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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呸!早就知道你們雲海的人,全是如此無情無義無恥之徒!什麼正派、什麼修士,不過是假仁假義忘恩負義的賤人!”

縱然是我已經預想過很多情景,也還是沒想到事情會進展到這個地步。原本是想威脅我的魔族的女子反過來被我威脅了,只是這威脅不曾如預想的一樣激發對方行為上的反抗,只是挑起了言語上的暴力。前者我也許有一百種應對方法,但後者著實令我措手不及。愣神的功夫裡,那咒罵進而一發不可收拾,如同魔音穿腦一樣無休無止。

“——真不愧是沉明義的徒弟,和你那師父一樣,都是些道貌岸然的狗賊!”

怎麼還越罵越遠了…我不禁挑了挑眉。我還是第一次聽人如此直呼師祖的名字。雲海的弟子自不用說,凡是提起都是稱之為師祖。其他外界相熟的人會喚一聲“明義兄”——不過百十來年過去了,哪還有幾個相熟的人呢?——不相熟的則要尊稱其道號,叫做“望塵真人”。

“——看起來人模人樣的,但其實什麼仁義禮智信、全都是個唔、唔——”

面前的女子被我施了個法術封住了嘴,但仍堅持不懈地、含糊不清地“發聲”。事情的輕重緩急此刻被重新定了義,原本拴著任千秋的枝條也因驅使者的忽視而卸了力氣,鬆鬆垮垮地垂落她肩上,被她抓住機會一把折斷。

難以理解。不過作為敵對的一方,未免不是件好事,我趁機思考著。倒不是關心魔族女人和師祖的關係——從魔尊本人到他手下的魔君,折在師祖手上的不算少數,不如說魔人不恨他才值得奇怪——而是誰會利用這種仇恨,利用它的目的又是什麼。

有一點毫無疑問,是個對我異常瞭解的人。這既算好訊息,又不是那麼的好。好的方面是、對我熟悉的人不算多,嫌疑人不至於大海撈針;壞的則是、那麼幾乎可以將範圍縮小到雲海本身。

唯有云海的人才會對衣著服飾諸如此類的細節如此瞭解。

但倘若是雲海的人,那這份惡意是針對我本人、還是針對雲海呢?想要弄清楚,還是隻能從面前的人下手。

面前的魔族女子仍是唔唔掙扎著。我撿了地上折斷的藤條代替術法將她綁了起來,好整以暇地找了塊石頭坐下來看著她。這當然是一種表演,如同魔族女子最初的虛張聲勢一般,不過我想以對方現在的狀態不足以識破這種偽裝。

任千秋走到我身後,小聲問我沒問題?

自然是有問題的…走到這一步不就是因為問題太多嗎?但我還是點了點頭,算是回答。

好一陣子,被縛的人才算是掙扎累了。身上駭人魔紋早已隨著魔力的衰退而褪去,此刻白皙面板被粗糙枝條勒出紅印,加之掙扎得頭髮散亂香汗淋漓,倒像是個被綁架的普通女子,反襯得我不人道了。

“你安靜點,我就讓你說話。”

她抬頭狠狠地盯著我,像是隻野獸想一口吞了我。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直等到她終於點了頭。

“那就從最重要的事情開始說吧。魔界所謂的信物是什麼?”

任千秋在我身後輕輕地啊了一聲。哎?該不會是把我們來的目的忘了吧…

沒想到魔界女子也像任千秋一樣迷惑。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白費時間,但還是向她解釋了一遍。沒想到對方聽完我的解釋竟然先是大笑、接著又哭了起來。

“沒想到他還是上了姑奶奶的當!好、好!只可惜這狗賊太狠毒、不然尊上也不至於…”

“你嘴巴放乾淨一點!”

卻是任千秋聽不下去、踏上前一步。我忙攔住氣勢洶洶的姑娘,讓她仍是站在我身後。

女人根本不理會我們,自顧自笑一陣哭一陣,還不忘用流淚的雙眼惡狠狠地剜我。我不是很理解,師祖與魔尊年輕時相識也不是什麼秘密,就算拋開正義邪惡身份立場這種東西,也只不過是又一個曾經親如兄弟、日後反目成仇的戲碼罷了,類似的橋段戲文裡都寫不過來,怎麼過了百十來年、還有人會憤怒至此?

