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的指腹似有若無的碰在她耳後那塊嬌嫩的面板上,有點令人瑟縮的瘙癢。
她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此舉倒讓男人的動作頓下了。
周凜月抬眸時,他已經意興闌珊坐正了身子,手裡把玩起桌上那個佛手木雕。
他總是有種不近人情的距離感,這大概得益於他那雙看誰都沒有絲毫感情波瀾的眼。
佛手是紅檀木的,看做工和陳舊程度,估計是個老物件。
隨處可見的小擺設都是天價,周凜月其實不大習慣待在這裡,雖然老太太表現的和藹可親,但她總覺得拘束。
可能也是她的性子作祟。
她自小就是這樣的性格,內向話少,懼怕生人。平時練舞都是單獨一個人待在練舞室裡。
用林昭的話說就是,長了這張天仙模樣的臉,居然是個社恐,實在暴殄天物。
如果她長周凜月這樣,那她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泡在酒吧裡,等著各種帥哥過來搭訕。
小腹處從剛才就有股輕微的漲感,眼下兩杯茶下肚,漲感更加明顯了。
周凜月猶豫了很久,終於鼓足勇氣,伸手輕輕攥了攥秦晝的袖子,小聲喊他:“秦晝。”
這把天然的軟嗓小嗲音,壓低之後就像是隔著層薄紗在他耳朵邊上撓癢。彷彿一點微弱的火星子掉在乾草上,輕易就燎起一場大火。
連帶著將他也燒的灼熱,嚥下喉間的乾澀,垂眸看她:“?”
小姑娘臉色窘迫,生怕被別人聽了去,往上夠了夠,企圖在他耳邊說句悄悄話。
兩人身高差的有點多,她夠了半天都沒碰到他的耳朵。
秦晝無聲揚了下唇,倒是貼心的朝她俯身低頭。
周凜月聞到他身上那股帶了淡淡沉香的菸草味,心口好像也在莫名發漲。
不過她沒有去管那麼多,而是靠近他耳邊後,難為情的說了句:“我想......上廁所了。”
他分明知道她在因為什麼而為難,卻還是輕挑了眉,聽不出情緒的問了一句:“想讓我陪你去?”
第4章
老太太正忙著煎茶,瞧見桌對面耳鬢廝磨的小兩口。
自己那個不苟言笑的大外孫倒是貼心,主動低著頭,也不知她說了些什麼,他一貫沒有情緒的那張臉上,倒是有片刻鬆動。
好半晌,他坐直了身子,伸手去將桌上的佛手木雕扔給她:“把這個拿回房間。”
老太太一聽這話臉色頓時變了,剛才還覺得他難得有心,懂得體貼關心老婆,結果轉頭就命令起人家來了。
她皺著眉,壓低了聲音警告他:“對小月好點,家裡傭人這麼多,這種小事你還指使她去做?”
周凜月卻好像得了什麼特赦一樣,拿著佛手木雕就急忙起身:“沒事的外婆,我幫他拿上去就行!”
她急不可耐的往前走了兩步,又遲疑停下,回頭去看秦晝。
這宅子這麼大,到處都是房間,她不知道哪個是他的。
秦晝下巴微抬:“最邊上。”
周凜月小聲應著,步子雖小,但走的很快。
待人上了樓,老太太放下反覆被熱水澆灌的茶壺去問他:“你不是不信佛嗎,怎麼今日反而還看上了那個佛手。”
他神情從容,卻隨口敷衍:“壞事做多了,擺著圖個心安。”
老太太一聽他這話,便不繼續作聲了。
沉默許久,她拉開話題,問他都結婚半年了,打算什麼時候要個孩子。
中國式家長就是這樣,沒結婚的時候催結婚,結婚了催生孩子,生了孩子又催二胎。
這個話題一旦開啟,就不可能輕易停閘的:“我年紀大了,也沒別的盼頭,就想早點抱外孫,秦頌那小子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他是沒指望了。你可得好好努力。”
秦晝看了眼二樓那扇緊閉著的房門:“明天我開車帶您去一趟福利院,要是有看得順眼的,我辦個手續領養回來,您也可以安心在家帶孫子了。”
老太太一聽他這沒個正形的話頓時火了:“你存心氣我!”
