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中的那些悲憫與仁慈, 便顯得徒勞而可憐。
衍盈等了等, 見他不再出聲, 兀自轉身走出城門。
古道長且曲, 大日斜於天。
草上白花如冰霜,飛禽穿雲似孤帆。
衍盈踩中一枚石子,看著地面上那振翅翱翔的淺影從雲煙中落下,停在她的身後。
白重景又問:“那我換一問。衍盈姑娘,你當初為何不殺人主?”
衍盈再次回身看他,只覺他此刻頗似當初的自己,道心動搖,於是苦苦追詢,沿途問路。什麼也聽不下,偏還自欺欺人,不敢承認。
“人主曾許諾過你什麼?”白重景費盡心思地想要說服她,好像能以此證明自己所行無錯,將自己動盪不止的人生重新平息下去,“許不過是迷離幻想。”
“許諾?”衍盈聽著笑了出來,搖頭說,“他沒有。他不敢。”
衍盈初到人境時,為接近紀從宣,扮作他偏殿靈堂畫像上的那名女子。
可紀從宣沒有認出她來。
便是日日供奉,紀從宣也從不曾想象自己母親活著該是何種面貌。只將衍盈當做是一名遇難的小妖,對她多有關照。
如若生母真的存活於世,他這位人境的陛下或許反要惶恐不能終日。
紀從宣所謂的孺慕親情,未必是對那素昧蒙面的母親,不過是基於世情的虛實之下,一種難以抑制的逃避與幻想而已。
衍盈已記不大清紀從宣都曾與她說過什麼,不過寥寥時日相處,自覺已看穿他的本相。認為這位人主除卻一些寬仁善良,更多是平庸與畏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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