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蟑螂。

是他同寢室的舍友，從廁所裡面抓出來的，活的，黑漆漆的蟑螂。

起因也很簡單。他們覺得他太髒了，所以廁所裡才會有蟑螂。

為了懲罰他，也為了在熄燈後的黑夜裡找點樂子，他們把他摁在地上，強行把蟑螂塞進他的耳朵裡。

還給他耳朵上貼上了透明膠帶。

他們唸書的時候，學校統一要求用鋼筆。寫錯了字不允許塗改，都要用膠帶紙，把錯誤輕輕粘掉。

所以大家人手一捲膠帶。

他聽到透明塑膠膠帶，封在他的耳朵上。隨著他拼命掙扎的動作，塑膠膠帶彼此摩擦。咔嚓咔嚓。

還有翅膀。

蟑螂的翅膀，觸鬚，身體，腳。在他的耳道里不斷衝撞，到處亂竄。

他越是掙扎慘叫，那些人就笑得越是大聲。

蟑螂也越是受刺激，在他的耳道里瘋狂爬行。

他快要瘋了。

他真的……差點瘋掉。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哪怕他每一個夜晚都用耳塞封住耳朵，用眼罩遮住眼睛，用被子裹住全身……用他能想到的一切辦法，堵住他身上所有可能被蟲子鑽進去的洞。

他還是聽到那種聲音。

啪嚓啪嚓啪嚓啪嚓。

蟲子在耳朵裡，扇動翅膀的聲音。

……很噁心。

因為是從廁所裡抓出來的蟑螂，所以身上還溼漉漉的。

溼漉漉的，拍打翅膀的聲音。

他有時候甚至懷疑，醫生到底有沒有把蟑螂給他夾出來。

那隻蟑螂是不是已經鑽進了他的腦子。在他耳朵裡產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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