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室的門是半開著的,左宗禮在門上叩兩下。
他半截身體隱在門外,叩門的手骨節分明,錶帶纏在上面,有些漫不經心。
但他壓低的語氣卻很嚴肅,似乎還在進行通話,和通話那頭的人說著什麼事情。
“請進”
嘉卉已經在琴室有一段時間。
女人一身刺繡旗袍,上身的扣子硬扣上去,總是不大合身的,或者她又有些緊張,所以顯得有些拘謹。
她站在落地窗下面的椅子後面,黑的眼睛望著門口,一手無措地搭在一旁的壁櫥上,彷彿想借些力氣,於是那一寸藕白的手腕子就露出來。
女人身前的書桌上擺著一束花,花瓣上還帶著些許水珠,鮮豔欲滴,襯得她彷彿古畫裡走出來的美人。
但如果是尋常的美人圖,她又缺些端莊,非得是春宮畫裡的豔情美人,香衣下粉撲撲的身子,肥大的乳。
左宗禮的目光在女人身上停頓一下,瞬間明白過來,約莫是他們會錯意,只以為她是他的情人,才這樣打扮她。
“這是陵遊的琴室”
左陵遊沒有在這事上深究,他往前走兩步,手放在書桌對面的琴架上。看好文請到:f uw enwu.m e
只這簡單一句話,女人的臉就白一分,她低垂的眼睫顫動一下,躲開這個話題“你找我什麼事”。
“K城的恐怖襲擊事件,你應該已經知道,陵遊已經——”
“他不會死”女人抬起眼睛,“他那種人,怎麼會死呢”。
她臉上帶著諷刺,彷彿只有用這樣刻薄冰冷的表情,才能把她的痛苦壓下去。
“嘉卉小姐”左宗禮厲聲,拉回她混亂的思緒,也提醒著她,她目前的處境,“我來並不是為的和你爭論這些東西,首先請你看一下這份檔案”。
微型電腦投射出五份的檔案,跳過前面那些禮貌的廢話,左宗禮直接翻到最後。
是紀錄《舊人類可持續性發展草案》的投票,每一份檔案,左陵遊的這個名字後面,都是否決。
《舊人類可持續性發展草案》
這是一次在所有浮空城聯合的空中世界會議中提出的草案。
草案已經提出好幾年時間,但在網路上一直保持熱度。
這個幾乎強制割捨掉新人類一塊利益蛋糕的草案,一經專家提出,迅速被否決。
但隨著新舊對立越來越嚴重,每年都有人提出完善這項草案,以謀求新舊對立之間的另一種出路。
不過大部分新民對這項草案仍然保持強烈的反對態度,
甚至有一名同意這項草案的民主黨派議員,在著名的旅遊浮空島翡冷被激進派謀殺。
但這一切都和嘉卉這種舊世界底層的嘍嘍沒有任何關係,甚至屬於舊世界那點可憐的選票,她也沒有任何參與的權力。
哪怕在已經處於食物鏈底端的舊世界,也分三六九級。
女人費解地看著左宗禮,甚至有些無措,彷彿闖入一個不屬於自己的世界。
左宗禮沒有任何安慰的表示,他只是從微型電腦中投影中另外一份檔案。
那是一份還沒來得及提交的檔案,上面並沒有任何多餘的墨跡,只是簡單在同意的選項上面,劃下了一個鉤。
一旁的附件上有詳細的報告說明,列舉出這個決定可能帶來的各項益處。
女人怔愣在原地。
“他做什麼和我有什麼關係”
她想要抵抗檔案帶給她的影響,但那似乎很難做到。
女人咬緊牙齒,低著頭,串珠似的淚還是從她的眼裡流下來,沿著青白的下巴,啪嗒啪嗒落到紅木的椅子上,如同一枝被澆溼的花。
真可憐。
他這個弟弟的情人,在他面前顫著身體,全然被擊潰。
她也會是他的情人,這個想法突然竄入他的腦海。
左宗禮腦海裡突然閃過另一副,她顫著身子哭的畫面。
她的腿搭在他的腰間,腰彎曲成不可思議的弧度。
金鐐銬鎖著女人青白的腳腕子,隨著身體一陣一陣的痙攣,眼裡流出生理性的淚花。
左宗禮的目光落在女人身著旗袍的細腰上一瞬,又很快移開。
“夫人”左宗禮換了個稱呼,斯文的臉如同一條隱藏著毒牙的蛇,“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幫你?”
女人不解地抬起頭,眼睫上還綴著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