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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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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慰好了鬱南,兩人又開始八卦。

“說到雙胎,還記得前段時間懷雙胎的單身母親嗎?”

“嗯,被婆家拋棄破水了自己來醫院那個嘛。”

“她直播帶娃做飯成網紅了,兩個小孩養得很好,上個月還給科室送錦旗了呢,這個媽媽真的內心強大。”

他們一邊記錄,一邊八卦,直到報告列印前校對才安靜下來。

“沒什麼問題,列印吧。”

單子打印出來交給鬱南,“可以了。”

鬱南接過單子,“謝謝。”

鬱南走診室,在診室外面的板凳上坐下,看著單子。

真的是上下鋪,雙活胎,胎心搏動均正常,腦袋很大,四肢還小小的,但已經能看出個人的輪廓。

鬱南的腦子裡亂七八糟的,腦海裡都是些資訊碎片。

周亞蘭說會好好愛自己的孩子,從不怪媽媽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玉玉說,從不怪爸爸把她留下來,張鵬說,他好不容易才有了親人,醫生說,單親媽媽把雙胞胎孩子養的很好……

鬱南一直都知道,自己就是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人,沒有到最後一步,不會承認自己內心的渴望。

如今走到這一步,他不得不承認,其實他是想把孩子生下來,他渴望親情,想像張鵬一樣被玉玉牽掛,更想有一個小孩,想對他好,想想好好愛他,想讓他代替童年的自己,健康快樂地長大。

他會努力工作,他還有好多好多賺錢的辦法,他可以去駐唱,可以接翻譯,可以重新考證上崗搞老本行,他會努力像張鵬對玉玉一樣,一心一意傾盡所有,努力維護這來之不易的親情。

其實所有的猶豫和搖擺不定,都是因為有所期待,生怕自己做不好,讓他們覺得辛苦。

好奇怪,為什麼他們還沒出生,自己就已經覺得虧欠了呢。

鬱南走出超聲科,一抬頭,竟看到了楚究。

楚究站在不遠處,帶著黑色的口罩,過膝蓋的黑色大衣把他拉得很長。

他就這麼筆直地站在人群中,目光越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安靜地看著他。

來來往往的人像是旋渦,而楚究像是旋渦的中心。

鬱南忘了驚訝,就這麼呆呆地看著他。

或許兩人相識於荒誕,相處得離譜,所以才會覺得,好像兩人已經認識了好久好久。

鬱南垂下手臂,將b超單往後撤。

上一次在張鵬的診所,楚究走過來,把他手裡的b超單子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冰冷地命令他打掉。

那這次呢,也一樣嗎?

楚究邁開步子朝他走過來,站在他面前停下來,沒說話,垂下眼眸,低聲叫他的名字:“鬱南。”

這是楚究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楚究的聲音有點顫抖,像在極力剋制。

鬱南下意識拽緊b超單子,抬眼看他,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看錯了,他竟在楚究要不冷淡要不揶揄的眼睛裡看到了點動容和不捨。

鬱南垂下眸,吞嚥了下,“醫生說,他們睡上下鋪,很健康,還說,醫院已經五六年沒有男人懷雙胎了,是奇蹟。”

鬱南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這些話,更不明白為什麼會和楚究說,似乎在找認同,又像在找答案。

楚究喉結微滾,忽然往前邁了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往外拽:“跟我走。”

鬱南拽回手腕:“不去。”

楚究沒有放手:“如果你不想讓我當眾抱你走的話,就跟我走。”

鬱南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招這麼老土但卻那麼有用。

兩人身高惹眼,長相出眾,光站在一起就很吸引人的目光,一拉扯更是眾目睽睽。

鬱南低聲說:“那你放手,我跟你走。”

楚究不僅沒放手,而是順著他的手腕往下滑,直接抓住了他的手掌。

楚究力氣很大,箍得他手指生疼,楚究牽著他的手下了扶梯,走到車庫,走到車前開啟副駕的門,一手護著車門頂,一手把他塞進了副駕駛,上半身俯上來,拉著安全帶吧嗒一聲幫他扣上,再鑽進駕駛座,油門一踩,車子在路上飛馳。

已經過了早高峰,高架上車很少,楚究車開得很快,但沒有超速,導航一直在提示他時速119,限速120,注意不要超速。

楚究這一系列的動作,像一段沒有語病但也沒有標點符號的文字,急促且通順,若沒耐心解讀細想,不可知其意。

鬱南心煩得要命,更沒心思去想他為什麼楚究要這麼做,但他明白,現在已經到了不得不把孩子這件事情搬到檯面上來說的時候了。

鬱南:“我不是跟你說過,這事兒跟你沒關係嗎,你怎麼就不信我呢,我怎麼處理那是我的事,你儘管放心,我不會用肚子裡的孩子勒索你,即使以前我對你有什麼想法,現在也沒有了,你沒必要追到醫院來。”

楚究下顎緊繃,眼眸一沉,車子飛快往前衝,導航提示他時速150。

一直隱忍著不超速的人此時破了功,已經超速了。

鬱南緊抿著唇,生怕再說一個字,某些人能把汽車當成火箭開。

車子下了高架,往深山裡走,最後停在公墓門口。

鬱南覺得離譜,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得到,楚究沒帶他去醫院打胎,而是帶他來墓地。

是想直接把他埋了嗎?法治社會,他再大的財力都不能的吧,還是他給打掉的胎兒買好了墓地,顯示他的人道主義的人文關懷?

