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去備份?”
“當然是我啊,”龍劍錄說,“你在想什麼?”
“不行!”遙光答道,“就不能再找個人嗎?”
“誰會主動想死?”龍劍錄說,“寶貝,你真可愛。”
遙光:“我去吧。”
遙光要奪意識傳輸器,卻根本拿不到,龍劍錄只是看著他。
“我沒有過往的記憶,”遙光說,“最不容易產生人格衝突不是麼?而且你還要與閃戎交手,你忙得過來嗎?萬一失敗了,就……哎!你怎麼了?”
龍劍錄的雙眼通紅,鼻子發紅,他看著遙光,居然哭了起來。
他搖搖頭,英俊的五官因為哭泣而顯得有點奇怪。
“我說真的!”遙光設法勸說他,“你看?我什麼都不記得,也許我生來就是一個備份呢?你……”
龍劍錄:“別說了,遙光,什麼都別說,再說下去,我會忍不住讓這世界毀滅算了……”
龍劍錄不住哽咽,轉身走到一旁,在臺階前坐下。
“龍劍錄!”遙光認真地說,“我們要突入樹的中控臺,你自己很清楚,接入並停機時,身邊必須有人保護,只有這樣,成功率才是最高的……”
與此同時,柏沉默地走過去,來到龍劍錄面前,攤開右手。
龍劍錄抬頭,看著柏。
“我去吧,”柏說,“我想死。”
“不行!”遙光之前完全不認識柏,柏說:“你的小朋友說得很對,必須有人在旁守護,才能成功停機。”
龍劍錄沉默不語,柏說:“你知道,這個任務必須由我去。”
遙光走向兩人,龍劍錄看了眼遙光,朝柏說:“打一場?”
柏笑了起來,說:“可以。”
龍劍錄抽出腰畔的短刀,柏則伸手,從腰側抽出了兩把閃爍著電磁光芒的武士刀。
“喂,為什麼突然打起來了?”遙光說。
龍劍錄示意遙光不要過去,柏認真地說:“不能用你的時間能力。”
兩人稍稍拉開距離,龍劍錄突然扔出了意識傳輸器的兩枚圓盤,這一刻柏與龍劍錄同時動了!兩人各自揮起武器,龍劍錄喝道:“哎!”
柏竟然整個人撞了上去,置自己生命於不顧,朝著龍劍錄的刀鋒來了個疾衝,龍劍錄不得不收刀,否則當場就要將柏捅個對穿。
下一刻柏的刀鋒亮出,精確無比,以刀背輕擊空中的圓盤,“叮叮”兩聲響,急剎,後空翻,一手一個,拿到了意識傳輸器。
“瘋子!”龍劍錄那模樣,簡直想破口大罵。
“歸我了。”柏答道。
遙光的心情相當複雜,龍劍錄看了柏一會兒,只得說:“歸你了,但拿來,我先為你保管。”
“不行,”柏說,“我還沒決定呢,說不定到了那時候,我會摁著祭司讓他去死呢?我可不認識他,何況我不是騎士,我道德敗壞,殺個把人,對我而言,與切個西瓜沒有區別。”
遙光:“……”
聖堂外又傳來聲音。
“十二年了,這裡還是一樣啊。”
又有人來了,龍劍錄與柏一同看向聖堂入口。
“是不是有新成員入團?”
接著,大廳內又來了三個人!都穿著戰鬥服,其中一人身高極高,形成了壓迫感,居然是路山!
龍劍錄:“……”
“7號‘醫官’,前來報到。”路山放下揹著的單肩包,說道。
“12號‘射手’。”一名年輕人揹著一把電磁弓,戰鬥服外穿了一件外套,雙手揣在兜裡,面部面板十分白皙,彷彿許久不見日光,眼睛是靛藍色的。
“9號,‘牆’。”另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則個頭中等,手臂上穿戴著機械裝置,猶如被新增的外骨骼武器。
“路山!”遙光笑道。
“你說得對,”路山道,“我們果然又見面了。晴老師朝各個避難所發出了資訊,她提醒我們,祭司即將被找到,這也許是最後一次機會,所以我們來了。”
“嗨!”陳廷從路山身後現出身形,與遙光打招呼。
“這是在做什麼?”龍劍錄說,“互相不認識嗎?還要自我介紹?”
“是為新團員介紹的。”柏靠在臺階上,懶洋洋道,“你不說點什麼嗎?新人?”
