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狄昊空沒接。

莫蘭月左右看了一眼，有了她經紀人在後面，沒有人過來，於是又壓低聲音：“我跟製片主任聊過，之前也有跟慕導通過幾次電話，覺得你的可能性很大，說不住這次就是我們的合作機會。”

狄昊空聽出來了，這話明裡暗裡就在說自己有關係。

要麼就是她的女主已經定下了，要麼……也就是對他的威脅。

說實話，狄昊空來試鏡，不僅僅是看中了劇本適合自己轉型，也是看中了竇雙說慕程的班子在圈裡一直都是乾乾淨淨，藝人都會想要這樣的工作環境。

在竇雙導演的劇組裡待過自然就懂了。

要是莫蘭月真的擔任了女一，他有種這部戲的咖位一瞬間掉下了幾個檔次的感覺。

“這誰能說得準呢。”狄昊空笑著說，“跟誰合作我都會很樂意的。”

莫蘭月明白，他這就是不站在自己這邊了。

怎麼又是洛卿？這些人對她都這麼縱容？

莫蘭月輕笑：“過來的經驗還是要聽一聽。”

“嗯？”洛卿好像才回過神似的，抬起頭，“什麼經驗？沒有看過影視劇不是非科班就不能來試鏡嗎？”

“初生牛犢的確不怕虎，但長江後浪還能推前浪呢。”

莫蘭月沒想到她這麼久沒說話不是怕了，反而像是在找機會反駁回來：“看來你很有自信？”

洛卿搖頭：“不是自信，只是覺得你說得不太對。”

“我並不覺得，用是否是科班出身來決定一個人的好壞是一個合理的行為。”洛卿輕聲說，“就好像不是每個人受了九年義務教育都會長成懂禮貌知進退的好人一樣。”

狄昊空沒忍住，抵著唇輕咳了好幾聲才沒讓自己笑出聲來：“咳。”

好奇怪，上一次見洛卿的時候她還是個不善言辭蹲在導演身邊話都不知道說幾句的小社恐。

這會兒居然會說這麼長的話來不動聲色地懟人了。

難道配音演員上課還教說話的藝術？

洛卿見對方被自己說楞，心裡有些小自豪。

【還好孟老師教的那些話還沒用完，這會兒還能翻出來再用用。】

莫蘭月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你指桑罵槐？”

“沒有呀。”洛卿無辜地說，“我只是在回答前輩的話，闡述自己的觀點，前輩認為的我並不這麼認為。”

“洛卿。”莫蘭月笑意徹底不見了，“我倒是想看看你今天試鏡失敗了你會有什麼臉面來回想你跟我說的這句話，有什麼臉從這裡走出去。”

洛卿抬眸：“為什麼沒有？”

“如果前輩是因為演技將我比下去，成功拿到了這個角色，那我心服口服的呀。”她將自己的本子合上，溫聲認真道，“但是前輩如果是因為其他的關係將我比下去，那我更不會有意見。”

她輕輕笑了笑：“因為這樣的劇組，我留下來也不會開心的。”

“給自己撐什麼場子。”莫蘭月也懶得裝，“這要不是慕程的劇組，你會來？少了個什麼跳板你自己不清楚？”

“前輩是因為這個才來劇組的嗎？”洛卿驚訝，“但我是因為劇本來的。”

莫蘭月：“說得好聽。”

“我不是前輩，我想做自己喜歡認可的事情。”洛卿緩緩道，“所以寧缺毋濫，也認可自己的不足，所以不會因為長得沒有別人好看就讓別人讓妝，長得沒別人高就讓別人穿平底鞋，也不會……”

莫蘭月聽她說了一半，當即就忍不住揚聲打斷了她：“洛卿！”

可就算是這樣，坐著的小姑娘依舊沒有什麼膽怯的神色，明明看起來就是那麼文文弱弱的一個人。

洛卿抬起眼，說完自己的話：“也不會因為被人說中了就惱羞成怒。”

周圍已經有人因為察覺到這邊的動靜回過頭來了。

莫蘭月的經紀人見狀趕緊回頭過來：“行了，一會兒再說，給人全給吸引過來了。”

才跟這邊工作人員諮詢完的劉珊聽到有人在喊自己藝人的名字，嚇了一跳乾淨走回來，想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又想欺負這位小公主。

一來卻看洛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口罩都沒拉下來，眼裡神色平平靜靜。

而站在她對面的莫蘭月卻是正在閉著眼忍著自己的情緒。

旁邊還有個一直在忍著笑的狄昊空。

劉珊快步走過去：“發生什麼事了嗎？”

自己家乖小孩應該不至於欺負莫蘭月吧？

“沒事。”洛卿站起身來，“這位前輩想教教我怎麼做藝人，可惜她還沒拿到教師資格證。”

