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戰偵查員儘管知道魚竿模型,也知道被詛咒的名單,一個個案子擺出來時,仍然被震住。
“今天算是一個務虛會,我丟擲事實,你們談談想法,暢所欲言。”
侯大利在剛剛進入警隊之時,以超強的記憶能力偵辦了在刑警二中隊遇到的第一起刑事案件。超強記憶力在以後的工作中也給了侯大利很多幫助。等到侯大利領導重案一組偵辦數起大案以後,他真正明白案偵工作是集體作戰,靠系統取勝。離開了系統,超能力沒有用處。在領導重案二組以後,他格外注意集體力量,有意無意淡化了自己本身的能力。
秦東江道:“實話實說,我最初對魚竿模型和被詛咒的名單還不以為然,抱有懷疑,因為這完全是案件羅列,沒有證據支撐。但是,邱宏兵、李小峰出事不久,關百全的妻子又出事,再說這是偶然發生的,有點說不過去。魚竿模型如果真的成立,那麼楊永福就是利用和放大了人的內心陰暗面,然後讓做餌的人殺了那條魚。具體操作環節,肖霄作為魚竿,就是利用和放大了邱宏兵對於張冬梅所作所為的反感,達到了借邱宏兵的手去報復張大樹的目的。肖霄同樣是利用和放大了李小峰的缺點,讓陳菲菲命喪馬背山。這是近期發生的案子,和前期的楊帆案、李明全外孫案還不完全一樣。楊永福這個持竿人,躲在肖霄背後,和兇殺案根本不沾邊,就算我們建立了魚竿模型,也無法破案。”
江克揚頻頻點頭,道:“確實是這樣,說起容易,做起難。”
魚竿模型只是構建了楊永福犯罪的行為模式,但是,下一個案子的“餌”和“被釣的魚”皆是未知數,就算有一份被詛咒的名單,也不能真正鎖定“餌”和“被釣的魚”。魚竿模型最大的作用是提供思路,明確方向。從最初騎摩托車撞李明全的外孫,到現在借刀殺人,這意味著楊永福的犯罪手法趨於成熟。
樊勇大大咧咧地道:“你們太悲觀了,既然找到了模型,那就依據模型來破案,簡單得很。”
秦東江道:“別吹牛,你來提思路。”
樊勇道:“滕麻子、張國強肯定是按照常規的辦案模式,這在明處。我們專案組隱於暗處,直接鎖定那個執竿人。如果魚竿模型真是楊永福的行為模式,那麼我們肯定就比江州重案大隊更早接近真相。”
侯大利眼前一亮,趕緊記下。
樊勇見侯大利認真記錄,笑道:“大利,我就是脫口而出,沒有經過大腦的。”
侯大利道:“脫口而出的話往往最有價值。”
公安系統前身是解放軍,解放軍講究軍事民主,指揮員決策前會開會研究。正因為有這項傳統,基層指揮員也能理解整個戰場,形成戰鬥主動性。這種軍事民主極大提高了解放軍的戰鬥力,讓解放軍真正能夠做到“能合能分”。公安隊伍繼承瞭解放軍的優良傳統,每次有大案,必然會召開案件分析會,參戰偵查員能夠發揮各自特長,一點一點還原案件真相,確保偵查方向的準確性。
“我覺得樊勇的意見很好,我們就從楊永福、肖霄和金色酒吧入手,檢視近期與他們接近又與關百全有關聯的人。”
侯大利不喜歡別人稱其為“神探”,原因也在此。絕大多數大案要案的成功偵辦是整個體系發揮作用,沒有強大體系支撐,神探就是瞎子和聾子。
一小時後,吳雪就到宮建民辦公室拿到了u盤,裡面是金色酒吧外的監控影片。監控影片有三個部分,一部分屬於天網,來自指揮中心;一部分屬於金色酒吧內部監控,影片則是治安支隊找藉口調取;還有一部分是專門針對金色酒吧的監控。在侯大利的建議下,宮建民安排技術大隊在金色酒吧旁邊的隱蔽位置安裝了監控鏡頭。有了這個鏡頭,金色酒吧大門就完全被監控起來。
拿到u盤後,專案二組開始看影片,查詢近期與楊永福、肖霄接近又與關百全有關聯的人。
十分鐘不到,戴志喊了起來,道:“你們來看,這是不是關江州?”他拿起關江州的照片,與影片中的人對比。
這是隱蔽的監控鏡頭拍到的影片。一輛小車直接開到了金色酒吧門口,一個年輕人下車,將鑰匙丟給了金色酒吧服務員,大搖大擺走進酒吧。
侯大利道:“金色酒吧有代客泊車服務嗎?”戴志道:“我以兩倍速度快進,只看到這輛車直接開到金色酒吧門口,其他車輛應該是進了停車場。金色酒吧旁邊就有金色天街的停車場。”
年輕人正是關江州。
隨後,吳雪又在金色酒吧內部影片中發現了關江州。影片顯示,關江州和金色酒吧的人非常熟悉,與肖霄、陳菲菲等人都在一起喝過酒。
解剖室內,張小舒細心地為死者縫合。
關百全提出妻子愛美,請求縫合時細緻一些。張小舒當時正在現場,把這句話聽進心裡,縫合得特別細心。手術縫合線痕跡貫穿在胸腹部,能用衣服遮住。頭部開顱的縫合線不太好辦,張小舒找來白毛巾,遮住這條縫合線。她又特意找了殯儀館師傅,請求化妝時儘量精緻一些。
支隊長陳陽和法醫室主任李建偉將關百全、徐靜的父母及徐靜哥哥送上車。徐靜父母和關百全都沒有勇氣見證解剖手術,由徐靜哥哥在一旁見證解剖過程。徐靜父母知道女兒在隔壁被解剖,雖然女兒已經感受不到疼痛,可是父母想到手術刀要劃開女兒身體,就感覺如同劃開自己的面板和肌肉,完全失去力氣,要靠人攙扶才能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