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氣呼呼地走了。

王大丫氣得向江沐平告狀道：“老大，你看看你媳婦，像什麼話？”

江沐平不耐煩地道：“娘，我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們不打算再生了，你能不能消停點？”

他追施文巧出去了。

王大丫氣得直跳腳，“造孽啊，我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兒媳婦？……”

江雨勾唇冷笑，在一旁說風涼話道：“大嫂挺好的，眼光超群。不像某些人，生了丟給別人養，女兒上門求助，不但見死不救，還把人家給趕走，末了，還跑去辱罵人家，把人都逼得跳河輕生了還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在家嘻嘻哈哈的。”

江有富呵斥道：“夠了，小雨，你怎麼說話呢？”

江雨眨眨眼，一臉無辜地道：“難道我說錯了嗎？”

王大丫辯解道：“我不就說了江蘭幾句嘛，誰知道她氣性那麼大，竟然跑去跳河！她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我們又能怎麼辦？”

江雨：“但凡你們多關心一下大姐，在她落難時伸手幫她一把，她又何至於想不開投河？”

王大丫：“說得倒好聽，那你怎麼不幫她？”

“我要知道，我會坐視不管？不像你們，當親生父母的居然這麼冷漠無情，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呢。”江雨頓了頓，看向嚴澤毅，“二弟，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你丈母孃一家的嘴臉，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尚且如此絕情，更何況不是親生的呢？”

江有富、王大丫確實沒打過她，也沒怎麼罵過她，但他們一直冷暴力她。

她長大後渾身是刺，不懂得與他人相處，何嘗不是因為從小生活的家庭環境造成的？

江雨心裡的那股怨氣，至今都沒消除化解！

王大丫可不允許江雨這麼汙衊他們，“江雨，你這麼說是不是太過份了點？從小到大，我們可待你不薄，我們供你讀到高中，你哥哥姐姐弟弟他們都沒有你讀書多。”

“那是因為他們考不上！”江雨說，“我讀完小學你們就想讓我回家務農了，要不是我成績好，還有大姐支援我，我哪能讀到高中？你看江梅，她呆在我親生父母身邊，可是讀到了大學呢。”

王大丫：“說來說去，你不就是怨我們耽誤了你嗎？”

江雨：“難道不是？”

“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我們又不是故意的。”事到如今，王大丫仍死不悔改。

可以說，他們一家，全靠江梅拉扯起來。

江沐平和江沐安的工作，都是江梅幫忙弄的。

江梅還時不時地拿錢補貼他們。

他們雖留在老家，但日子過得卻相當自由快活，不缺吃不缺穿，不想上工也沒關係。

至於江梅為什麼沒有照顧到江蘭這個大姐，可能是因為江蘭對江雨比對她好吧，即便江蘭知道了她才是她的親生妹妹，江蘭也沒有討好過她。

江梅這人有點小心眼，恨不得所有人都圍著她轉，江雨和江蘭是家裡唯二兩個不把她當回事的人，她巴不得她們不好過呢。

江梅站在一旁默不作聲，既不爭辯也不解釋，好像一切與她無關。

“說來好笑，怎麼會有父母認不出自己的親生女兒呢？”江雨喃喃自語道。

被內涵到的江有福、李淑芬慚愧得低下了頭去。

嚴澤毅、江松他們幾個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尷尬得很。

一時之間，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突然寂靜無聲，氣氛安靜得詭異。

江有富拿著旱菸袋，不停地抽著。

煙味瀰漫整個屋子，刺鼻、難聞、令人窒息！

江雨忍不住咳嗽了起來，江柏見狀，出聲道：“大伯，你能不能到外面去抽？我姐懷孕了，受不了這味。”

江有富面色一僵，很不情願地把煙給掐滅，“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就別再提了。”他拋下這麼一句話，就起身離開。

王大丫：“已經發生的事，是沒辦法改變的……”

江梅扯扯她的衣角，示意她不要說了，“時間不早了，該準備晚飯了。”

江梅拉著王大丫去了廚房，李淑芬看了看她們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江雨，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江雨打了個呵欠道：“我累了，先回房去休息了。”

她的房間還保留著，不，確切地說，是她和江蘭兩個人的房間，房間不大，只放得下一張床和一張桌子。

家裡一共五間房，江有富王大丫一間，江沐平他們一家三口一間，江沐安一間，江雨和江蘭一間，還剩下一間，是江有糧李淑芬他們的。

江雨仗著他們對她有愧，每次回來，她什麼都不幹，這次也一樣，她回房去睡了一覺，這一覺一睡就睡到吃晚飯時間。

是嚴律把她叫醒的。

大家都上桌了，一共分成了兩桌，男人們一桌，女人和孩子一桌。

“給大姐她們送飯了嗎？”江雨問道。

第32章

◎大姐的事，你們打算怎麼處理？◎

眾人：“……”

要不是江雨提醒, 誰還記得江蘭她們母女仨人還躺在醫院裡？

所以說，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感同身受，針扎不到自己身上, 就不會知道有多痛。