總之長話短說。當年師祖與魔尊曾經關係親近,魔尊為人“大方坦誠”,從未懷疑過身邊人會“圖謀不軌”,反是魔尊身邊的侍女——也就是眼前這位女子——看出師祖“不懷好意”卻又無法忤逆魔尊本人,於是藉由某次交談的機會,裝作無意地洩露給師祖一個“秘密”——歷任魔尊皆有屬於自己的“魂器”,倘若不先消滅魂器、便是無法消滅魔尊的。

但其實這不過是女子自作聰明的謊言。她只想著未來若是師祖對魔尊不軌,也會先去尋那不存在的魂器,未曾想師祖是個非常善於安排輕重緩急的人,尋不到的東西慢慢尋便是,先解決眼前存在的、能解決的東西——於是便有了多年前那一戰,魔尊的肉身被師祖一劍貫穿,後來更是灰飛煙滅蹤跡難尋。

不過師祖還是信了這個謠言,後來的數十年裡一直在找尋這個不存在的東西。而且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師祖從未解釋過自己尋找的理由,只說是找一個和魔尊關聯的器物。這說法一傳十十傳百,最終變成了魔界的“信物”。

“什麼?整個修真界就被這種無聊的謊話騙了這麼多年?!”任千秋禁不住大呼。

真話也好假話也罷,至少我們今天在這裡是不會找到什麼有價值的器物了。接下來的問題就是,是誰操縱了眼前的人、目的又是什麼。

“我不知道,”這次女子倒是十分坦蕩,“對方用了障眼法,我看不穿他。”

倒也是,能佈下如此這般陣法的人,靈力肯定比魔尊的侍女高上許多。我原本對此也沒抱希望,只繼續問,“那他要你如何?殺了我?”

“殺了你?呵呵、那豈不是便宜了你?”女子啐了一口,“他要給你下毒,我喜歡、所以我幫他。”

下毒…聽起來倒是比讓明顯實力不濟的人殺了我更令人信服些。

“就算你靈力高強也是白費,這種毒中了是無解的。”女子繼續說著。

“什麼毒?”

她冷笑了一下,盯著我一字一頓地說,“情毒。”

她表情裡帶著隱約的得意和勝券在握,我很好奇這兩個字在她的精神世界裡形成了怎樣的形勢逆轉。無論如何、給無情道下情毒,實在是…太庸俗、太缺乏想象力了。難道策劃者認為這樣便會毀了我的道嗎?未免可笑。不過這也許正是動機…毀掉我,或者藉此毀掉雲海的聲譽?可是、如果策劃者如我先前所想、是熟悉我的雲海的人,那毀掉雲海的聲譽對他有什麼好處呢?還是說其實是外人、從雲海弟子那裡打聽到了訊息,再設定了這一切?

魔族女子自是不知我所思所想,自顧自說到興頭上,“這些樹、我告訴了你它們叫‘情人纏’,不是嗎?它們數百年才會結出果來,便是用這種果煉的。配方早已失傳,解藥更是沒有。但只要沾上,再貞潔的烈女也會日日思春、宛如蕩婦!到時候便讓世人看看你們雲海下流放蕩的嘴臉!哈、哈哈哈!”

對方太過投入於想象,以至於我不得不打斷她、提醒她下藥並未成功這個事實。

“他相信你能給我下毒?我是說、即便是用毒,憑你也不是容易的事。”

女子頓了一下,眼睛瞄了一下任千秋,道,“他說、‘你當然做不到、不過屆時就用她師妹威脅她’。”

“師妹?”

“他說、你師妹會留在秘境之外,並且虛弱到可以任人擺佈——我不知道他要怎麼做到這一點,但他是這麼說的。一旦你們被秘境分隔,我只要說你師妹在我們手裡,你也無從考證,只能屈服。”

這麼說來,師妹贏了擂臺、因此得了千鶴院的上品靈藥,倒不失為一件好事了?

“用師妹威脅我…他相信只要這樣、我就會屈服?”

所以才會用任千秋威脅我是嗎?

“…哼、可能還是低估了你們雲海無情無義的程度!”

是不是低估不好說。但策劃者對我的認知實在處於一種浮動的狀態。他當然是熟悉我的,但假如他真的熟悉我,會相信用失聯的師妹就可以威脅到我嗎?

甚至、會相信區區情毒就可以破壞我修的道嗎?

無情道的情,並非是七情六慾的情,也非人情世故的情,更非情慾的情。

“哈,”我冷笑了一下,向被縛的女子伸出了手,“你的情毒、拿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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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樂。。哈哈都不好意思勒!

我本來以為只是年底忙,結果新年一看工作安排,好傢伙一杆子給我捅6月去了。。!!媽蛋老子明天就辭職(不是。。(╯°□°)╯︵┻━┻

另,我就是給無情道下情毒的這麼庸俗的人沒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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