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灼覺得有趣,拖長了音調答應:“嗯,我升她做總助行了吧,總裁夫人?”
“去你的。”小貓上去就給了他一拳。
賀灼抓住他的手親幾下,低頭看到地毯上散落的畫紙:“在畫什麼?我嗎?”
紙上有一隻青面獠牙的四不像,隱約有幾分神似某隻狼王。
“美得你,我畫的是白眼狼。”
“行,那眼睛怎麼不是白的?”
“懶得上色唄。”
“我幫你上。”
賀灼撿起畫筆,沾了點顏料,將那兩隻大小不一的眼睛染成藍色。
又在狼頭上了畫了只打滾的貓咪,和剛才的火燒雲一個形狀。
分別和思念會模糊情人的雙眼,彷彿世界上所有形狀不明的東西,都長著他愛人的模樣。
直到一個稍縱即逝的傍晚,盛夏光影落滿白襯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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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庭嶼的假期有一個禮拜,兩人決定忙完一起回尼威爾。
賀灼放慢節奏不再晝夜加班,季庭嶼也挨個拜訪多年未走動的親朋好友。
兩人各忙各的,能膩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
賀灼想他想得厲害,軟磨硬泡外加威逼利誘,好不容易爭取到每天中午兩個小時,季庭嶼會盡量推掉飯局來公司陪他。
大機率會被壓著做愛。
酣暢淋漓地釋放一場,在愈發趨同的心跳聲中把彼此弄得大汗淋漓,彷彿兩隻沒有披著草裙的原始人,靠緊貼的面板和黏膩的汗水來聊尉相思。
做完再去浴缸裡泡個澡,滑溜溜地糾纏在一起,賀灼不放過任何可以親密的機會,於是浴室裡經常會出現以下一幕:
季庭嶼叉一塊海螺肉說好吃,要和他分享。
他低頭就吻上去:“是的寶寶,我也愛你。”
“……我他媽在說海螺!都腫了你還親!”
有時候更荒唐。
午休都結束了賀灼還不饜足,把他整隻小貓團吧團吧揉進懷裡,用溫熱的體溫和專屬資訊素捂得暖融融的,舒服得季庭嶼不想起床,忘了時間,一覺就拖到下午開工。
秘書敲門進來要彙報工作,他把季庭嶼往辦公桌下按。
秘書說得滔滔不絕,季庭嶼被堵得直翻白眼,喉嚨腫了好幾天,天天得戴著口罩出門。
比起中午,晚上時間則寬裕得多。
賀灼不加班,季庭嶼也閒著沒事,他們有大把的時間來約會。
去江邊坐船,去遊樂場坐過山車,偶爾還會到就近的森林裡晚間露營。
兩人窩在一頂小帳篷裡,喝茶聊天、唱歌做遊戲,輸一次脫一件衣服,輸到最後沒得脫了,就要用服務來換。
季庭嶼輸得身上一絲不掛,肚子卻吃得飽飽的。
帳篷外細雨滴答,帳篷內熱情似火。
沒有戰亂炮火、天災和死亡,忙裡偷閒的時光顯得異常愜意。
有時貓咪結束得早,就騎著摩托車來公司接賀灼下班,趕上他會沒開完時要多等一會兒。
怕小貓餓著,賀灼索性在公司樓下開一條美食街,能餵飽季庭嶼不說,員工吃飯還能半價,唯一的缺點就是口味單一。
十家茶餐廳,九家賣小貓飯。
別人不知道,反正季庭嶼吃得挺香。
其中一家有賣貓草味的年糕串,湯圓似的年糕小球排著隊串在一起,一咬能拉出老長的絲來,裡面是青綠色的流汁夾心,又糯又清甜,夏天吃最好。
季庭嶼貪嘴,幾次提前出門就為了吃它。
有一次去晚了沒買到,他晚飯都吃得不香了,嘀嘀咕咕地念叨好久。
賀灼轉頭就加了店主微信,讓人家幫忙給他預留幾串,年糕裡再多加些貓草。
季庭嶼不知道,還以為是自己運氣好,美滋滋地拍照和他顯擺。
-今天這個串,汁多得像炸彈!哥你學學唄,等回基地了你給我做。
-那你今天早點來接我,帶你見個人。
今天沒安排會,工作結束得早。賀灼和創意總監一起下樓,約好帶他見見季庭嶼。
總監是他哥們兒,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比莫里斯要親厚得多。
賀灼性子冷淡,去尼威爾這麼多年還沒和他斷交,完全是靠他這張太陽能充電的碎嘴子,忒能叭叭,拉個屎都要給賀灼發張喜報。
“哎我說你今天怎麼走這麼早,這樣顯得我翹班翹得一點都不爽。”總監邊走邊對著手機三百六十度欣賞自己的帥臉,胳膊裡還摟著一捧花。
賀灼懶得理他,掃一眼那一大捧豔俗到極點的九十九朵紅玫瑰。
“你又坑害你們部門哪個omega了,這捧花夠人家一禮拜工資了。”
“什麼叫坑害啊,這是我要送人的。”
總監摸摸下巴,挨著他肩膀說:“我最近看上一個男孩兒,他每天晚上都要經過我們公司去樓下美食街吃飯,特別高冷特別酷特別可愛,那臉蛋、那身材簡直絕殺!哎哎哎最重要的是!他有些角度看起來還很溫柔,就像那種……白天在外面打完架晚上還會做好飯乖乖等你回家的暴力人妻,你懂嗎這種感覺!看一眼都把我饞死了,我必須追到手!”