談不上多失望，只不過是意料之中的事, 江雨並沒有就此事發表任何意見, 而是說：“你們先吃吧，我去給大姐她們送飯去。”

“還是我去吧。”江沐安挺身而出，“我有車，我騎腳踏車去比較快。”

從大隊騎腳踏車到縣城，大概需要一個小時左右, 來回就要兩個小時。此時已經六點了, 冬天天黑得很快, 再加上又沒有路燈，王大丫擔心江沐安回來時走夜路不安全，於是, 她嘀咕道：“你大姐那麼大個人了，她要是餓了不會自己去買吃的嗎？”

江雨氣笑了，“不會吧不會吧，大伯母你竟然絕情到這個地步, 連去給大姐送飯你都反對, 我真懷疑大姐是不是你親生的？”

嚴澤毅站出來說了句公道話, “一家人, 理應出手相助的。”

江梅面露尷尬之色, 她扯了扯王大丫, “娘, 大姐都那樣了, 你就對她好一點吧。”

王大丫：“行行行，算我錯了，行了吧？”

“小柏，你陪小安一起去給你大姐送飯吧。”江有福發話道。

江柏爽快地答應道：“好。”

江爺爺：“吃過飯再去送吧。”

江奶奶：“對對對，你們先吃了再去送。”

江柏和江沐安兩人狼吞虎嚥，只花了不到十分鐘就吃飽了飯，然後把碗筷一放，拎起江雨準備好的飯菜，就出了門去。

本來，給江蘭她們的飯菜，王大丫是想她來準備的，江雨不放心，非要自己來。

江蘭的事，並沒有影響江爺爺、江奶奶、江有富、王大丫他們享受進餐的快樂。

席間，他們食慾大開，大快朵頤，江爺爺、江有富還和江有福舉杯對飲，暢聊人生。

施文巧不想收拾殘渣剩飯，一吃飽飯，她就催著江沐平和她一起回公社去了。

他們的房間，留給嚴澤毅江梅他們一家四口住。

王大丫叫江雨去幫忙洗一下碗，江雨理都不理她，最後還是李淑芬看不過去，勤快地接過了這個“重任”。

鄉下沒有什麼娛樂活動，江雨認識的那些姐妹，人家大多都是初二回的孃家，她初四才回來，自然碰不到她們。

所以，才八點多鐘，她就準備泡個腳就入睡了。

泡腳泡到一半，江柏和江沐安他們回來了。

江雨出去問他們，“大姐怎麼樣了？小瑩醒過來沒有？”

江沐安：“大姐挺好的，小瑩下午就醒過來了，大姐怕花錢，她想明天就出院。”

江雨皺起了眉頭，“那出院後她們去哪？回這裡？”

江沐安搔搔頭，“我也不知道，大姐她沒說。”

江雨又問，“你覺得你娘會同意她們住到家裡來嗎？”

江沐安：“家裡那麼多房間……”

這時，王大丫從臥室裡走出來，截過話道：“哪有出嫁的女兒回孃家住的道理。”

江雨氣道：“不回孃家住，難道你想讓她們自生自滅？”

王大丫理直氣壯地道：“你大姐對你這麼好，你就不能在城裡給她找份工作，幫她養活她的兩個女兒？”

江雨嘖嘖地道：“大伯母，你的如意算盤打得倒是夠精的！”

王大丫很光棍地道：“我們又沒什麼本事，幫不了她。”

江雨：“家裡那麼大的地方，給她們一個容身之地很難嗎？”

王大丫想了想，說道：“只要她們不怕別人的閒言碎語。”

要知道，鄉下這種地方，一點小事，都會被人添油加醋，傳得沸沸揚揚，還有很多人喜歡東家長東家短的。

江蘭的丈夫和兒子都死了，被婆家趕出家門，帶著兩個女兒回到孃家，被孃家媽幾句話就刺激到跳河輕生，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都會成為大家茶餘飯後議論的焦點。

江蘭的情緒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了，讓她不理會身邊的閒言碎語，她真的能做到嗎？

即便她承受住了，那她的兩個女兒呢，她們未必受得了，況且，在這樣不良的環境中長大，對孩子的成長也很不利。

江雨咬咬牙，心裡已經做出了決定。

她冷冷地瞥了王大丫一眼，沒再說什麼，轉身就回房去了。

嚴律正坐在床上數他的壓歲錢，看到她回來，他興奮地跟她說：“媽媽，媽媽，我今天收到了好多壓歲錢，平舅舅給了我五毛，舅媽給的也是五毛，安舅舅給了我一塊，外曾祖父和外曾祖母只給了我一毛，大外公給了我五分，大外婆好小氣，只給了我一分……”

江雨嘴角抽了抽，“給多少都是他們的心意，你好好收著。”

翌日，江雨難得的沒有睡懶覺，早早地就起床了。

嚴律見她醒了，也揉了揉眼睛，從床上爬起來。

每年過年回來，都少不了一項活動，那就是去山上挖筍採蘑菇。

清晨出發，中午返回，吃過午飯之後就坐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