“……”

劉珊見鬼了一樣看著洛卿，不是，你這張嘴什麼時候進修的？

她還不知道洛卿之前去洛家舌戰群儒的事。

她驚疑不定地拉著洛卿往人少的地方走，換個位置不要這麼顯眼，然後低聲問：“你怎麼跟莫蘭月也扯上關係了？”

回到自己的領地，洛卿就恢復了自己平時的樣子，溫溫和和：“我沒有，是她自己湊上來的。”

劉珊著急問：“你跟她吵起來了？她欺負你了？”

欺負？也不算欺負。

洛卿垂眸：“她欺負過童童。”

【童童是我朋友，我不能讓她受欺負，我也可以成為她的背景。】

合著還是在給自己的朋友出氣。

這下子劉珊就能理解了，畢竟她見過在公司裡洛卿為了保護自己哥哥跟那幾個人狗領導要拼死拼活的樣子。

這麼一對比，這次好像還穩定很多。

跟著過來的狄昊空：“……”

好像有點羨慕起來了，跟洛卿變成朋友還有這種好處？

能看到小鵪鶉變身啊。

劉珊問：“她跟你說什麼？”

“沒太注意。”

“？”

洛卿是真的沒太注意，因為她光顧著去想要怎麼給童童出氣去了，又不太會一心二用，只能從零星的碎片裡找出一點話來：“好像是她認識什麼主任？”

聽不過去的狄昊空主動當起了課代表：“製片主任，應該還有慕程導演吧，說是通過幾次話。”

洛卿對此並沒有任何遺憾：“沒關係，我只是來試一試。”

“那你不也跟慕程導演透過話嗎？”劉珊納悶，“還是她讓你來試鏡的呢。”

費勁巴力才得到訊息過來試鏡的狄昊空：“？”

啊？小丑是他自己嗎？

“別這麼說。”洛卿拉好自己的口罩，“被其他人聽到了或許會對導演有不好的影響。”

就像莫蘭月那樣。

她將自己的小筆記本裝起來：“我盡力了就好啦。”

“對了。”想起什麼似的，洛卿回頭問，“珊姐，我要怎麼才能給公司帶來好的資源呢？”

“啊？這個於總考慮就好了吧？咱們公司現在其他藝人的資源其實也還不錯，挺平衡的，如果你要說自己的話，那就是認識的人多一點，然後自己作品多一點得到認可？”劉珊疑惑，“你問這個做什麼？”

對於身邊人洛卿也沒什麼隱瞞：“等童童合約結束，我想把她籤來我們公司。”

“？”

不是，你知道現在紀童是什麼咖位嗎？怎麼會輕輕巧巧就給你簽過來了？

當然能簽過來是最好的，只是人家不會放人啊，劉珊驚訝地問：“為什麼？”

“她公司對她不好。”洛卿皺眉，“我是她的朋友，要幫她。”

狄昊空淚流滿面：“等會兒，我錄個音，就這一段話都紀童放在微博置頂再吹一年。”

雖然以現在紀童手上掌握的素材，可能已經能吹到她的中年了。

狄昊空：“我為她以後完美的退休生活添磚加瓦。”

洛卿不太明白他在嘀咕什麼，而是在想自己好像真的要開始努力一點了，不能那麼佛。

【嗯，我也要成為別人可以依靠的背景。】

【可是，要怎麼才能認識更多的人？】

【還是要站高一點，努力成為巨星洛！】

這次洛卿的試鏡順序被排到了最後，她驚訝的是不遠處的莫蘭月也跟自己一起排到了最後。

但因為有了之前被懟的經歷，莫蘭月也沒再上前來互相找不痛快。

洛卿樂得清淨。

等到所有人都走完了，洛卿才聽到人叫到自己和莫蘭月的名字。

劉珊暗暗囑咐道：“你們還是一起試鏡，不要著急，不要被她影響。”

洛卿看著她捏緊的拳頭，輕輕說：“姐，你不要被她影響。”

【我已經學會不被這些不重要的人影響了。】

劉珊：“……”

一起走進試鏡的房間，裡面坐著好幾個人，其中有一個洛卿很面熟，是竇雙導演。

也對，竇雙導演的戲已經拍完了，跟慕程導演也是朋友，在一起很正常。

其他人洛卿都不認識，也認不出來哪一位是慕程導演，只是看向了旁邊一個全副武裝的人。

就算是在室內也戴著帽子墨鏡和口罩，比之前的她還要誇張。

她無聲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沒有被莫蘭月影響，卻看著這麼多老師有點緊張了，只好心裡默默回顧劇本的內容。

慕程坐在最中間，視線在兩人中間轉了個來回，然後微微一笑：“莫蘭月先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