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以防哪日事情敗露,為了防止夜長夢多,他和母親合計之下,將弟弟送往了遙遠的三川縣。
那個地方,他只在播報貧困縣的新聞上見過。
選擇這個地方,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只是觀看貧困縣新聞的時候,覺得這樣一個遙遠又貧窮的地方,有著山清水秀的風景,民風,似乎也很淳樸。
高山遙在那種地方,即使惹出什麼事來,憑高家的勢力,也能輕而易舉地擺平。
就是出於這小小的補償心理,他選擇了三川縣,這個會在以後改變他們兄弟兩一生的地方。
之後兩年多的時間,弟弟的確在三川縣大鬧了一場,只是他沒有想到,高山遙會做出殺人的事。
“不是我殺的……真的不是我殺的……”
弟弟在電話中哭泣不止。
單純的尋釁滋事,再來一百次也沒什麼,但要沾上殺人成為惡性案件被公之於眾,別說高山遙一人這輩子毀了,就連整個高氏集團,都會被他拖入深淵。
高山寒來不及將怒火發洩到弟弟身上,就帶了信得過的人親自趕往三川縣。
在弟弟所說的那座山頭,屍體不翼而飛。
“不是我……不是我處理的……我走的時候還在……去哪兒了呢?去哪兒了呢?”高山遙臉色慘白,搖搖欲墜。
昨天三川縣剛下了一場大雨,即便留下過什麼痕跡,現在也不見了。
高山寒在這座山頭扇了弟弟一巴掌,驕傲的高山遙第一次瑟瑟發抖,不敢還手。
如果高氏集團的二公子殺了人,高山寒不敢想象,經過媒體發酵後第二天高氏集團的股票會暴跌多少。
整個高家都會完蛋。
……
幸運的是,事情並沒有東窗事發。
那名叫解揚的男同學因為一直沒找到屍體,又有高家在背後打點,一段時間後,便以離家出走結案了。
在那之後不久,高考結束,高山遙也回了江都市。
他們都沒有再提起那年的事。
高山遙是不是真的殺了人,他並不在意。他以為弟弟惹下的麻煩到此為止。
直到他大婚前的兩個月。
一場車禍,奪去了他的雙腿。
肇事司機是卡車司機,那輛大卡車幾乎將高山寒所坐的轎車壓為薄餅。
他是幸運的,那天因為喝了酒,叫了家裡的司機來開車。司機當場死亡,而坐在後座的他,卻撿回一條性命。
他是不幸的,雖然撿回一條命,但永遠失去了腰部以下的知覺。
多處神經的嚴重受損,不僅時時頭痛難忍,更讓他無法獨立行走,也讓他失去了性功能,進一步說,生育能力。
他的自尊心不允許他繼續婚禮,但原本這場婚禮,就和他個人的意志沒有多大關係。
婚禮最終如期舉行。
他的聯姻物件,盛達集團的二小姐,傳聞中就已經很是驕縱任性,相親時還稍有收斂,直到他發生車禍,下身癱瘓——
她用盡各種辦法試探。
強迫他塗延時精油,騙他吃西地那芬,欺負他無法自由行動,將他反鎖在屋裡觀看成人影片。
用盡各種方法,發現他依然疲軟無力後——
“我也仁至義盡了。從今以後,我們各玩各的,你總不能讓我守活寡吧?”
理應是大喜的新婚當夜,他的那位新婚妻子抱著雙臂,倚著書房門口,滿眼鄙夷地對他說。
不是商量,只是宣告。
說完這句,他的妻子便轉身離去。
他被怒火燒得頭痛欲裂,打翻了桌邊的止痛藥瓶。想要把藥撿起來,最後卻連人帶椅子一起翻倒在地。
兩年後,妻子還是倚在書房門邊,他注意到她脫下了即使在家也要穿的居家高跟拖鞋,換上了樸素的棉拖。
“跟你商量件事。”妻子說,“我懷孕了,想把孩子生下來。”
“……”
“反正你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你不行的事。這樣對我們都好。”
他永遠也不能忘記這屈辱。
自然也不會忘記給他這份屈辱的人,高山遙。
車禍發生後半年,一直暗中受他監視的肇事司機家屬名下賬戶出現了異常流水。
兩筆大額進賬分別在他車禍前後,分成了十幾次,陸續轉入肇事司機遺孀的名下。
肇事司機遺孀開了一家水果店,轉款用途註明是批發。
資金的打款人,卻是高山遙在海外秘密設立的基金賬戶。
難道他知道了身份被調換的往事?
