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究扶周玉荷躺下,“好,我一定去,你放心吧,好好休息。”
“我那個救命恩人找到了之後,你帶他去醫院檢查一下,他幫我追狗的時候摔倒了,然後再重謝人家,哦,不,帶他來見我,我要親自感謝他,哦不,我們要親自登門道謝,再送一面錦旗到他公司。”
“好,知道了,放心吧,交給我吧。”
訓完兒子,周玉荷想起子孫和滿堂,不禁黯然神傷,“我這一暈,也不知道子孫和滿堂還能不能找得到了。”
楚究:“我已經叫人去找了,你別操心了。”
周玉荷:“你不讓我操心,讓我放心,你倒是談戀愛去,結婚去,生孩子去,也不知道自己幾歲了。”
楚究:“……”
楚究覺得頭疼,結婚生子一直不在他的人生規劃範圍之內。
他喜歡用錢去擺平事情,需要付出感情的事真的既麻煩又累贅。
還好,楚究就接到了蘇宛青的電話,說她回去找狗的時候在山城公園找到了救命恩人,他牽著四條小狗在原地等,叫楚究過來一趟。
楚究掛了電話,“媽,你好好休息,救你的人找到了,還在公園裡,牽著小狗,我這就趕過去。”
“好好好,你快去。”
楚究趕到山城公園的時候,蘇宛青正在和救命恩人談笑風生。
救命恩人背對著他,看背影有點眼熟。
蘇宛青看到了楚究,朝他招了招手,對鬱南說:“鬱南,周阿姨的兒子來了。”
鬱南回過頭,愣了下,笑容立刻凝固了。
來人居然是楚究。
先前還對他威逼利誘跟他談生意的楚究。
這是什麼奇奇怪怪的緣分?
事情非得往這個方向發展嗎?
楚究的反應比他還精彩,淡漠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的驚愕和懊惱。
就像穿進鬱鬱蔥蔥灌木叢中的大狗,出來時身上沾滿了密密麻麻的蒼耳。
鬱南決定把他趕回灌木叢裡待著,讓蒼耳繼續攻擊他。
鬱南咧嘴一笑,趁著沒人注意,快速地朝他wink了下,接而抬了抬眉,還悄咪咪用手指給他比了個心。
鬱南擺出一副第一次見面情不自禁的樣子,真誠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戲謔:“哇,他好帥啊。”
楚究:“……”
第9章 是心動啊
鬱南特別理解楚究的心情,一個費盡心思攀附自己,最後還把自己給辦了的人,正好救了自己母親的命,心裡的苦楚和無奈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楚的。
一邊避之不及,一邊又不得不感恩,楚究這一步邁得是相當困難。
見楚究忽然停下腳步,蘇宛青又笑盈盈招了招手,“楚究,過來。”
但楚究畢竟還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他收起情走了過去,站在鬱南面前,溫文爾雅道:“你好,久等了,感謝你救了我母親。”
完全沒了早晨和他談生意時的高高在上,頗有事兒一碼歸一碼的氣度。
鬱南也一碼歸一碼,笑答:“不客氣。”
鬱南確實等得是有點久了,這兩隻小狗這麼持久,繁衍後代花了一定的時間。
等完了狗狗繁衍後代,溜了一圈狗之後,才等來了狗主人。
他本想做好事不留名,蘇阿姨生怕以後找不到他,硬拉著他讓他等報恩的人帶他上醫院檢查。
如果知道對方是楚究,鬱南牽著狗就跑了。
此時蘇宛青手中的四條小狗鬧騰著,她看向楚究說:“狗子估計是餓了,我先帶他們回去吃飯,這裡就交給你了。”
楚究:“好。”
蘇宛青:“楚究,他剛才追狗的時候摔倒了,手還流著血,你帶他到醫院看一下吧。”她轉過身朝鬱南點頭,“鬱南再次謝謝你哦。”
鬱南:“應該的,您慢走。”
蘇宛青一走,兩人陷入尷尬的沉默中,鬱南也不指望楚究跟他道謝。
但兩人四目相對,楚究眼中的感激和嫌棄正在倒戈相向,似乎在一決高下。
鬱南穩住自己痴情漢的人設,盯著楚究的眼睛,抬了下眉,故作花痴的姿態毫不收斂,低聲唱起來:“是心動啊,糟糕眼神躲不掉,對你莫名的心跳……”
曾經小一百多萬粉的唱歌博主,淺吟低唱恰到好處的深情,但仔細抽絲剝繭,仍能聽到許多戲謔。
楚究的臉色,像直接狂飲地溝油。
鬱南得逞,悄咪咪挑了下眉。
楚究:“怎麼又是你?”
