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空林四月就找秦紅梅談心,把他們夫妻倆希望秦紅梅學個手藝的事跟小妮子說了。
“嫂子,我願意學做衣服,我就是怕自己太笨學不會。”秦紅梅對自己仍舊是缺乏自信心的。
林四月凝視著秦紅梅明亮的眼眸認真的鼓勵道:“紅梅,只要你肯認真的學,你就能把你想學的東西學會的。我之所以想讓你去學縫紉,是因為你的手很巧,你不要老覺得自己笨,其實你一點也不笨的。”
“嫂子,我真的不笨嗎?”被林四月的鼓勵深深感染到的秦紅梅眼睛瞬間變得亮晶晶的,整個人變得有些閃閃發光。
林四月鄭重的點點頭,然後一字一頓的說:“紅梅,你一點也不笨,你要自信,你自信了人就變得格外有精神了。你跟著我賺錢也有些日子了,手裡也積攢了不少錢了,你該去供銷社給自己買一瓶雪花膏,還有頭油了。”
在周剛的幫忙牽線下秦紅梅很順利的就被桃園鎮上有名的裁縫周秀英給收下了。
林四月特意買了兩包桃酥,兩瓶好酒,十斤麥子,還有自己家做的兩瓶蘋果罐頭帶著秦紅梅去離家七八公里外的高臺大隊拜師。
高臺大隊也就是過去的高臺村,緊鄰著桃園鎮,是個擁有七百多戶人家的大村子。
生產隊成立以後,高臺村因為戶口比較多,所以自成一生產大隊。
周剛的姑姑周秀英嫁的丈夫名叫宋榮光,是高臺大隊的會計。
夫妻倆的孩子在外當兵的當兵,在縣城當工人的當工人,上學的上學,家裡就夫妻倆。
周秀英很樂意讓秦紅梅住在家裡跟她學手藝。
“紅梅,嬸子讓你留在家裡學手藝,你要好好學,還有不能懶,家裡力所能及的活兒你能多幹點兒就多幹點兒知道不?”林四月拉著秦紅梅的手再三叮囑著。
秦紅梅忙用力點點頭:“嫂子,你放心吧,我肯定好好跟著嬸子學手藝,家裡活兒我能幹的都會幫忙乾的。”
周秀英忍不住插了一句:“四月啊,你把紅梅留下你就放心吧,看在周剛的面子上我也會格外用心的。”
周剛跟著秦天佑學了不少本事,林四月教他做買賣和其他的手藝,作為周剛的姑姑,周秀英當然願意替大侄子投桃報李了。
從高臺村吃了一頓午飯,林四月就騎著腳踏車準備回家去。
周秀英生怕林四月會不記得路,所以親自把人送出村去。
等出了高臺大隊,就是通往百花谷大隊的一條大路了,直接順著路往上走就ok了。
高臺大隊的人口多,面積也大。
周秀英家住在村子的最東頭。
為了能快些回家,林四月就打算讓周秀英帶著超近路。
周秀英也沒拒絕,她帶著林四月選了一條不算難走,而且能儘快出村的小路。
這條小路上有一處茂密的樹林子,主要是以板栗樹為主的京技樹,另外還有幾棵大楊樹和橡樹,這些樹都有些年頭了,樹幹粗壯的一兩個人才能合抱的過來。
樹林深處還有大小不一的石頭,其中不乏一些讓人一眼驚豔的奇石怪石。
這條路走的人不是特別多,所以地上的草很茂盛,隆冬時節,草木枯萎,滿目荒涼。
走著走著,林四月就聽到樹林深處似乎有啥動靜傳出來。
與此同時,周秀英也聽到了。
周秀英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不知道哪對兒不要臉的貨在裡頭浪秧子呢。”
浪秧子是當地土語,意思是男女在做讓人不齒之事。
第101章收音機
儘管周秀英嘀咕的聲音特別小,但林四月還是聽到了,作為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她當然知道浪秧子是啥意思了。
在樹林深處偷吃的男女許是聽到了路上有人經過,很快裡頭就沒有動靜了。
周秀英偏偏是個愛八卦的,她很想知道是誰在裡頭胡來,所以她故意放慢腳步,同時示意林四月先別動彈。
如果單純是腳步聲的話,樹林深處正忙乎的男女肯定不會聽到,但推著腳踏車走的話動靜會大一些。
腳踏車跟泥土,石塊親密接觸的時候就會發出聲響來。
林四月沒想到周秀英竟然有那種愛好,她竟然也有點小小的蠢蠢欲動呢。
突然林四月發現自己變壞了,不再是那隻純情的小羊羔了。
都跟男人睡在一個被窩大半年多了,純情才怪。
於是林四月就跟周秀英默契的把腳踏車抬到了一邊放好,然後就躲在了一塊兒大石頭後面。
過了許久,樹林深處的人以為過路的早就走遠了,然後他們就又開始了。
只是倆人也就幾分鐘,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才幾分鐘就結束了?
林四月忍不住眨眨眼,如此看來在裡頭的人歲數不小了,不然的話怎麼可能才一會兒就結束了呢。
難道里頭的那個男人是個不再年富力強的老頭頭?
