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越不好多問,不過阿扉說做了,那就是能吃,當即是磨刀霍霍,說:“好,我看看,鮑魚燒個蜜汁口,再來一個紅燒的?蝦的話,白灼好,這個新鮮,吃起來甘甜。”
“都行,我來打下手。”齊少扉捲了袖子要進。
劉媽媽在旁說哪裡有探花郎進灶屋的,被齊少扉笑說:“不光進灶屋,我還下田,這也沒什麼,以前能做,現如今也能做。”
“那三少爺做了官,再做這些豈不是讓人笑話……”
齊少扉:“做不了官的。”
劉媽媽愣了下,沒聽清,想問卻看到三少爺神色,把話嚥了回去,她不懂其他的,只是三少爺中了探花回來後,神色就不一樣,沒點喜氣,當時她以為是沒中狀元,三少爺不高興,可今日三少爺出門後,郎君神色也有些不對勁,當時沒察覺,現如今一想,好像……
她也說不來,卻知道盛都不一般。
後來夜裡,夫夫二人帳中說話,岑越知道了下午是溫大人叫阿扉出去的,再回味晚飯,就不一般了,好像確實是安心幾分。
“當年覺得天塌下來的事,今日在溫大人口中聽聞,好像也不過爾爾。”齊少扉說。
岑越卻搖頭,“那是溫大人身處高位,楊淙說的那些話,就是如今,他敢揚聲嚷嚷出去嗎?咱們在府縣茶樓聽說書,底下百姓聊起來,說到興頭,說了兩句不留神的話,也會害怕的。”
更遑論在盛都做官的。
那不是找死嗎。
“鮑魚還挺好吃的。”齊少扉便不說那個了。越越安慰他的。
岑越也無縫銜接新話題,還有點躍躍欲試,“是不錯,不然明日我買個盅,回來做佛跳牆?先說好了,我第一次試著,也不知道好不好。”
“好好,我還沒吃過,越越做的那自然好。”
“你沒吃過不知道正版是什麼味,正好,隨我折騰。”
“嘿嘿。”
岑越也笑的開心。
朝堂上權勢爭鬥,跟他們有什麼關係呢。
年三十時,岑越讓青絲和江護院去買大燉盅,還有乾貨,曬乾的菌子,還有豬皮——這個要炸一炸,豬肉,這個做肉丸等等菜色。
從早忙到晚,全紮在灶屋裡。
齊少扉就抱著圓月在灶屋燒火,現炸的第一個,總是先進齊少扉嘴裡,齊少扉分越越嘗,圓月在爹懷裡著急,啊一聲,卻無人投餵。
“這個燙,你等第二個。”齊少扉振振有詞說道。
圓月便張著嘴等爹第二個。
今年年三十在盛都過,租的人家院子,照舊是熱熱鬧鬧,主要是小院都飄著香氣,圓月今日就吃了一天‘零嘴’,可高興了。
夜裡底下人來拜年,岑越齊少扉給大家發了紅包,他們一家三口在客廳吃飯守歲,那道岑越版佛跳牆,阿扉和圓月很是給面子捧場,都誇好吃。
圓月用湯汁拌飯就吃了小半碗。岑越不敢給多喂,怕夜裡不好消化撐著了。小孩子吃飯不好過多,撐了容易發熱的。
第二日,齊少扉便開始走動赴宴,每日帶著一些酒意回來,神色倒是清明,也不是誰的約都赴——先前約他喝花酒那位貢士,齊少扉將此人拉入黑名單,此次再邀是當看不到的。
初三時,新科三甲打馬遊街去往瓊樓,赴瓊樓宴。
而也是這日,齊少扉終於明白當年楊淙說的‘這天下不知道姓什麼’是為何了,因為攝政王不是盛家人——
這還要追溯到太祖那兒,太祖打天下時,娶了一位氏族強壕的寡婦,那寡婦有錢有人還佔著一塊地,那時候這塊土地大亂,十個小國林立,到處都亂哄哄,民間百姓易子而食、哀鴻遍野。
這位姓華的寡婦便同盛太祖強強聯合,而攝政王就是華家人血脈——他家是隨母姓,分的是南方華氏一族利益。
後來天下已定,民間百姓休養生息,太平日子過了幾十年,以前禮樂崩壞,現在慢慢開始追溯流行起正統了——
屬於亂的時候,顧不得禮儀這些,定了後想起是個人了。
這也是為何攝政王大權在握多年,有兵有人,什麼都不差,卻一時找不到藉口,自己坐上那龍椅寶座,成新皇。
……改朝換代非易事。
作者有話要說:
齊少扉日記67:加速加速,做完這買賣,就和越越回鄉開心~
第123章 北安伯123
年初三。
盛都百姓紛紛出門瞧熱鬧,正街兩邊全是人,年輕女郎小哥兒都跑了出來,就等三甲打馬遊街了。
“也不知今年狀元爺如何?”
“有沒有娶妻。”
“往年的狀元爺年歲都差不多,有的更是老頭子,哪裡有沒娶妻的。”
“既是沒有娶妻,那輪不到咱們。”
盛都風氣開放,即便如此,這些未成婚的小哥兒女郎說完也羞得臉紅,心裡想,萬一呢?萬一狀元爺真跟那話本子裡一樣,是位年輕樣貌俊俏的少年郎?萬一在打馬遊街時,就看中了他們呢?