秦晝不說話了,突然起了煙癮,他起身準備去外面抽根菸了進來,摸遍全身也沒找到打火機。
最後視線落在神龕前的香爐上。
老太太還記著他去清佛寺拿敬給菩薩的香點菸的事,讓他趁早滅了這個念頭。
“你遲早會被菩薩報復的。”
老太太罵他。
秦晝不以為意。
身後的門開了,夜裡的冷風隨著一起滲透進來。秦頌也不知道到底抽了多少根菸,出去了這麼久。
回來的時候身上煙味也淡了,明顯是故意吹了會風。
剛好周凜月從樓上下來。
剛才還搭在她肩上的那件男士西裝已經不在身上了,一身簡約打扮,但在她精雕細琢的身段襯托下,還是有種出塵脫俗的清純感。
她的美是不需要刻意費心去打扮的美,舉手投足都是韻味。
樓梯處的燈管昏暗,打在她冷白的臉上反而有種朦朧感。
她和正好進屋的秦頌對上視線。
周凜月只知道他是秦晝的堂弟。
出於禮貌,她衝他點了點頭,企圖用這種不必開口的方式替代繁瑣的打招呼環節。
他眼神暗了暗,步伐微微頓住。
那張帶著鋒利桀驁的面龐上,有什麼情緒正逐漸被凝固。
是秦晝的輕咳聲打斷了這一切,他修長的手指抵著桌上那杯熱牛奶,將它推過去:“今天晚上熬了這麼久,先喝杯牛奶,免得待會睡不著。”
周凜月點了點頭,走到他身邊坐下,聽話的拿著玻璃杯慢吞吞的喝起了牛奶。
杯子放下,她抬眸去看秦晝。
後者淡然的神情鬆動稍許,指腹在她上唇輕輕擦拭,抹去那層白色的奶皮。
周凜月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用舌頭舔了舔上唇。
她剛才感覺好幾道視線都看著她,所以想著趕緊把這杯牛奶喝完了事,結果喝得太急,黏在嘴上了。
秦晝看見她粉嫩的小舌在唇上舔過,指腹處還留存著她上唇柔軟的觸感。
他無聲忍下那股莫名升起的燥熱,指腹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輕輕捻了捻。
那頓飯吃的很安靜,秦家各個都遵守著食不言的家教。
哪怕是秦頌這個自小離經叛道的死衰仔。
吃飯中途他的手機就一直在響,他除了響第一聲的時候看過一眼之後就沒有再管。
外婆說他死衰仔,整日只知道和外面的狐朋狗友廝混在一起,也不知道給她帶個孫媳婦回來。
他收好了手機冷笑:“您不是已經有一個孫媳婦了嗎,還著急我做什麼。”
他推開椅子起身,留下一句沒有溫度的“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就提前離開了。
老太太還在絮絮叨叨的罵,說他就是被寵溺太狠,所以才沒個正形。
周凜月眼觀鼻鼻觀心的繼續吃自己的飯。
好不容易吃完這頓如同嚼蠟的飯,老太太拉著周凜月的手又說了好一會話,讓她下次有時間了就記得過來。
周凜月對待長輩格外乖巧,小雞琢米似的瘋狂點頭。
倒是一旁的秦晝,斜靠門窗,模樣閒散看著這一幕。
眼底倒是算不上冷淡,如同被這簷上的油燈給映上一圈微不可察的暖光來。
告別外婆之後,一上車周凜月就軟了,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方才吃飯將手機調了勿擾模式,才剛開啟就顯示好幾天未接來電。
秦晝開啟車門讓周凜月坐進去後,自己去另一邊接起了電話。
這一接就是半個小時。
等他重新回到車上的時候,頭頂的車燈開著。車內一片暖光,周凜月正拿著手機在看影片。
她戴著耳機,所以外界是聽不到一點雜音的。
但秦晝知道,她看的是一場比賽的重播。
四前的一場比賽,那個時候她還在美國。
在美國治病。
想到這裡,秦晝的眼神暗了暗,扶著車門的手,微微緊了緊。
司機知道周凜月在看影片,哪怕她戴著耳機,但他還是怕打擾到她,壓低了聲音去問秦晝:“先生,回家嗎?”
“嗯。”他關上車門,坐進去。“回家。”
那場比賽的參賽選手一共有十二組,整場比賽的時常為五十二分鐘。
其中十分二十秒到十五分三十秒的那部分,她來回拉動進度條,看了不下二十遍。
直到車停在別墅樓下,被花園左右夾著的那條鋪滿鵝軟石的羊腸小道。
周凜月摘了耳機,看見熟悉的古堡。
這裡的造型非常有歐洲上世紀的感覺,也是周凜月最喜歡的風格。
她一開始是學芭蕾舞的,後來才轉去學古典舞。
平日裡住在這裡她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可去了一趟老宅之後又回來,她覺得還是這裡更加舒坦一些。
不忙的時候她的作息時間很穩定,十點睡六點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