瞧瞧這高高在上的語氣,若不是救人,楚究恐怕是要懷疑是他處心積慮預謀靠近。
鬱南當了護士這麼多年,再跟渣男談了那麼多次戀愛,什麼本事沒學到,就是練就了能笑看一切的好脾氣。
鬱南忽然想逗逗他。
他笑了笑,神秘兮兮地指了指天上。
楚究沒順著他的手指看天上,而是冷漠地看著他。
鬱南動了動指著老天爺的食指問:“你不好奇我指天上是什麼意思嗎?”
楚究不為所動:“說個數吧。”
鬱南覺得像楚究這樣的資本家挺有意思的,凡事都優先喜歡用錢來解決,這種辦法簡單直接,不需要浪費感情。
倒不是鬱南有多清高,而是他當護士那麼多年,給無數個病人心肺復甦,也從沒有人說要他說個數,所以他聽到楚究說這話時有點回不過神來。
就像上午楚究問他多少錢才打掉孩子時,他也是不知道怎麼回答。
開多少價才能把胎給墮了,救一個人可以要多少錢?關於生命,好像很難有個定量。
把生命換算成金錢,真的是一件很難的事。
鬱南笑了下,“你先猜我指著天上是什麼意思,我再說個數。”
楚究不耐煩地皺眉,很想刀他但又顧忌自己救了他的母親,很想快點結束這對話,特敷衍配合他:“什麼意思?”
鬱南沒料到楚究竟入了他的坑,忍著笑故作羞赧道,“緣分,是天定的,幸福,是要爭取的。”
“……”
楚究的臉肉眼可見地黑了下來,臉頰的肌肉動了下,似乎在咬牙。
他沉默了半晌之後,冷聲道:“沒想好的話,週一上班告訴我,連今早的一起。”
鬱南一隻手捂住小腹,抬起長睫看了他一眼,隨後很快就垂了下來,輕聲細語道:“你知道我要什麼的。”
他說完,低頭看腳尖。
無奈的控訴,似一朵受盡了委屈的人間嬌花。
楚究:“……”
不出鬱南所料,楚究似乎耗盡了畢生所有的耐心,拋下一句“你想好了跟我說”後,揚長而去。
鬱南痴情人設裝夠了,轉過身,翻了個白眼之後也朝家裡走去。
像楚究這種,一輩子順風順水的高嶺之花,總習慣高高在上和人說話的人,之前他也就只撩過五六七八個吧。
但鬱南也很喪,這一頓操作下來,他努力了一個星期保住的工作估計就要打水漂了。
漂就漂,反正都要漂,就氣一氣資本家,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打工人的骨氣。
*
楚究上了車,終於繃不住焦躁地扯了下領帶。
什麼叫得寸進尺,這就叫得寸進尺,就他這無孔不入的心機和步步為營的本領,如果願意用在經營事業上,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公司還真的得考慮好好培養和提拔。
只可惜,用在了歪門邪道上。
鬼才知道他要什麼。
楚究看了眼窗外,鬱南已經走了,他忽然想起今早鬱南在診所裡說的話——
我要得到他的心。
楚究更煩了!
楚究駕車回到了醫院,周玉荷已經打完了吊瓶,正收拾東西準備出院,見他回來,連忙問:“怎麼樣?”
面對周玉荷一臉期待,楚究莫名有點心虛:“人見到了,道了謝。”
“不是讓你帶他到醫院來檢查嘛?他摔得真不輕。”
“他說不礙事,就走了。”
不出楚究所料,周玉荷的臉立刻就拉了下來,“走了?他叫什麼名字?哪個公司的?電話多少?家庭住址呢?你怎麼感謝的人家?”
楚究不知道怎麼回答。
周玉荷:“你個老古板該不會就讓人家開個價吧?”
楚究:“……”
周玉荷翻了個白眼,擺了擺手,“算了算了,指望不上你,冷冰冰的跟個鋼板似的,做什麼都像做生意,沒有點人情味,只知道錢錢錢,冷鋼板臭鋼板。”
楚究預感自己可能遇到了個天大的麻煩。
周玉荷忍無可忍懟他:“快點給我查去啊,難道還讓我報警找人不成?”
楚究無奈,只好給李信揚發簡訊。
【鬱南的手機號碼發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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