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隱隱的瘋狂,“七爺何苦這麼傷害自己。”
“我想過許多種可能,這次從未疑心過你。”沈七爺把槍口對準江娉婷,往後退了幾步,跌靠在牆壁上,動作拉扯到傷口,痛的他差點暈過去,“你不怕我殺了你。”
“怕啊,我怕你,我也怕沈夫人,所以,我找了個平衡點。”江娉婷扭頭站在他面前,素白染上了鮮血,如同開遍地獄的彼岸花,她笑的一臉無辜,安慰道,“你放心,我不會讓沈夫人活著,我也不會讓你死。”
沈七爺從未覺得,跟了他近十年的溫婉女子,骨子裡卻這般的面目可憎。
“我會讓七爺安心的修養,不被別人打擾。至於政務,我保證幫您整理的妥妥當當,到時候咱們再生個孩子,一家三口沒有其他人,多好。”似乎陷入了一場臆想,黑色的槍枝被江娉婷從懷中掏出拿在手中把玩,保險被輕輕的拉下,慢慢向沈七爺去,“我不想傷你,你聽話好不好。”
“你瘋了!”視線來越模糊,沈七爺恍惚中看著女人離他越來越近,明明恨不得一槍打死她,如今卻只想抱上去。
身體開始遵循本能,倆人的呼吸纏繞,槍支抵在他的腹部,冰涼的鐵管與他越來越高的體溫形成鮮明的對比。憤恨羞恥如洪水猛獸般撲面而來,讓沈七爺無地自容。
殺了她,要不殺了自己。
手中的槍飛快的抵在了江娉婷身上,她眼神一暗,幾乎是同時間,兩人一起扣動扳機。
槍聲響起。
沈七爺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血液沿著腰部潺潺流下,染紅了地面。
他開了槍,江娉婷也開了槍。
眼前的這個女人,似乎只想要他,無論死活。
江娉婷沒有吭聲,身體因為疼痛發出輕微的顫抖,睫毛在蒼白的臉孔上更顯的烏黑。沈七爺費盡力氣才把她推到一邊,跌撞的起身,連補槍的力氣都沒有。
原本乾淨的衣衫上血跡混著汙泥,髒亂不堪,他記憶中的路線已經有些模糊,暗巷偏僻而長,沈七爺也不知道能不能走的出去,如今他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離開。
他的意志在求生,他還不想死,他的仇還沒有報。
大雨澆透了保寧城,帥府被照的燈火通明。戴冒的帶兵把帥府圍的水洩不通,與外圍的保寧軍隊對峙,門外橫七豎八的倒了不少屍體。丁志則帶著私部潛進了帥府,府內槍聲四起。
事到如今,誰也不知道鹿死誰手,戴冒一心向著沈培遠,他敢賭,保寧的部將不敢賭,大家上有老下有小,都是要活命的,只得乾站在外邊耗著。若是沈七爺活著出來,他們繳械投降;若是死了,他們再拼個你死我活,賣個英勇無畏的形象。
“九爺,差不多了。”
謝阮玉幾乎把所有的人都投給了沈七爺,留在沈府的就少之又少,丁志也算用了心,從戴冒那裡挑了幾個頗為得意的人手留給她。
沈夫人想的倒是夠長遠,斬草除根,沈七爺的身邊人她一個都不想放過。沈九爺性子歹毒,有些上不得檯面的事交給他最是放心。
溫香樓被圍成圈,周圍的下人縮成一團跪在地上,沈培鑫一手撐傘一手執槍,槍響伴隨著痛苦的慘叫,迴盪在溫香樓外,“小嫂嫂,我勸您自個出來,不然這人可都要死光了。”
二樓燭火微閃,發出柔弱的光,女子的聲音帶著哭腔,“你就不怕七爺殺了你,你看帥府的情況也該知道,七爺那裡人手不少,你現在滾蛋還來的及。”
這話沈培鑫左耳進右耳出,他跟帥府綁在一起,如今走到這步,他已經無路可選,掏掏耳朵,沈培鑫繼續瞄準跪在地上的下人,扳機微叩,子彈變打在那人的肩膀上,下人吃不了痛,叫的歇斯底里,他吹了吹槍管,覺得有些無趣,“既然您不出來,那我可就進去了!開門!”
“是!”樓下傳來陣陣踹門聲,伴隨著木頭劈裂的聲音。
“姨太。”翡翠聽的害怕,眼淚簌簌的往下落。
“沒事,你到時候就按我說的做。”謝阮玉反握住她的手,“若是真出了什麼意外…”
沒等謝阮玉說完,翡翠就跪到地上狠狠的磕了兩個響頭,在起身時,額頭上紅了一片,“我兩個弟弟都在鄒縣,要是…要是我死了,望姨太可以照顧他們一二。”
“好。”謝阮玉不敢保證,飛快的把翡翠從地上拉起,機會只有一次,只要能把他單獨留在屋裡,一切皆有可能。
咣噹——門被踹開,凌亂的腳步聲踏入屋內。
謝阮玉飛快的躲入衣櫥內,留下穿著她衣服的翡翠和另一個瘦弱的丫環。
翡翠生的不醜,如今被謝阮玉畫了妝面更顯的驚豔動人,門被一腳踹開,她就這麼梨花帶雨的看著門口,手中的杯子狠狠地砸了過去。
沈培鑫因為大帥的喪事見過謝阮玉幾次,不過每次她都是垂著頭唯唯諾諾的跟在沈培遠身後,他也就沒有細看,再然後就是幾年前,音容相貌早已模糊,如今再見,燭燈昏暗,竟是有些認不清。
他身子略微一偏,茶杯便劃過臉頰,碎在門框上,“我知禮喚你一聲嫂嫂,莫要給臉不要臉。”
“無恥敗類!”翡翠想著謝阮玉教她的,聲音又怕又怯,卻佯裝強勢,“七爺不會放過你的。”
“還想著老七呢?”沈培鑫呵呵出聲,“說不定已經死了。”
“要是死了,保寧早因為抓亂黨鬧起來了。”翡翠跟了謝阮玉這幾年,神態學的十成十,下巴高抬,眼神微眯,說不出的蔑視,“你們這回的如意算盤可打錯了。”
她說的這些,沈培鑫心知肚明,現在靜成這樣子,確實蹊蹺,可是他已經無路可退,只能一條道走到底。
“那又如何,你不還在我手裡。”槍口對準翡翠,沈培鑫道,“我還可以殺了你啊。”
“姨太。”身邊的小丫環尖叫出聲,怯生生的拉住翡翠的手。
“怕什麼!”翡翠袖中的手指抖個不停,面上卻不顯,“他也就只能殺了我而已,七爺念我與他的舊情,自會好好安葬於我,不像某些人,死了,怕是都沒個收屍的。”
謝阮玉咬著舌尖躲在衣櫃中一聲不吭,翡翠正按照她教的方法激怒他。神九爺狠毒脾氣大,現在一腳踏在死亡線上,最是激不得。
果不其然,沈培鑫立刻變了臉上,槍支抵上翡翠的喉嚨,咬牙切齒,“你在說一遍。”
“你要殺便殺!我怕你不成!”翡翠冷笑出生,帶著濃濃的嘲笑,她的衣領微張,露出潔白的鎖骨。
沈培鑫眼神漸漸下滑,毫不客氣的盯著她的脖頸,槍管漸漸下滑。
翡翠一驚,連忙伸手護住胸口,“混蛋!登徒子!不要臉。”
“不要臉?我就是不要臉。”沈培鑫敲敲桌面,“有句話怎麼說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