薇:你說他呀,遠房親戚的孩子,姐弟三個都以嫁入豪門為終極目標,可能是看上你了。
陳絮:????我都說不回陳家了,他沒聽說?
項錦薇:寶貝,你別忘了,你不僅是陳繼賢的女兒,還是我的寶貝呢,媽咪的家底又不差,這個宋子言可比他姐姐有眼光,打算兩頭下注呢。
陳絮:還有一頭是?
項錦薇沒有回話,她又收到了陳婭欣發來的訊息,只有短短的三個字——交給我。
陳絮頓時明白了,不由得對宋子言側目,這貨還打算通吃,同時對她跟陳婭欣下手。
宋子言察覺到陳絮看他的眼神變得有些古怪,朝她微微一笑,“不用緊張,待會兒我負責問話,不會讓你為難的。”
“為難……從何說起呀。”陳絮靠著後座,努力把自己遠離那個“閃閃發光”的男人,生怕這貨膨脹爆炸崩到她。
“哎,你和婭欣都是受害者,我理解你的感受,從我個人的角度說,我覺得你更難一些,平白在外面吃了二十多年的苦。”宋子言故作深情地嘆了口氣。
“是麼,你當著陳婭欣的面,是不是又會說她更難一些,突然從豪門千金變成平民百姓?”
“我沒那麼虛偽,你對我有偏見。”宋子言苦笑,“但是我理解你,在惡劣的環境下長大,人難免生出尖刺,這是保護自己的本能,但是……請不要拒絕一份純粹的善意,我只是想跟你成為朋友。”
“啊,謝謝了。”陳絮敷衍著,這種話術有夠無聊。
不對,當初項錦薇就是這麼話療她的,她怎麼就信了?
哼哼,她只是喜歡胸大的,才不是被老女人一見鍾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