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初說完這句仍站在原地, 沒有任何要走的意思。
江晚看他一眼,怕他興致起來,扶著桌子再彎腰。
扶著櫃門往旁邊蹲了半步, 兩手舉起做投降狀,聲音細細的:“不了不了,求求你。”
“等跟媽媽講過好不好。”
站著的人閒閒地“哦”了下,手伸下去,食指刮她的臉:“說了你也不會讓這樣。”
在有爸媽的在的空間,接吻什麼的, 她一定還是羞到要死。
外面裴友山說了句什麼, 林芝華聲調懟了他一句。
隨後揚聲問江晚茶具找到沒有。
江晚被嚇得一個激靈, 一邊也提高了音量回答, 一邊雙手合十對裴行初做拜託的動作。
裴行初笑了下, 目光從她臉上瞥開,拿起杯子往外面走。
裴行初在沙發上坐下來, 林芝華勾著毛衣線看他一下。
“你不上樓?”
真奇了怪了,能坐在這裡陪他們看電視。
江晚走過來時正聽到林芝華和裴行初的對話。
“您說我找個女朋友怎麼樣?”他聲調不高。
林芝華勾著毛衣線,把江晚手上的茶具接過來放在桌子上,又拉她坐自己身邊,把手裡的毛衣往她身上比——
“怎麼感覺這顏色有點重?”
“花紋你喜不喜歡?”
江晚心思還在裴行初問的這句話上,點著頭:“喜歡,好看。”
“沒事, 不行就織大點扔給你哥穿。”裴友山在一旁答話。
林芝華比劃著左看右看,也點頭。
裴行初:.........
水粉藍的。
年輕的男人手磕在桌面上, 換了句話:“給阿晚找個男朋友怎麼樣。”
這回對面沙發上的兩個人倒是聽見了。
裴友山茶杯往桌子上一放, 提起來這事就氣得夠嗆:“找什麼找, 還找個竇家那樣的??”
“你幹什麼?”林芝華以為裴行初要給江晚介紹什麼人, 皺眉看過來,“別什麼爛人都往阿晚這裡塞。”
說完,林芝華像想起來什麼似的,扭頭跟江晚交代:“以後再找咱一定要看清楚,我就說竇家那個不行。”
“人品要好,也要對你好。”林芝華開始老生常談。
江晚很乖地一下下點頭。
林芝華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最後開始舉反例:“周揚那種也不行,人挺實在,但腦子有點不轉彎,還有經常和你們一起玩的,你段叔叔兒子那樣的也不行......”
“還有你哥這種,一看就不靠譜。”
“.........”
江晚沒忍住,往旁側看了一眼。
林芝華是真心實意說的這句。
他們夫妻對裴行初一直用的放養政策,從上學就沒怎麼管過。
裴行初現在在他們那兒的形象還是說他一句他能懟兩句半,不聽話,不見人影,談了個女朋友,一年了都沒讓他們見過——的不正經。
裴行初要被氣笑了。
遙控器扔在沙發上,偏頭看過來。
“什麼叫我不靠譜?”
林芝華聽到這個就來氣:“你少問我,我就問你非逼我去做全身體檢幹什麼?”
從腦子檢查到腳後跟。
得知體檢結果沒什麼問題就是有點更年期後,打電話過來仔仔細細地問了句——如果更年期聽到情緒波動比較大的事,會不會對身體有損傷,比如氣死什麼的。
林芝華當時沒聽完就揚高語調打斷了他這句話。
說沒什麼事能把自己氣死,但他這句話現在快把她氣死了。
就是說沒聽說過別家兒子也這麼問話。
“我不是擔心你的身體嗎?”
林芝華橫他一眼:“你擔心我命太長吧?”
“那倒不是,”裴行初抽了個抱枕靠在自己腰後,“我昨晚做了個夢,夢見您能活二百二,我都入土風乾成肉乾了,您還建在......”
林芝華手裡的毛線團丟過去:“滾,別坐在這礙眼。”
林芝華被裴行初氣了個半死,緩了兩口氣,去摸自己手機給江晚找相簿。
上個月的她跟裴友山見老友時,遇到對方家的侄子覺得還不錯。
“也26,但跟你哥不一樣,人家去年就博士畢業了,現在剛到淮大,是講師,沒兩年肯定要升副教授.......你秦爺爺的孫子,叫秦牧修......”林芝華拉著江晚給她看照片。
江晚心不在焉地嗯了兩聲,聽到旁側沙發上的人很低的冷哼。
林芝華可能也是上了年紀,話匣子一開,沒完沒了。
看完這個又給江晚看另一個,數了對方一大堆優點,又開始從夾縫中挑刺,有點看誰都不滿意的意思。
身旁的沙發動了動,靠坐在上面的人站了起來。
江晚望過去。
“不看電視了?”裴友山翻了下手裡的報紙問他。
“上樓收拾行李。”裴行初擦著江晚的身側過去。
林芝華在後面喊他:“你住最裡面那個房間,被子薄了給周姨說。”
沒聽到回答,林芝華揚聲:“裴行初!”
他那房間的空調就沒高過二十度,不提醒他,他又要感冒。
走到樓梯口的男人懶懶回聲:“管我這該死的兒子幹什麼,接著給你的寶貝閨女介紹相親物件啊,林紅娘。”
林芝華抄了手邊的枕頭丟過去:“你要死啊裴行初!”
“還有把你空調溫度調高點!!”
江晚攔住眼看氣上頭,撐著沙發要起來的林芝華。
起身:“我去跟哥哥說。”
“正好我也要上去整行李。”江晚說。
從過來還沒有收拾行李。
江晚站起來,剛從沙發另一端撿了自己的包。
看到把手裡剩的另一團毛線扔在裴友山懷裡:“你看看你什麼兒子!不把人氣死他不開心是不是?!”
平白無故挨一頓的裴友山:“那是你兒子,我只有阿晚一個閨女。”
“而且放心,你氣不死,”裴友山重新摸了自己的老花鏡戴上,“他不是說他夢見你能活二百二嗎。”
江晚縮了下肩,忽然明白裴行初嘴為什麼這麼賤了。
裴友山老同志也好不到哪裡去。
“滾!”林芝華無處發洩,“以後我跟阿晚住,帶著你兒子給我滾!!”
身後林芝華還在單方面對裴友山釋放怒氣。
江晚拿著自己的包,悄悄地往樓梯口走,上到二樓。
到了樓上,先是扶著欄杆勾頭往下看了眼,隨後快步往裴行初的臥室走去。
進了房間,悄悄關上門。
回身看房間裡正從箱子往外拿東西的人。
他撿起一疊衣服丟進衣櫃,像是不知道她進來。
“哥哥?”江晚望著他叫了一聲。
沒人迴應。
她往前半步,再次試著叫了下:“......哥哥?”
男人往衣櫃裡扔衣服的手沒停,不冷不熱:“幹什麼?”
江晚手背在身後,瞄他。
走過去,指了指箱子,試圖挑起話題:“你帶的衣服這麼少?”
“嗯,”他慢悠悠地笑了聲,“25沒讀過博的人不配穿那麼多套。”
江晚:.........
她被噎了一下。
想了想,試圖哄人:“少年班上來的,本科畢業早,博士也讀了挺久......”
江晚本意是想說也沒那麼厲害。
然沒成想,扔完衣服在床邊坐下的人忽然來了一句。
“聽得挺認真啊。”
“.........”
“沒有,”江晚乾巴巴,“都是媽媽......”
“挺喜歡?”裴行初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