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的調休假,不扣錢的調休假,請到了明天。
相當理智。
李信揚跟楚究討論個事情,看著他三番五次走神,最終忍無可忍,長長嘆了口氣。
作為下屬,李信揚無權過問老闆私事,但作為朋友,李信揚必須幫忙了。
李信揚思慮再三說:“大哥,你真的不知道左星河回國?他半個月前就每天發一條朋友圈倒計時回國的日子了,全網都知道他要回國,你居然不知道?”
楚究挨一頓打罵之後還找不到人,正氣著,正好有個人衝上來堵槍口,沒好氣反問:“他回國關我什麼事?我必須知道嗎?”
楚究一般上微信,只跟鬱南聊天,看鬱南的朋友圈,其他人根本不看。
李信揚:“那你有沒有想過,鬱南今天會怎麼想?”
楚究:“我跟他解釋過很多次,我和左星河不是那種關係。”
李信揚也受不了左星河了,他覺得楚究可能會因為左星河打一輩子光棍,“但你看看左星河那些行為,像你倆沒什麼關係的樣子嗎?”
楚究回過神來,打了個電話到保衛處,“把凌a……”
他頓了頓,問李信揚:“左星河車牌號是多少的?”
李信揚無語,“五個6。”
楚究對著電話說:“把左星河蘇a五個6的車牌號從系統裡刪除。”
楚究掛了電話,揉了揉太陽穴。
李信揚:“你應該好好跟左星河聊聊。”
楚究:“我沒工夫搭理他,鬱南他……”
楚究沒再說下去,又揉了揉太陽穴。
鬱南好不容易向他靠近了一點點,現在又回到瞭解放前。
李信揚:“鬱南他不搭理你對不對?他為什麼不搭理你?還不是因為你爺爺和左星河突然來到公司,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大堆話擠兌人,左星河回來這麼多天不聯絡你,說不定已經把你的事打聽了個九成九,找機會精準出擊呢,他就是這種人,只有你被矇在鼓裡。”
李信揚對左星河不滿很久,今天終於忍不住,跟倒豆子似的說了一大堆,說完了才察覺帶了些個人的感情色彩,只好訕訕道:“我的意思是,你要把身邊的事處理得乾乾淨淨。”
當時楚究利用左星河穩住深情人設拿專案,只是順水推舟的事,沒想過會這麼麻煩。
或許是對自己太過自信,不會對任何人動情,無需在意這種花邊新聞,只要能為他所用都可以。
李信揚:“大哥,你換位思考一下,如果鬱南身邊也有一個左星河這樣的人,那個人和鬱南從小一起長大,還曾經是鬱南的擋箭牌緋聞男友,所有人都覺得他是鬱南的白月光,他還給鬱南送限量款的同款手錶,他還帶鬱南的爺爺來你面前示威擠兌你,你受得了嗎?”
楚究猛然睜開眼睛,看向李信揚。
李信揚豁出去了:“想想都窒息對不對?要是我這麼對言歌,言歌肯定直接一巴掌呼我臉上,把我五官捏在一起,再放狠話讓我滾遠點別去煩她。”
楚究:“……”大差不差。
李信揚知道,現階段楚究沒把鬱南哄好之前,是沒什麼心思好好工作的。
楚究抓起外套,扔下一句“我下午不在公司”就跑沒影了。
楚究去找左星河。
左星河名氣挺大,一回國就受到了不少交響樂團的邀請,但他想成立自己的工作室,這幾天一直在忙著找場地。
楚究給他打電話時,他很高興,給楚究發了個地址,讓楚究來接他。
楚究到劇場接左星河時,左星河揹著大提琴在門口等候,楚究閃了下,示意左星河過來。
左星河拉開後座,把大提琴放了進去,關上門,而後開啟副駕駛的門,準備上車時,楚究開口了,“坐後面吧。”
左星河:“後面放琴,坐不下了呀。”
“琴放後備箱。”
“你瘋了,我的琴就是我的命啊,放後備箱磕壞了怎麼辦?”
楚究沒了耐心,“那你自己打車去?”
左星河:“副駕駛有人坐了?”
“對。”
劇場三三兩兩的人在附近,左星河不想鬧得太難看,“他們都看著,我說我最好的朋友來接我了,我如果不坐副駕那怎麼辦?給點面子吧。”
楚究安靜地看著他,半晌後才冷淡開口:“我爺爺年紀大了,心臟不好,以後不要這麼做了。”
左星河吃癟,只好關上副駕駛的門,默默坐上了後座。
楚究一腳油門踩了出去,一直悶不吭聲。
左星河看著楚究的側顏,忽然想起從前。
楚究性格一向冷淡,一直以來朋友並不多。
和楚究相識是在二年級,當時他父母親科研任務重,時常把他託付給老師晚點再來接,久而久之,楚究也經常沒人接,兩人就在教室裡一起玩。
有一天下了很大的雨,他的父母晚了一個多小時才來,楚究的父母還沒來。
他父母於心不忍,就問老師:“這孩子的家長還沒來啊。”
老師冷笑一聲,“還得一會兒呢,這孩子家裡出了變故,估計沒人顧得上他了,左教授,您先回去吧。”
他父親才發現了楚究不對勁,臉色蒼白,坐在座位上捂肚子。
他父親問:“孩子,你怎麼了?”