“我嗎?”遙光說,“嗯……你們好,我是42號,‘先知’。”
遙光已經接受了自己的身份,龍劍錄的表情卻顯得十分複雜,說:“既然來了這麼多,那麼,開圓桌會議吧。”
聖堂一側的會議廳內升起一張圓桌,圓桌中央,則是計算機的控制光團。僅存的團員們到來了,他們紛紛回到了騎士團的總部,決定無論如何都讓這個使命畫下最後的句號。
圓桌前,眾人紛紛入座,遙光看了眼,坐在龍劍錄的身邊。
陳廷則坐在遙光的右側。
“你是幾號?”遙光想起自己還沒問過。
“我不是守護者,”陳廷答道,“我只是一個後勤人員。”
龍劍錄說:“隨便坐吧,圓桌的作用就是不排座次。”
大家入座結束,卻沒有人說話,漫長的沉默之後,所有人都看著龍劍錄,彷彿在等他開口。
龍劍錄則看著遙光,末了,回過神來,笑著說:“沒想到你們都來了,挺尷尬的。”
“要的就是這種尷尬。”路山答道。
大家都笑了起來。
龍劍錄說:“我是個不會處理尷尬的人。”
“但我看你製造尷尬挺強的。”遙光忍不住說了句,又引起了所有人的爆笑。
“實話說,”龍劍錄說,“這次我沒有任何計劃,只是想給自己一個交代,畢竟找到了祭司……原本我的打算,是我與遙光一起到樹下去,無論成功與否,盡力就行。”
“祭司還活著麼?”那年輕的白皙射手說。
“活著。”龍劍錄說。
“這個人叫‘遠方’。”陳廷小聲說。
“我知道。”遙光也小聲答道,“‘牆’的名字叫良洲。”
資訊再一次湧入他的腦海,遙光得知射手遠方的能力是“穿透”,他能穿透近乎一切材質,猶如高能粒子瞬間迸射,附著於他的能源箭上。
良洲的能力則是屏障,他能釋放出強有力的阻擋,來保護隊友們。
“先知,你對此有什麼預言?”良洲在此時問。
大家將目光轉向遙光,彷彿早已自然而然地將他當作了他們之中的一員。
“沒有,”遙光答道,“我現在沒有關於這次行動的任何預言。”
“有勝算,”路山朝龍劍錄說,“雖然很渺茫。”
“你們確定要去麼?”龍劍錄說,“避難所的那些人怎麼辦?失去五名守護者,意味著你們保護之下這些避難所的淪陷……”
“夠了——”柏說,“我們從頭說起,一開始,是誰摁在我頭上,讓我去做這些事?”
大家都不說話了。
“再說回解散那天。”柏說,“我就不知道這麼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2號喜歡這樣,讓他去當個國王就是了,責任,生命,說起來一個比一個重要,壓在每個人的頭上,每一天都在坐牢。”
“是啊,”良洲答道,“我也不想坐牢了,就這樣吧。”
“好的。”龍劍錄說,“那麼,我以騎士團團長的名義宣佈,各位明日可出獄。”
大家又笑了起來。
“你還是做點計劃,”遠方說,“終歸死得體面點。”
“還不一定會死呢,”陳廷說,“別說喪氣話。”
“我現在覺得,”柏說,“先知是不是得想想辦法,把你的預言常態化?這樣時靈時不靈的,讓人很難辦啊。”
龍劍錄:“不要給他施加壓力,遙光的能力是在某些關鍵的節點得到預言。該來的時候自然會來。”
“像命運分岔路?”遠方問,“我很好奇,當一個人選擇時,你就會得到相關的啟示?”
“不全是,”遙光說,“偶爾也會知道一些事件,就像‘情節’一樣……我很難描述這種感覺。”
“你會覺得自己像接收器嗎?”遠方說,“我希望不是‘樹’在朝你傳遞一些假訊息。”
遙光:“不,我覺得不是,與其說預言‘閃現’,不如說它們是‘記憶’,都是突然想起來的。”
龍劍錄:“他預言了祭司就在2號身邊,這件事除了2號,誰也不知道。”
遙光:“你很聰明,射手。”
“謝謝你的誇獎,”遠方說,“你喜歡聰明的哥哥嗎?要不要和我談一段明天就赴死的戀愛?”
龍劍錄差點起身揍他:“哎!”
“不要東拉西扯!”遙光簡直哭笑不得。
良洲把話題拉了回來,說:“所以你寄希望於抵達‘樹’時,他會得到更多的預言來指引我們?”
“也許。”龍劍錄本來就不確定,事實上他並不對遙光的預言能力抱有太大的希望,他又說:“其實,我還有一個目標,是帶先知到中控室去,幫助他找回記憶。”
路山問:“找回記憶可以喚醒他完全的能力?”
“不能,”龍劍錄說,“這只是我們的一個約定。說真的,你們可以不去,因為我既不知道祭司在哪兒,也沒有任何成功的把握,更不知道探明他的過去後,會發生什麼。”
“有意思,”柏又笑了起來,“搞不好他是個被流放的創世神,在中控臺能得回所有的能力?”
“沒關係,”路山輕鬆地說,“至少祭司在那裡,如果這一次失敗,人類的命運就註定了。”
“好吧,”龍劍錄說,“我本想說謝謝各位,但也沒什麼好謝的,就這樣。現在是午夜兩點,休息四個小時,早上六點出發。”
“都要去死了,”柏說,“不能讓人多睡會兒?”
“生前何必久睡?”龍劍錄禮貌地鞠躬,說,“死後終將長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