緊接著裡頭傳來了低低的說話聲。
開口的是個聲音略顯沙啞的男人:“天寶的媳婦不是懷孕了嘛,要是她生的是個男孩兒,你就偷偷抱來給我。”
聽到天寶兩個字的時候林四月的心猛然一緊,她的脊背下意識的直了直,耳朵豎的老長老長。
片刻的安靜後,樹林深處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把孩子抱過來你也喂不活啊,還是等孩子會走路了不吃奶了再說吧。”
儘管女人的聲音特別小,聽著好像特意捏著嗓子說話,但林四月還是覺得無比熟悉。
沒等林四月仔細思考,耳邊再次傳來男人的聲音:“如果你敢誆我,我就把咱倆當年的事兒都告訴你家那個窩囊廢,我徹底跟兒子們相認,不信咱就試試看。”
男人像是咬著後槽牙在說話。
這個時候周秀英已經沒有耐心再聽下去了,她扯了林四月的胳膊一下。
當路上再次傳來腳步聲,還有腳踏車摩擦地面的聲音後,樹林深處安靜的只有風聲。
徹底走遠了後,林四月忍不住問周秀英:“嬸子,你是不是知道在樹林子裡頭偷吃的男女是誰啊?”
周秀英似乎就等著林四月問,她忙興致勃勃的說:“那個老孃們是誰我不清楚,但那個老爺們兒我知道是誰,是我們大隊的賴子。沒想到這個賴子在外面還有個相好兒的,聽上去倆人還有兒子呢。賴子年輕的時候不學好,賭錢把自己老婆孩子都輸了,後來還不起賭債把債主差點兒砍死,才出來了不到倆月。”
周秀英嘴裡的賴子肯定不是男人的真名。
賴子叫高鐵錘,從年輕開始就好吃懶做,而且還好賭,人長得道是高高瘦瘦,很有精氣神兒。
賴子年輕的時候家裡窮的耗子見了都掉眼淚,他自己還不學好,楞是靠大高個兒,還有利索的嘴皮子娶了個能幹,溫柔的媳婦。
賴子結婚之前就不學好,結婚後就更不用說了,後來就把老婆跟孩子輸了出去。
特殊的大運動之前就因為故意殺人罪賴在就進去了,才出來沒多久。
知道這條小路上有人在樹林子裡胡來後,周秀英就不讓林四月往後一個人走這條小路了,免得遇到危險。
辭別了周秀英後,林四月就騎著腳踏車朝家去。
回到家後,林四月放下腳踏車,顧不得渾身疲憊,她就直接去了秦父秦母家。
林四月過來的時候家裡就劉春妮自己在家。
“春妮,咋就你一個人在家啊,你公婆和秦老三呢?”林四月站在院子裡,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
自從劉春妮配合秦家人一起坑秦紅梅後,林四月就越發的厭惡她了。
兩輩子,秦老三的媳婦都是劉春妮。
劉春妮看似是個可憐的柔弱女子,被妯娌算計,被婆婆欺壓,等她翻身當了婆婆後差一點把哺乳期的兒媳婦給逼的上了吊,當然這是上輩子的事。
自從在裡頭蹲了幾天後,劉春妮越發的怵林四月,所以對方問她什麼她就如實回答:“爹跟天順去表叔家幫忙蓋房子了,娘一早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她上哪兒去了。嫂子,你要不要屋裡坐坐?”
“我就是路過,進來看看,我就不屋裡坐了。”林四月朝劉春妮擺了擺手,然後就轉身朝外面去。
她過來就是要看看秦母在不在家的。
林四月離開秦母這邊後,她就溜溜達達的回了家。
這會兒秦天佑正在堂屋裡擺弄一個物件兒,林四月進門一看頓時眼睛一亮:“收音機,你從哪兒弄的?”
“跟路過的人搶的。”秦天佑半開玩笑道。
林四月翻了個白眼:“我家天佑哥這麼能耐呢,那你再給我搶一臺電視機去。”
秦天佑:“村裡又沒電,我把電視機搶來你也看不上。”
說著秦天佑就把收音機遞給林四月。
村裡還沒有通電,若誰家能有一臺收音機,那絕對會被左鄰右舍給羨慕死。
自從把塑膠大棚弄起來,林四月就特別盼著弄一臺收音機用來收聽天氣預報。
要想把大棚種好,隨時掌握氣象資訊是很重要的。
林四月歡喜的把收音機從秦天佑手裡接過:“你快告訴我收音機是哪兒來的?我看著像是一臺二手的。”
秦天佑不再繼續跟林四月賣關子:“收音機是我託老路幫我弄的,他正好路過這邊就把收音機送了過來。”
這的確是一臺二手的收音機,路遠把它拿過來的時候吱吱啦啦的訊號接觸不良,完全聽不清楚,被秦天佑鼓搗了小半天后一點毛病都沒有了,訊號頂好,聲音倍兒清楚。
林四月滿懷期待的把收音機開啟,耳邊傳來了一個久違而又熟悉的聲音。
第102章難以置信
收音機里正在播薛中銳播講的小說《林海雪原》,剛好播到了楊子榮準備上威虎山當臥底的部分。
聽到這個久違的聲音,林四月很難不想起上輩子的種種。
她記得上輩子自己是在八十年代才擁有了人生中的第一臺收音機,每天忙碌之餘就靠聽廣播消遣。
薛中銳在他們東山人民廣播電臺播的所有長篇小說林四月都反覆聽過不止一次,再就是幾位評書大家的評書也是她年輕時候最寶貴的精神食糧。
秦天佑看到林四月光顧著聽廣播,然後把他這個親親老公給晾在一邊了,然後他就吃醋了。
秦天佑乾脆把收音機一關:“你都不關心我有沒有吃午飯,你這個小沒良心的。”
其實剛剛林四月不是在專注的聽廣播,她只是被廣播裡那道熟悉的聲音把一段段或明或暗的回憶給喚醒了。
她暫時被回憶的鎖鏈給牽絆住了。
秦天佑把收音機關了,慢慢兒的林四月才把自己的意念從回憶的枷鎖裡頭掙脫出來。
面對某人那委屈的小眼神兒,林四月就忍不住想笑:“你都多大了,還撒嬌。往後你別叫秦天佑了,叫秦撒嬌算了。”
“你喜歡就好。”秦天佑一字一頓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