楚究緊緊抿著唇,執拗搖了搖頭。
老師看到他這樣也慌了,“楚究,不舒服要說出來,不然罰站。”
楚究才艱難開口,“老師,我肚子疼。”
兩個大人趕緊送楚究去醫院,一頓檢查下來,才發現是急性闌尾炎,都化膿了,要動手術。
字是他父親籤的,錢是他父親墊的,手術做完了,楚家人才姍姍來遲,不免被醫生數落,“孩子都疼三四天了,闌尾炎多疼啊,都化膿爛掉了,你們怎麼做家長的。”
那年的變故是楚遇賢去世了,楚辛壽病危,楚家亂七八糟,周玉荷撐著風雨飄搖的楚氏,似乎沒人記得楚究。
楚究手術做完回到學校,放學依然沒人接,他父親於心不忍,就把他接到了家裡,兩人就這麼一起長大了。
兒時大家約著騎車出去玩,楚究腳踏車後座那個人永遠是他。
後來會開車了,楚究也的車也會載其他人,但副駕駛的位置永遠是他的。
楚究16歲出國,到26歲回國,這十年間,每次回國,楚究都是先來他家看望他的父母再回家。
別人笑話他倆是一對,他紅著臉否認的時候,楚究沒有否認,但也不說話。
楚究回國那年,他要出國深造,楚究沉默了半晌之後淡然問他:“能不走嗎?”
他搖了搖頭。
楚究點了下頭,只說了一個字,“好。”
臨走前一晚,他約楚究到家裡,他洗好澡,穿著真絲睡衣擁抱楚究的時候,楚究把他推開了,“星河,不要這樣。”
他說:“對不起,我又食言了,我欠你的。”
他食言兩次,一次是16歲的時候,他答應楚究一起出國,但他退縮了,16歲還是依賴父母的年紀,他沒有勇氣去面對外面世界的大風大浪。
而26歲,他答應過楚究會留下來,但26歲是風華正茂追逐夢想的年紀,他在國內雖然小有名氣,但他不想困在這裡,他需要更大的舞臺。
那晚楚究搖了搖頭,把外套給他披上,“你不欠我什麼,出國後好好照顧自己。”
左星河自取其辱後提了個要求挽尊:“以後只要有我的演奏會,你能送我一束玫瑰花嗎?”
楚究點了下頭就走了,隔日楚究沒去機場送他,但每次他的演奏會,無論大小,甚至是去福利機構文藝匯演,他都會收到一束沒有署名的紅玫瑰。
除了這幾個月的幾場告別演奏會。
這幾個月裡,是有人坐進了他的副駕駛,所以沒再給他送花嗎?
左星河想問是誰,他們什麼關係,但問出口了,楚究承認了,那麼他和楚究之間還有迴旋的餘地嗎?
沒有了。
其實這次回來,他並沒有什麼臉面來面對楚究,所以拉了楚辛壽到公司來,以這種譁眾取寵的方式出現在他面前。
兩人一路無話,直到頌福樓,左星河才打破沉默:“這麼些年你過得怎麼樣,管理這麼大一個公司很累吧。”
楚究:“還行。”
左星河:“感謝這些年你對我父母親的照顧,他倆都開玩笑說你才是親兒子。”
楚究:“見外了。”
見楚究態度冷淡,左星河沒來由委屈,在大庭廣眾之下,楚究扔下他跑了,拒絕了他的禮物,去追逐另外一個人,所有人都看見了。
楚究甚至連他要回國都不知道,他明明連續發了半個月的朋友圈。
他從沒有在楚究這裡受到過委屈,他沒辦法一向對他處處妥協的楚究對他這麼冷淡。
左星河也不想再偽裝:“你是不是還在生氣我當年出了國?”
楚究搖了搖頭,“你多慮了。”
左星河看著楚究冷淡的樣子,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最後繃不住:“我出國有錯嗎?我有我自己的夢想,我不能折了我的翅膀留在你身邊吧?我不在的這些年,你不是過得好好的嗎,況且我現在不是回來了嗎,你這段時間對我這麼冷淡,我也是儘可能討好你主動接近你了,你還要我怎麼樣,你到底怎麼了?”
楚究平靜對他說:“與你無關。”
左星河怔了怔,下意識問出口:“是那個鬱秘書?”
左星河有時候真的很討厭自己的直覺。
楚究:“對,為了他,我會和所有人保持距離,包括你,這也是我今天要和你談的事。”
左星河努力微笑著:“原來你戀愛了,那又怎麼樣呢,我們一起長大,是最好最親密的朋友,你談個戀愛,和最好的朋友一起吃個飯也不行了嗎?而且我剛回國,我們聚一聚,這他也介意嗎?他管得這麼嚴嗎?”
楚究坦然道:“是我介意。因為我的沉默,讓他有了誤會,我在你身上多花一些心思,都是在對不起他,我現在心裡想的全是他,不知道他吃飯了沒有,為什麼電話沒打通,人幹什麼去了,會不會出了什麼事,他不理我,我會心慌,也沒有安全感。”
左星河不可思議地看著楚究,覺得眼前的人十分陌生,“你瘋了嗎?你是戀愛腦?怎麼這麼不理智?你知道你剛才說的話有多偏執多幼稚嗎?這是堂堂楚氏集團一把手該說的話?”
楚究從小到大聽得最多的話就是左星河說的最後一句話。
在他們眼裡,他沒有資格做與楚氏無關的事,他的人生就應該裝在楚氏集團的套子裡,按著他們的期望接管楚氏,壯大楚氏,甚至連結婚生子,都應該是為了楚氏。
他應該是一臺機器,程式就是他們的想法和期待,載入完成後按著程式執行命令就好。
不能有自己的情感和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