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臨近門診結束時間，醫院大廳內依舊人潮湧動，取藥視窗排著長龍，幾個家屬由於不滿對方插隊大聲爭吵起來。季凝向上提了提口罩，繞過人群往標識上神經內科的方向走。到長廊盡頭的主任辦公室，她曲了曲黑色皮手套下的指節，在虛掩的屋門上扣了幾下。

“請進。”

她推開門目光循著清冽的嗓音傳來的方向，鼻吸間有些淡淡酒精味道，禮貌頷首道：“姐，我來遲了，路上有些堵。”

林芷微身著白大衣，高領黑衫襯在裡面，她站起來移開身邊的折迭椅，搖頭笑道：“不晚，剛剛好，我才改完標書，你要是來早了還得等我。”

季凝坐下將口罩手套盡數摘了，問：“申科研專案？”

林芷微點頭道：“準備申，趕在退休前再努把力。天氣就要轉冷，到冬季腦血管病高發，科裡一忙起來就顧不上了。”

季凝還記得她之前提到過的，她的研究方向是神經退行性疾病——看上去是人人都可能經歷的，事實上卻是吃力不討好。“精力、財力一把撒進去——新藥問世，可老年人幾乎都在多病共存的狀態，隨時都是命懸一線，沒有人能保證延緩神經老化能夠真的延長壽命、改善個人生活質量且降低醫保支出，越是看不到肉眼可見的成果，就越是得不到基金專案的傾斜支援。但是醫學每一步，其實都是為了人從出生走向死亡的過程更輕鬆些、舒服些，這麼想心裡也就沒什麼不平衡了，誰中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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