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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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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書·帝紀第七·世祖文皇帝本紀》:

大曆四年十二月二十日,帝領諸將發兵壽陽。二十叄日,夜襲其郛,克之,南軍守將陸準敗走。二十六日,帝留河間王啟、許昌王晁、刺史紹,領京兆王臼及千騎追準蹤跡至六安,為賊寇所伏。

如姜太后所料,因戰事焦灼而深陷泥潭的邊境軍民知曉了聖上親臨戍衛國土,且一來就大挫南軍銳氣,在當地威望升起邊軍難免產生傾向,姬紹為首的諸將甚至會開始在議事時不時看向他們原先只認為是一個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的來添亂的少年天子,與表面上不得不屈服於皇權的敬畏不同,他們是真在期待陛下或許能拿出又一個破敵的計策。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陛下此次沒道什麼計謀,只道了一句:“朕今日聽軍師中郎將道天雲晦朔,風中寒意漸厲,恐叄日內大雪將至,屆時將士們只怕要受苦,河面結起厚冰,想飲水都不知要頂著寒意鑿取多久。”

姬紹不知何意,只下意識答道:“陛下悲憫,大軍來時帶了足夠的輜重補給,雖氣候惡劣辛苦些,但總不至於受凍餓之苦。”

說罷他發現河間王姬啟和許昌王姬晁都看著自己,只不過河間王很快轉過頭,撫過手臂上的甲冑硬片不說話,姬晁則是對旁邊肅立著但不明所以的姬臼笑了笑。

“你說得是。”

姬衍似不想和他多言,說罷便起身離開,眾人起身行禮後各自散去,只有雲裡霧裡的姬紹站在原地,手下的軍師附過來與他耳語一陣後他才摸了摸鬍子驚疑道:“確實,河面結冰以後多次阻隔我方軍隊南下的天險便不復存在,可即使平原作戰是大周軍隊強項,但並不是說能穩壓南軍,何況我們乃改守為攻,陛下為何如此胸有成竹?”

這軍師倒有幾分機敏,聞言沉吟幾分,道:“刺史方才也道我們此時後備充足,平日裡行軍都講究一個‘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更何況是這天寒地凍的時候?陛下前幾日才派人燒燬了南軍不少糧草……陛下他?!”

捷報再一次傳入鳳儀殿時姜太后手拿起呈上的軍報反覆閱讀後連聲稱好。

她多年久居高位端莊威嚴,何安已許久沒見主子這般流露出明顯的喜色了,連忙順著恭賀:“恭喜太后陛下,這是我皇周在您治理下的氣運呀!想不日那群南朝小賊便要被我皇周打到遣使求和了!”

姜氏先是笑意隱隱地點頭,一抬手何安馬上領會了她的意思,讓人帶這使者去領賞,又見太后重新把視線固定在那張薄薄的紙上。

令他驚恐不安的是這次太后的喜色竟逐漸退去,轉為了暗藏凌厲的漠然。

直至臘月叄十夜裡,新年即將到來之時,太后按例領著親貴大臣登上城樓,觀賞辭舊迎新的煙火會時,眾人自然提起了陛下接連指揮大軍取得勝利重挫南軍的英明事蹟,姜氏表情不喜不怒,只道有君如此實乃皇周福祉。

正在這時,又是一封軍情急報送到了城樓上。

已經緊急到追到城樓上、在這種場合也要第一時間呈給她的急報。

此刻不詳的預感在姜氏腦中猛烈跳動,已經壓過了她成型的忌憚,只牙關緊咬在眾目睽睽之下打開了竹筒。

“帝攜屬追擊,於六安城外密林被伏,下落未明。”

雖姜太后反應迅速,馬上放下手把紙條攥進手心裡,狀若無事般參與完煙火會至結束,踏上返回鳳儀殿的轎輦時腳步也未曾有絲毫不穩,但身旁親貴幾乎都是久浸權力中心的人精,也不是第一天面見太后,即便不說,從主子這一兩個神態舉動中揣測出不對有何難度?

“前線戰況有變,陛下安危難測”的風聞幾乎一夜傳揚開來,傳到姜晞耳朵裡的時候也不過次日晌午,她正舀著奶羹,實在看不下去身旁的流花從進來到現在一直欲言又止的模樣,便隨口道:“又打聽到什麼了,想說就說罷。”

事關君上,流花“撲通”跪下來,戰戰兢兢地回話時還得避尊者諱,斷續到前言不搭後語,但姜晞還是聽明白了。

她的手只停下一瞬,點點頭:“行,我知道了。”

從簡的宴席裡自然只揀了要緊的王公大臣邀請,其中泰半是前兒個夜裡一樣有資格和太后站在城樓上賞煙火會的人。

前朝的風吹草動,自然由他們先知,此刻也是盡皆沉默,雖實際掌權人還在上頭好好坐著,可君王畢竟還是君王,名頭在那就是代表了大周國體,說句大不敬的話,如若君上真有不測,也遠比落入南軍之手受盡難堪來得強!

不過說這些還太遠,畢竟才幾日功夫,興許河間王一眾能帶陛下脫離險境,只現下風口浪尖,他們也不清楚該怎麼做,也揣摸不清太后的心思,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而姜氏此刻也沒有準備多談其他的模樣,只是依往常看完歌舞拉拉家常表現皇室慈愛憫下,又賞了幾個出色小輩些金銀貢品後便離了席。

幾位宮妃是內眷,雖來時不是一起來,但太后離席,君上不在,她們也沒有留下繼續面對這麼多外人的道理,於是紛紛跟上送太后回鳳儀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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