這話本子裡都寫了,想一想也成的嘛。
三甲穿著貢士吉服,前頭有敲鑼的禮部隨從開路,簡單儀仗,風風光光熱熱鬧鬧,從正街出發,百姓們等了會,說話聊天的,有人聽到鑼聲,說:“是不是來了?”
眾人不再閒聊,側耳聽的,探著身子往皇城方向瞧的,驚喜說:“真的是鑼聲!”、“來了來了,我瞧見儀仗了。”
這下沒心思聊旁的了,眾人翹首以盼。
打頭的高頭大馬自然是狀元爺了,身穿一身紅色貢士吉服,頭戴冠帽,腳下靴子,胸前還綁著紅綢子扎的繡球花——這是一甲前三遊街歷來的習慣風俗了。
“比那新郎官還新郎官。”有人遠遠看著紅彤彤衣裳陣仗說。
另一人便笑呵呵說:“俗話說,大登科小登科,那洞房花燭娶媳婦兒稱小登科,這會可差不多嘛。”
大家都笑哈哈,是這個意思了。
“狀元爺長什麼樣?瞧著年輕還是年長?”有人在後頭瞧不見,便問。
有人說:“太遠了,狀元爺騎在馬上,我也看不清,別急別急,一會就過來了。”
雖是這般說,但好奇嘛,一個個伸著脖子探著身子去敲。這好奇心吊的老高了,隨著鑼聲近,儀仗隊伍越來越近,眾人自是看到了馬背上的狀元爺何樣了。
黑黑瘦瘦留著山羊鬍乾癟的一個老頭子——
原先期盼許久的人自是失望,這話沒明面上說,可全都擺在臉上了,真是爺爺輩了。
“呀,咱們恩科這位新晉狀元爺,有五十了吧?”
“沒有吧,我瞧著像四十多。”
“也不錯了,這般年歲,還能做二三十載的官。”
“能稱一聲年輕有為了。”
有人說著面面話,吹捧一二。
少女小哥兒們失望完了,目光刷刷的移到了第二位,還有榜眼嘛,不急不急,狀元學識一頂一的好,那可能讀書多,時日久,所以年歲大,這也沒什麼。
一甲前三遊街隔著兩丈距離,這就跟開獎似得,一等獎落空了,還有第二位、第三位……
“這榜眼瞧著還行吧?”有人抬著脖子看前方。
小哥兒一看,當即說:“那是看跟誰比。”跟前頭狀元爺一比,這位好像也還行,但他心裡想,還不如隔壁幫他拎水的大牛哥長得好。
前頭狀元爺是黑黑瘦瘦的老頭子,這位嘛,年歲不小了,面色慘白如紙,像是害怕還是緊張,那背挺得跟樹杈一樣,是一副要撅過去模樣。
這哪裡成啊,虛的嘞。
“誒呀是沒什麼氣色,不過養一養能補回來的,人家現在做了官,還怕沒得補嗎?”
這倒也是。
剛想完,榜眼還不錯,便看榜眼緊張的擠出笑來,人群中,三三倆倆出來玩瞧熱鬧的女郎們,頓時噗嗤笑了。
“這榜眼牙缺了一角。”
“真的嗎?我瞧瞧。”
一看還真是。
原是平平的相貌,這下真挑不出什麼好來了。人群裡不由嘆氣,“看來我阿孃說的沒錯,那話本子都是寫了騙人的。”
“可不是嘛,虧我等這麼久。”
“什麼年輕俊俏書生郎,一個都沒有。”
“那也不是,我聽我阿爹說,他那會看打馬遊街,狀元是年輕俊俏,雖說也娶妻生子了,但模樣好看啊。”
“你阿爹那會?那便早了吧。”
“誰啊。”
“溫大人,吏部尚書溫大人,你們見過沒?”
年輕小女郎們紛紛搖頭,盛都風氣雖是開放,但未出嫁的小姑娘即便是出門上街,那也是在自家附近三三兩兩結伴出門逛逛鋪子,一個時辰那得回家,去不了太遠的地兒。
溫大人府邸在哪都不曉得,要是去衙門辦差,那是往皇城方向去的,她們怎麼會遇到瞧見?
“我也沒見過,不過我阿爹說,肯定做不了假。”
“真羨慕你阿爹,那會還有俊俏的瞧。”
現如今嘛都是這般——反正看了兩屆了,一個俊俏的都沒有,別說俊俏,就是清秀幾分也沒,真是無趣。
過年家中鬆快,讓著女郎們出來多玩一會看看熱鬧,可這會就有人覺得看遊街是浪費她的時間了,還不如去水粉鋪子首飾鋪子瞧瞧玩。
“走吧?”
“誒呀再等等,沒準第三探花郎是個好看的。”
“我是不信了,那話本子騙人,我以後可不看了。”
有那錢買些水粉胭脂多好。
“好姐姐你再等等我吧,就一會功夫——”小女郎撒嬌話還沒說完呢,就聽後頭傳來此起彼伏的聲響,當即是一愣,“怎麼了?”
原是要走的女郎這會也不走了,說:“我怎麼聽見‘俊俏’二字。”
“還真是!”小哥兒一反剛才閒散無趣模樣,是墊著腳尖往後頭看,第三匹高頭大馬上坐著的人,還未看清樣貌,便說:“你們快看,快幫我瞧瞧,探花郎長什麼樣?”
“……還挺器宇軒昂的。”這人也沒看見樣貌,但探花郎比前頭那兩位光是身影就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