鬱南繃不住了,忍不住兇楚究:“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孩子還沒打掉,就選好墓地了?你有這個錢,還不如直接打給我。”

楚究沒說話,拽著他不鬆手,徑直往前走。

鬱南:“我都說了跟你沒關係,不會利用這個事敲詐勒索你,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寫保證書籤名字按手印!如果你還不信,你還可以請律師,你放手!”

保護幼崽,果然是本能。

孩子是去是留,其實答案已經瞭然。

鬱南每說一句話,楚究掐著他手的力度就緊了一分。

鬱南被他拽著跟上他的腳步,嘴罵得口乾舌燥,寂靜的墓地只有他一個人在說話,楚究一聲不吭,比墓地還安靜。

鬱南罵累了,也走累了:“你慢點走,我好累。”

楚究放慢腳步,但沒鬆手。

鬱南作罷,誰能說服倔驢呢。

楚究最終把鬱南帶到了一座墓碑前。

墓碑上的男人很年輕,名字叫做楚遇賢,楚究長得和他很像,唯一不同的是,男人目光柔和,不像楚究那麼冷漠淡然。

墓碑跟他那天在楚究生日宴上說的一樣,乾乾淨淨,還有鮮花。

他一生很短暫,只有36歲。

楚究喘著氣,平穩了下氣息之後開口說話:“他是我爸,他走的時候我八歲。”

鬱南朝墓碑鞠了個躬。

楚究抓著他的肩膀,將他轉了個身,兩人面對面。

楚究看著鬱南的眼睛說:“我答應過他,永遠不在他面前說謊。”

鬱南和他對視,竟在他眼裡看到了真誠,像要許下什麼不得了的海誓山盟一般。

楚究:“我希望你能把孩子生下來,如果你願意,我會盡職盡責,好好照顧你們,如果你不願意要打掉,我也不強求。”

鬱南怔在原地,腦子一片空白,向來伶牙俐齒的他,此時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才比較合適。

楚究:“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好好照顧你。”

山風冷冽,鬱南看著他,試圖從他的眼中尋找他這麼做的答案。

楚究:“如果你生下孩子,撫養權隨你處置,如果你不信任我,我可以幫你請律師,跟你籤協議。我暫時只想到這些,如果你想到了什麼,隨時可以跟我說。”

楚究胸口起伏,呵著氣看著他。

鬱南大多時候是看得開的,但極少數的時候會鑽牛角尖。

而這些極少數時刻,總是讓他不明原因地去吹毛求疵,無形中將自己困在小小的世界裡找不到方向,只會毫無意義地糾結內耗,想不通,出不來。

一直沒人教他怎麼辦,所以,他才會花了很長很長的時間,才能從失戀的陰影中爬出來。

鬱南執拗地吹毛求疵:“可是,你一開始讓我打掉的,說我不配生下你的孩子。現在卻說這些話,是又在計劃什麼嗎?你為什麼要連孩子都要算計?”

楚究心裡鈍痛,他習慣掌控,精於算計,他善於利用他人,卻討厭那些揣著目的接近他利用他的人,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卻還奢望能遇到一個純粹的人。

他勸自己不應該對鬱南情動,但總忍不住靠近。

他介懷鬱南曾經的算計,但又被他的純粹吸引著。

可鬱南就是鬱南,這世界上只有一個鬱南。

他收起所有的鋒芒,低聲細語地道歉:“你很好,是我混蛋,我的錯,對不起,我讓你罰,罰什麼都可以。”

楚究也不知道會不會愛這兩個孩子,他也不知道怎麼愛孩子,八歲之前的記憶已經模糊,八歲之後他也很少得到關愛,他之所以這麼做,只是對鬱南情動,想讓鬱南留在他身邊,想和鬱南的世界發生千絲萬縷的交集,而不是手機一關,整個人都了無蹤跡。

楚究:“當然有人期待他們的到來,孩子的奶奶說,如果孩子生下來,她就成立以他們的名字命名的基金,幫助那些一出生就被遺忘的嬰兒。”

遺忘這個詞太溫柔委婉,鬱南不由得鼻子一酸。

他知道,那年除夕夜,只裹著一張薄毯被親人遺棄在醫院產科的嬰兒,再一次被別人小心翼翼地抱了起來。

第38章

楚究說的好好照顧他,並不是說著玩的。

兩人從墓地出來,楚究就帶著他去私人醫院建了個s檔,請了一個醫療團隊,從產檢到之後的產康都做了十分詳細的計劃,到什麼時間做什麼檢查,都會有人提前一天打電話通知他來檢查。

鬱南曾是個產科護士,也自知自己沒這麼金貴,但楚究很認真在跟醫生探討,他也說不出“浪費錢”、“沒必要”之類的話來掃興。

醫生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鬱南只聽到了一句話,男性生育只能剖宮產,術後護理和女性剖宮產沒什麼區別,鬱南心裡就有數了。

走出醫院,護士還交給他許多大大小小的冊子,還有一本像牛津英漢詞典那麼厚的手冊。

鬱南看著手冊,心想這醫院的文職平時應該不太閒。

一直不怎麼愛看書的鬱南連翻閱的慾望都沒有,要是他能看得進去這麼厚的書,當年一定能考985。

雖然很不想看,但鬱南也不能辜負人家的一片好心,把這本手冊扛回家,打算孩子生下來之後,可以心安理得秤斤賣掉。

好離譜,他見過無數人生孩子,現在他居然要自己生孩子了,而且是楚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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