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
耳邊是九言悔恨憤怒的罵聲,水雨平淡的低頭看懷裡李紋的頭顱,對於身後九言的罵聲恍若未聞。
周身是殘肢斷臂,血糊滿整個視野,腥味大到水雨屏息,她見著死屍一片,是雲霄宗的弟子,恍然的笑了:“既然早已認出我,還敢利用我妄圖再增加一筆功績,那你該做好被殺的決心了吧?”
原來,九言帶著神魂認定法器,本意是記錄傷亡,而水雨神魂仍然記錄在冊,九言檢視傷亡時正好注意到水雨的存在,核對之下確定繃帶女子就是水雨,他並未揭發,而是攛掇李紋一起穩住水雨,伺機逮捕水雨。
水雨陷入時光碎片世界,一次次的重複經歷,水雨也逐漸發掘出這層陰謀。
原來不是李紋對她另有圖謀,而是九言想要水雨的命。
水雨收回視線,將懷裡李紋的頭顱扔在一邊,拔出插在土地裡的劍。
轉身目視跪在地上的九言,水雨用力甩劍,“唰”的一聲將劍上的血甩在地上,閒庭信步來到九言身側,軟弱無力的抬劍停在九言脖側。
九言斷了雙手,靈力枯竭,現在便是水雨刀俎下的魚肉,任她宰割。
多虧了鐵甲,當真是戰力無雙,幾下將水雨帶來的弟子屠戮一空。
鐵甲傷她不得,便是讓水雨報了點小仇。
本不欲為了這點事情殺了所有人的,只是重重複復的迴圈,水雨從開始的鬥志昂揚到後來的厭煩不耐。
她百無聊賴,不願再重複做過的拯救之事,心底的破壞慾徹底撕破阻擋,釋放不到最仇恨敵人身上的怨恨,通通發洩到宗門弟子等人身上。
她本是擔心這樣做的正確與否,可又一次的回到進入叄角石洞的時間段,水雨釋然了。
反正他們會復活,就算在這一次死了,下一次也會活過來。
他們還是會生出把她當作功勞目標的念頭,並付出行動。
黃昏老君有一點沒錯,若因為自己死掉的人回到曾經,那些死亡真的還要算數嗎?
他們依舊活蹦亂跳,設計著利益的產出。
存著這樣的想法,水雨根據前幾次輪迴摸清了暗器怪物和一些散修出現的地點。
她不再是利用先知先覺幫助弟子減少傷亡,她找到了另外的玩法。
所以隨著再次撲入溫潤柔光,這一次水雨根據記憶,殺掉了一些本沒有死的人。
水雨是舒暢的。
她懷疑自己是否瘋魔了,可柔光出現後她又清晰的知道,不是瘋魔,只是壓力得到釋放,變得暢快。
她早已分不清現在曾經,是回到正常的時空,還是依舊存在時光碎片的世界?
人不像人,事物不像事物。
人的命也不像命,哪有命是可以無數次殺掉的呢?
水雨被這種想法逗笑了,搖搖頭,割斷九言的脖子。
咕嚕嚕就滾了叄圈。
死不瞑目,眼睛還瞪得滾圓。
鐵甲眼睜睜看著她殺了人,沒有半分怪罪。
鐵甲將巨劍拔出,保持著直直站立扶劍姿勢,他晃了晃腦袋,水雨忽然覺得鐵甲有了靈動。
和許多次重複的經歷不同的,鐵甲出現了第一次見面的靈動。
鐵甲道:“主人離開秘境了,他脫不開身,你帶上這件東西走吧,越遠越好,千萬不要被抓住,警惕宗門的人,我會為你擋住一次必死一擊。”
說罷,鐵甲縮小了身體,變成一個巴掌大的娃娃,一蹦一跳來到水雨腳下抓著她的褲腳要往上爬。
水雨抓起他,捧在手中,捏了捏,軟軟的。
“你就是那件東西?”
“是的。”
“這裡是現實還是曾經呢?”
娃娃鐵甲答道:“是現實,之所以你數次進入曾經的碎片時間,那是因為黃昏老君來了,他找到了主人藏身的位置,因此主人見你的計劃無疾而終,為了你不被黃昏老君發現,才不得不放你進入時間碎片,把你藏起來。主人害怕黃昏老君發現你對於他的重要性,會對你不利,黃昏老君已然瘋魔,他為了得到返陽蠱不擇手段了!”
水雨沒有說話,鐵甲趴在水雨手心沉默一會,又道:“我為主人道歉,他也是迫於無奈才讓你進入時間碎片,承受輪迴之苦,你不要怪他,主人也很痛苦。”
水雨搖頭,她想到周圍被殺掉的弟子,既然這裡是現實了,那麼這些被殺的弟子便是真的死了。
“我殺了這麼多宗門弟子怎麼辦?”
鐵甲說:“既然事已乘舟,便沒有辦法了。我之前分出大部分力量幫助主人逃離黃昏老君的追殺,直到主人逃出秘境才有心力感應這裡,我的力量已經消耗大半,時間碎片也使用乾淨,沒有辦法再回到曾經的時間片段了。”
水雨大拇指在娃娃鐵甲面孔的堅硬頭盔上摸了摸,道:“既然如此,反正都發生了,錯的從來不是師兄,我不會怪他。”
倒是水雨可能錯了,她不該一氣之下殺了宗門弟子,宗門不會善罷甘休,她能想到接下來逃亡的生活。
娃娃鐵甲看出來水雨的心事,安慰道:“我會幫助你的,你不要怕。”
水雨說:“我不怕,我只是……”
只是擔心度青何。
她的心裡好不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