賀灼不懂,他只覺得吵鬧。
“你喜歡就好。”
“哎太敷衍了,多少給我點建議啊。”
“建議你買瓶啞藥。”
賀灼邁進電梯,十分想把他踹下去。
但晚了一秒,他又在電梯裡嘚嘚一路。
賀灼忍著想把他打暈的衝動,快步走出電梯,到大樓門口時看到七八個omega嘰嘰喳喳地圍在一圈閒聊,貌似在等男朋友來接。
他沒有男朋友,但有老公,想了想自己也該站到那一列。
於是自信滿滿地走過去,在比他矮一頭的小o堆裡,顯得離譜又格格不入。
小o們瞬間鴉雀無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尷尬得手腳不知道該往哪放。
“賀總,是有什麼工作要安排嗎?”
“哎!”總監嚇唬他們:“老賀是想看看誰每天準時準點下班,一分鐘都不在公司多留。”
“呃……”小o們面面相覷。
“別聽他的。”賀灼說:“到時間就走,你們太晚回去不安全,工作做不完就多招幾個人分擔。”說著從口袋拿出一塊糖,剝開放進嘴裡。
總監一副見鬼的表情。
“你怎麼還吃上糖了,你不最討厭這種甜滋滋的東西嗎?”
“白天咖啡喝太多,我愛人怕苦,嘴裡有苦味他來接我下班時就不願意親我了。”
“得得得,我閉嘴,別拿狗糧塞我。”
有個性子活潑的小o,笑起來臉上有一顆米粒大小的酒窩,捧臉羨慕道:“愛吃甜的人都很浪漫,賀總和愛人感情一定很好!我男朋友也喜歡吃甜,每次做飯都做一桌江南菜。”
和他結伴的小o說:“我男朋友愛吃酸,總是做面。”
旁邊小o也加入進來:“我男朋友愛吃辣,做一手川菜,他廚藝特別好!”
賀灼莫名聽出一絲攀比的意味。
雖然他不是什麼好勝心強的人,但季庭嶼必不能輸,於是穩重地“嗯”了一聲:“他也會做幾樣,廚藝特別安全。”
我吃了幾次,至今還沒有死。
“哇賀總好幸福。”
一個一直沒插上話的小o說:“我男朋友就不會做,都是我做,還天天要吃這個要吃那個的,但他特別會撒嬌,一撒嬌我什麼都想答應他。”
賀灼又“嗯”一聲:“是這樣。”
都撒嬌了還不答應就等著被揍吧。
總監不樂意了:“敢情你們男朋友都會做飯啊,欺負我現在沒男朋友不是,彆著急啊馬上就有了,我今天就把他拿下!”
他大模大樣地秀手裡的花,有小o問他心上人是哪位天仙。
賀灼心想又來了,被迫再次把那套長篇大論溢美之詞聽了一遍,這次總監補充了一些細節:是貓、橘色長髮、騎一輛黑色道奇摩托、一次能吃一桶年糕串。
賀灼越聽越不對。
“等等,你說你看上的是誰?”
“啊?就是——”
總監話沒說完,馬路對面響起一道震耳欲聾的轟鳴,刺破喧鬧的人群直衝他們而來。
眾人紛紛抬眼,看到一輛深黑霸道的重機摩托跨出車流,如同囂張的巨獸咆哮出翻滾的塵浪。
“嘎吱”一聲。
在距他們五米遠的地方甩尾停下。
車上人長腿一撐支住摩托,穿著黑色無袖t和工裝褲,一手攥著車把,一手脫下頭盔,手指插進發絲裡向後隨便一攏,繃緊的手臂線條特別漂亮。
就像十八九歲離經叛道的酷男孩兒,輕而易舉成為人群的焦點,耀眼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他放下頭盔,轉頭看向公司門口。
小o們登時臉一紅,偷偷拿出手機給他拍照,頭挨著頭竊竊私語,猜測誰那麼幸福被他接送。
就聽旁邊一聲極其嘚瑟的:“咳嗯——來了。”
總監抬頭挺胸抱著花上前,快步跑到摩托車前,二話不說單膝下跪,超大聲地喊:“寶貝,不知道有沒有幸成為你男朋友!”
季庭嶼剛抬起的手微微顫抖:“……”
不是哥們兒,這牆角你當面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