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啊有啥不成的,阿扉和我們是一家人,不用那麼客氣嫂子。”岑越說。
齊少扉就笑的乖巧說一家人。
今個岑家院子人多熱鬧,大伯家小叔家,兒子輩孫子輩,吵吵嚷嚷,多是客氣話,岑越同大哥大嫂都沒說幾句交心的,這會人都走了,關起門來就是一小家子人。
“就按小越說的。”岑鐵牛看著媳婦兒隆起的肚子,說:“我來燒水,你歇會。”
“又不累,今個兩家幫了不少。”岑大嫂說。
岑越搞怪咦了聲,臉上笑嘻嘻的,岑大嫂害臊,進了灶屋,岑鐵牛瞪弟弟,岑越拉著阿扉手說去後院,“就不打擾你和嫂子說話了。”
“越越,咦什麼呀?”齊少扉不懂這個。
岑越說:“打趣我哥嫂呢,兩人感情好嘛。”
“咦~”齊少扉學著越越剛才聲也做了遍,而後開開心心說:“阿扉和越越感情也好。”
岑越:……行吧行吧,和大崽感情好。
兩人到了後院,將螞蚱放到小菜園裡,還看了雞。岑越在家時還都是一群蔫不拉幾活不了的雞崽子,這會已經長大了,一隻都沒死。
“你小心別湊過去,小心它叨你。”岑越提醒。
齊少扉就乖乖站在離雞籠一步距離看了下。
“成了走吧。”岑越把手遞過去,牽著大崽手,一邊說:“今天睡炕,夜裡也沒馬桶,要上廁所叫我,來後院這兒上……”
“知道,好。”齊少扉一一應著。
出了後院正巧碰到梅香,梅香說:“郎君三少爺,床鋪鋪好了。”
“今個辛苦你了,早早睡,有什麼需要就說。”岑越和梅香說。
梅香一笑點點頭。
幸好岑家蓋了院子能住開,梅香和車伕在老屋睡,梅香睡岑鐵牛夫妻倆的大屋子,換了乾淨床單被罩,車伕睡以前岑越那個小屋。
天擦黑灶屋熱水燒好了,岑越發現家裡添了些小物件的傢俱,像是木盆就多了倆新的。
“你哥知道你要回來,就找木匠新做了倆。”岑大嫂說。
岑越想,不是怕他用不慣,是怕慢待阿扉。他家收錢多,齊家富裕,大哥想給他撐面子,也是怕他被輕視——從嫁人到現在都是這樣想。
“我和阿扉用一個,另一個新的梅香你用吧。”到底是姑娘岑越說。
梅香看了眼郎君,也沒推辭應上了。
洗漱過,梅香拿了烤好的紅薯過來,岑越接了手,還有點燙,掰開兩半先放盤子裡晾著,說沒什麼事了,讓梅香去睡吧。
小院裡天黑了,颳著的風有些涼。
“阿扉你小心燙。”
“越越嘗一口。”齊少扉是聞著香味沒忍住,拿了先遞到越越嘴邊。
岑越嚐了口,蜜一樣的軟糯,說:“好吃。”
齊少扉才吃第一口,吃一口燙手了——岑越拿了盤子接著,齊少扉就放盤子裡,等會繼續吃第二口,兩人就這般合作,吃完了紅薯。
岑鐵牛在屋簷下瞧了好一會,等看兩人吃完了,才說夜黑了,外頭涼快回去睡。
“阿扉漱口,還沒噓噓。”岑越跟大哥說不用管他們。
齊少扉很講究衛生,吃過東西要漱口,水都是有的,漱完口去廁所,岑越帶著一道去了後院,上完回來又洗了手。岑越一看,他大哥還在屋簷下還沒歇著,嚇了一跳。
“哥你不累啊。”岑越知道大哥想說什麼,天黑了他哥一雙眼是很複雜的,岑越把這個理解為‘對小越的虧欠’,他拍了拍阿扉的胳膊,讓阿扉先上炕,“我和大哥說說話就回去。”
“好。”齊少扉乖乖回屋去了。
屋簷下就倆兄弟。岑越看大哥,“哥,你別老給自己加負擔,覺得虧欠了我,我日子不好,我現在日子可好了。”
“我知道,以前可能不信,今個你和齊舉人回來了,我信。”岑鐵牛說著嘆了口氣。
岑越:?
信還嘆氣?
“他聽你的話,樣貌也好,又是舉人,聽你嫂子說,你在齊家也不用幹重活,還有三個人伺候,是好日子。”岑鐵牛說。
岑越笑了,“哥我聽你這麼說,怎麼感覺你是勸自己我這兒是好日子?”他頓了頓,“咱們倆兄弟,你有什麼話就直說。”
“……”換岑鐵牛說不出口了。
岑越:“不說我就回去睡了。”磨磨唧唧的。
“欸,小越,你等會。”岑鐵牛還是沒忍住,叫住了弟弟,豁出去似得說:“我是聽大伯孃小嬸說的,齊舉人像個孩子,那什麼、那什麼——”
什麼和什麼啊。
“你現在和齊舉人日子過得好,我是放心的,就是孩子的事你倆上上心,他不懂事,你得知道。”岑鐵牛把這話說完,那是憋得臉通紅,黑夜裡都能瞧見。
這話按理是親孃說的,但這不是倆人娘走了麼。
岑越:……敢情他哥剛剛嘆氣是因為發愁說催生的話?
“我懂,哥你和嫂子放心吧,大伯孃小嬸那邊催起來你讓我嫂子說說,這話我心裡有數。”才怪。岑越糊弄過去,以後耳朵根不想聽這個。
“還有都是一家人了,你別老齊舉人的叫,叫他少扉就成了。”
“好了,我回屋懂事去了。”
岑鐵牛鬧的那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這話咋能明晃晃這麼說呢!