不,經過高山寒的觀察,高山遙一定還不知道那件事。
這讓他感覺更加憤怒。
當年他的選擇,是為了自保。高山遙在三川縣殺人的時候,他甚至還幫他掩蓋——現如今,卻反過來買兇殺他?
高山寒當年是為自保,高山遙卻沒有這樣的理由。
所以他可以被原諒,弟弟則不能。
屋漏偏逢連夜雨。
他的不幸,還沒結束。
一年後,他的體檢報告顯示,他的腦部長出一個惡性膠質瘤。
原來,這才是他經常感到頭疼難忍的原因。
由於位置特殊,雖然能夠切除,但很難清除乾淨。術後還需進行化療輔助治療,預後生存期5年不足10%。
也就是說,即便手術成功,他再活5年的機率也不到10%。
……無所謂了。
對他來說,能不能多活5年,已經不重要了。
“想好了嗎?要不要聯手?”
老天沒有給他留時間,他為什麼要給別人留時間?
高山寒久久地看著聊天框裡的游標。
然後,打下了:
“好。”
作者有話說:
晚上十一點會提前更明天的。
提前!!
所以明天沒有更新
第33章
◎“那麼兇手為什麼選擇將周然的屍體搬運到泳池裡?”◎
天亮了。
湖藍色的海水就是他們的天空。
無邊無際地波盪在每個人的頭頂。
高山寒和馮小米一樣, 被軟禁在了休閒廳。
不同的是,軟禁他不需要麻繩,只需要收走他的電動輪椅, 他便寸步難行。
至於扶手箱裡的蛇, 解憶答應高山寒,每兩天投餵一次。
今天早上的早餐,是在沉默的休閒廳裡進行的。
番茄罐頭的味道熟悉得令人作嘔, 每個人都機械地往嘴裡裡塞著食物。
休閒廳裡寂靜無聲。
沒有人再抱怨食物的匱乏,因為再過不久,如果還不能得到救援, 他們就連僅有的番茄罐頭也要告罄了。
找到了偵探x的幫手, 但這似乎並沒有什麼幫助。高山寒咬緊牙關, 絲毫有用的資訊也不肯透露。
哪怕高山遙威脅他要踩死那條寵物蛇, 高山寒也只是頓了頓, 露出笑容:
“好啊。”
他油鹽不進。
已經不用偽裝的如今, 高山寒光明正大地欣賞著倖存者們的恐懼和慌張。
最早吃過飯的原野已經放下了湯匙,他坐在沙發椅上,雙手搭著腿, 眉頭緊皺, 視線定定地看著正在進食的高山寒。
“你知不知道,你很可能被偵探x騙了,無論他許諾了你什麼, 他是不可能讓你活著離開這裡的。”原野開口。
高山寒頭也沒抬,神色一如既往, 連睫毛都沒抖一下。
吃完飯過後, 其他人留在休閒廳, 解憶說想去一個地方, 為了她的安全,原野自發和她組隊。
“我剛剛檢查了廚房裡的罐頭,最多還能支撐兩天。”解憶說,“如果無法找到出口,或者聯絡上救援,大家就算不被人殺死,也會被活活餓死。”
“要不賭一把?”原野抬眼看向玻璃牆外遊弋的魚群。
無風無浪的時候,海水看上去那樣無害。
“實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自制□□打碎強化玻璃。室內和室外的壓力遭到破壞,人在那一瞬間肯定會被沖走。但如果我們能想到什麼方法將身體固定在打破的視窗附近,待壓力平衡後,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