炕頭那兒點了一盞油燈,光線有些微弱,齊少扉脫了外衣在炕上,他第一次睡炕,很是新奇,自顧自的在炕上看了會,就乖乖鑽進被窩等越越。
一聽門口響動,身子趴著,眼巴巴瞅著門口。
岑越推門進來就看到他家乖生生的大崽了。
“怎麼了?是渴了嗎?”
“越越床好大好大!”
岑越關上門,一邊脫衣裳,一邊說:“這是炕,冬日裡天冷了,底下燒柴火,能取暖。”
“燒柴火?”
“炕裡頭是空的。”岑越上了床,被窩都是熱的,別說這個天,村裡夜晚還挺冷,大崽被窩都暖的熱乎。
齊少扉往裡頭挪,給越越騰位置。
“越越這裡暖。”
岑越:“你裡頭冷不冷?”
“冷。”齊少扉不說謊,但身體還往裡頭去,高興說:“越越這塊阿扉暖熱乎了。”
“是熱乎,阿扉真好。”岑越摸摸大崽,讓阿扉別往裡頭去了,“炕大,靠一起一會都暖了。”
兩人湊著挨在一起,岑越才想起來剛說的炕,“底下是空的,有個小洞口砌在了外牆後頭,明日早上帶你去看,現在睡覺吧。”
“好。”
今個路上折騰了小半天,來村裡吃飯走路玩,齊少扉很快就睡著了,岑越聽著阿扉呼吸聲,也睡了,至於‘懂事’這事早拋到腦後了。
第二天一大早,村裡雞叫聲。
岑家院子灶屋上已經嫋嫋升炊煙。
岑越和齊少扉穿戴整齊先去後院解手,順便看了炕的洞,齊少扉蹲在牆角那兒看,岑越給打開了,“這裡送柴火進去,就是咱們昨晚睡得炕了,燒的暖洋洋的。”
“什麼時候燒啊。”
岑越:“那得天冷冬天時。”
“越越冬日我們再來好不好?”齊少扉撒嬌。
岑越:“今年冬回來住兩日,要是家裡同意的話。”他補充了後面一句,就怕到時候計劃趕不上變化。
不過齊少扉沒聽到後頭的,光顧著高興,想著冬日再來,他和越越睡炕,燒的暖洋洋的——
“那阿扉就不能給越越暖被窩了!”齊少扉想到這兒有點急。
岑越卡了殼:“都燒炕了,暖什麼——”他看阿扉是真心實意想替他暖被窩,當即把未說出的話吞下,改口說:“回去暖,你能暖一年的,就兩天讓炕燒一燒,阿扉歇一歇好不好?”
齊少扉一想,立刻高興點頭說好。
前院洗漱熱水兌好了,岑越和齊少扉洗漱完,院子擺好了桌子,上頭有早飯紅薯粥、熱騰騰的饅頭,還有醬菜,豬油煎的雞蛋。
很是豐盛。
岑大嫂還怕簡單了,說:“我瞧昨晚少扉愛吃紅薯,就想著熬粥放點,煮的軟軟糯糯的,你們嚐嚐。”
“今天粥還是白粥,好香啊。”岑越以前在家都是喝雜糧豆子粥的,他給阿扉盛了一碗,讓哥嫂一起吃。
“梅香呢?”
岑大嫂說:“和牛師傅一道在灶屋吃,東西都一樣。”
岑越看著桌上的豬油煎蛋,可能他不回來,嫂子大哥都捨不得這麼吃,今個煎了這麼多,梅香牛師傅都有,當即是抄起筷子分一分。
“嫂子也吃,哥也來個。”
岑鐵牛還推,皺著眉頭說不愛吃這個,讓倆人多吃些。岑越心想不愛吃才怪,一邊強夾在碗裡,說:“多補補身體,我不在家,嫂子肚子大,裡外哥你要多忙些,養好身體要緊。”
“沒那麼要緊,村裡婦人生的時候還下田呢。”岑大嫂笑笑不在意,又不是什麼大戶人家,哪裡那麼金貴的。
岑越看哥嫂不當回事,心眼一轉,說:“我聽我們院子劉媽媽說的,前頭日子過得苦,怕是虧了根,頭一胎得好好補補,養回來,這後頭才好。”
揄.
熄.
要是他說這話,大哥嫂子肯定不信——因為他不是過來人,但打著劉媽媽名義,哥嫂就信了。
因為劉媽媽是大戶人家的下人,知道的多。
“真的嗎?”岑鐵牛先問,對媳婦兒上了心。之前日子是苦,欠的債就沒還清又欠下,媳婦兒跟著他吃苦受累,一年到頭碗裡也不見多少葷腥油水,農忙也下田勞作。
兩人成親晚,孩子懷的也慢。
“齊家可是藥材商,劉媽媽給阿扉煎藥多年,對生孩子補身體多少知道些,反正咱家日子如今也不緊缺,就關起門來偷摸吃好點有啥,我嫂子又不是年年懷孕,頭一遭精心養準沒錯。”岑越說。
岑鐵牛一想是這個道理,嘴裡沒個把門的,哈哈笑說:“又不是豬年年懷,不過是,得吃好,家裡養的雞下了蛋,就不賣了?留著吃吧?”問的是媳婦兒。
“都聽你的。”岑大嫂剛還瞪男人,什麼豬!聽完了,也徹底上了心,她還想多生幾個娃娃,家裡才熱熱鬧鬧,村裡也能多給分幾畝田,到時候娃娃長大了,人丁多,在村裡才不會被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